白堂飛和同排相坐的童遠等速成班飛行學員，包括坐在後排的蕭南三人，亦是如此。

“咕嚕……”韓立忍不住吞嚥喉嚨，目光望著主席臺前端的周海，有些懵逼，完全不敢相信這是相識一個多月的戰友。

一旁的蕭南經過短暫驚訝後，面無表情，同嘴角含著淡淡笑意的趙子清餘光互視，默契點頭，沒有說話。

此時此刻，觀衆席前排所有人，當見到周海胸口佩戴的兩枚軍功章後，全都愣住。

懵逼！

這突然冒出來的二等功和三等功，是個什麼情況？

主席臺上，八人挺直身軀，在禮堂全體官兵注視之下，以標準隊列步伐，來到臺中心。

“全體起立，奏軍歌！”政治部主任拿起話筒，下達指示。

“唰！”

轉瞬，臺下一千名官兵和臺上十二位學院領導起立，挺直身軀。

全場，寂靜無聲。

下一秒，安裝於主席臺兩側的聲元設備，傳出熟悉而高昂的旋律，傳入禮堂所有人的耳畔。

這是烙印華夏痕跡的人民軍隊進行曲，軍魂所在。

兩分多鐘後，隨著最後一個音符消逝，旋律結尾，軍歌奏完。

“全體請坐。”

政治部主任面容嚴肅，下達新的指示，待禮堂全體官兵和學院領導紛紛坐下後，拿起話筒，直接切入主題：

“同志們，4月3日，十五天之前，我石城飛行學院2019屆速成班飛行學員周海同志，駕駛編號爲109號L-15C型獵鷹高級教練機，在首次單飛執行雙機轉場演練任務中，遭遇一系列重大特情事故，此事故被上級組織列爲4·3重大特情。”

渾厚而有力的聲音，通過禮堂高敏聲元設備，進入所有人的耳畔。

此時，絕大部分官兵目光匯聚於周海身上。

周海站著標準軍姿，挺起胸膛，神態自若，多次授獎經歷，讓他內心毫無波動。

經歷多了，也就看淡了。

畢竟，自己還有一枚一等功獎章沒到手。

旁邊榮獲三等功的楊曉龍亦然，反倒是機場塔臺值班隊伍和女管制員林英，顯得有些激動，雙眼紅潤，努力保持軍姿。

這是林英和同班戰友的第一次，體驗萬衆矚目享受榮譽加身的時刻。

“4·3重大特情之中，周海同志與飛行教員楊曉龍先行遭遇高空高速氣流襲擊，雙雙陷入失速尾旋。楊教員在掉高1300米後成功改出，而周海同志由於處於氣流帶中心區域，受到水平風切變和垂直風切變的嚴重影響，機身呈水平尾旋，且旋轉率最高達到每秒3.9圈，在座的同志們，我相信你們都知道這個數據意味著什麼。”

政治部主任緩緩上前，佇立在周海身邊，雙目望著正前方黑壓壓的官兵，神態嚴肅，緩緩透露出細節：“高空多次改出無果後，在飛機墜毀之時，周海同志不得不選擇中低空改出，但是，中空高度依舊改出無果，飛機旋轉速度太快，塔臺管制員林英同志，遂按照訓練大綱下達彈射命令，可是，地面卻有人民羣衆！”

聲音，鏗鏘有力而包含真摯之意。

聽到政治部主任披露的詳細內容和過程，一部分人的心瞬間揪了起來，而全體飛行學員和教員忍不住雙手攥緊，心驚膽戰，腦海已然勾勒出當時的兇險場景。

兇險！

萬分兇險！

大家這段時間都在羨慕周海享受的待遇，卻完全沒有想到，當初的4·3重大特情，竟然兇險到這種程度。

望著神態自然的周海，身爲親密戰友的蕭南三人，腦海一片混亂，有些自責，有些佩服，有些慶幸。

坐在觀衆席第一排位置的靶場主官，明亮的雙眼看著臺上那個自己頭疼半個月的傢伙，深呼吸一口氣，右手悄悄送上大拇指。

“同志們，我想給你們放一點東西，這是一段截取於當時109號和塔臺之間的對話交流錄音。”政治部主任呼出一口氣，緩緩說道。

高敏聲元設備經過短暫沙沙聲後，率先傳出女管制員林英清脆的聲音。

“109號，我是學院機場塔臺，情況怎麼樣？”

“報告塔臺，121，我要嘗試在中低空改出，避開兩種風切變的影響，現已脫離高空噴射氣流影響範圍。”

“109號，你的旋轉速度太快，中低空改出風險太大。”

“現在別無選擇，塔臺請回答。”

“109號，準予中低空改出。”

“109號收到。”

“109號，彈射！彈射！”

“地面有羣衆，再次準備改出！”

“109號，避開羣衆彈射，你的高度只有500米。”

當女管制員林英焦急的喊聲落下後，並沒有周海的迴應聲，而這一連串僅僅只有三十秒不到的對話交流錄音，也播放完畢。

錄音放完，全場寂靜。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這一刻，全體官兵愣在原地，怔怔地望著臺上那道年輕的身影，喉嚨下意識涌動，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在座官兵皆屬於空軍體系，深深地明白失速尾旋僅有五百米高度意味著什麼。

“在飛機即將墜毀之際，在地面人民羣衆生命受到威脅之時，周海同志毅然選擇放棄最後的彈射機會，置自身安危於事外，最終在362米低空高度改出，距地5米高度拉起，挽救戰機和人民羣衆生命，創造我軍飛行史上的奇蹟！”

政治部主任佇立於八人之前，一雙眼眸如銳利尖刀，掃視禮堂內全體坐著的官兵，言語陡然激昂提升：

“可是，就在周海同志超低空改出失速尾旋後，老天爺似乎要跟我們的英雄開個玩笑，109號爬升至112米高度，迎面突然遭遇羣衆養殖的鴿羣，不幸發生鳥羣飛行事故，戰機受損，雙發動機起火停車，情況一下子到了最危險地步，面臨抉擇——是彈射逃生，還是迫降？而且，當時109號機內部油箱還裝著整整1950公升航空燃油。”

所有人沉默著，精神緊繃，一刻也不敢鬆懈，害怕遺漏任何一丁點細節，就連童遠等速成班學員也是如此。

PS：還是2點到3點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