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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勞不可救

“娘,我曉得。“盈盈默默點頭。月夕見她乖巧,口氣也不免鬆了下來:“那你還不跟我們去蓬萊?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盈盈微微笑了起來,搖了搖頭,軟聲道:“娘,你明明曉得的。就算我不去救趙高,也不能同你們去蓬萊。你怎能將這兩件事情混爲一談呢?”

月夕一時語塞,半晌才氣道:“我哪裡混爲一談了?”

盈盈抿著嘴笑,眼睛一眨一眨地望著自己的孃親。趙子服拉過月夕,替盈盈解圍:“人命關天,你自然是要去救的。你娘不過是想到以後再見不到你,難免心中有一時之氣……”他緊緊按住月夕的肩膀,對盈盈柔聲道:“能與你見上一面,我們於願已足,怎會勉強你隨我們去蓬萊?”

說著,趙子服緊緊抱了一抱盈盈,笑道:“終究不是當初賴在爹爹懷裡的丫頭了。你的事情自然是你自己作主?!彼麛E頭一看,暗夜深徹,天色蒼茫,就似他的眼神黯然,天上星月閃爍,更似他眼中的水光。

他垂下眼,重重一拍盈盈的肩膀,擡起頭時已是神色如常。他微笑著,替三人做了決斷:“去吧?!?

盈盈點了點頭,走了幾步,到了蒙恬身邊。一回頭見到月夕倚在樹邊,目光瑩瑩地望著自己。盈盈忍不住,撲上前去,緊緊抱住了月夕。

月夕低下頭,柔聲道:“你要做什麼,娘自然都由得你。娘去了蓬萊,仍是日日夜夜爲你祈福,盼著我的盈盈,稱心如意,長命百歲?!彼肿屑殸懹哿宿蹃y髮,笑了笑,細細地叮囑著:“他是秦王也好,是尋常百姓也好,只要你心中歡喜,便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她放開盈盈,和趙子服雙手相握。晨霧從四面吹來,整個田坳都在霧中,兩人就在晨霧中悄然隱去。

無論他們心中有多眷戀,多捨不得,他們說走時便就走了,並沒有留戀,也沒有回顧,好似他們從來就沒有過盈盈這個女兒一般。

只因他們曉得,若是他們留在這裡,若他們將心中的依戀告訴盈盈,只會增加她的煩惱和痛苦。

身爲父母,總是不想叫自己的女兒再多爲難。

盈盈瞧著爹孃的身影,消失在濃霧中,她再瞧不見了爹孃的表情,她自己的面上,也漸漸得沒了笑容。

她的面上有的只是落寞。

而一種說不出又道不明的倦意佈滿了她整個身子。叫她臉上的落寞之中,卻又彷彿透著一種深沉的悲痛。

她聽見一旁有沉重的腳步響起,走近酒館,有人在敲門,又聽見屋內的史家姑娘叫著“爹、娘”,歡歡喜喜地開了門。道地的關中白話一入耳,盈盈心裡立刻充滿了溫暖。

這世界上大多數人都是一樣的,都要時不時地,忍受著與父母親朋生離死別的痛苦!

只不過有些人,比如史家姑娘,她們會有希望,而另有些人,卻不曉得何時會有,會不會有。

她並非不願陪在父母的身旁,只是她不願爹孃再因爲自己而哀傷。

連她自己也不曉得,自己的希望在哪裡。

可起碼,她已經尋到了蘼心草,已是有了一半一半的希望。

風在輕輕地吹,吹起了漫天煙霧,還有無數的花瓣。這些風中的落花,一定是有著難言的無可奈何?

可天下間,豈非多的是這種無可奈何的悲哀!

轉眼間,她又微笑著,轉過身來:“蒙大哥,帶我回秦王宮吧?!?

※※※※※

盈盈一入秦王宮西側小閣,便見到趙高雙目緊閉,躺在軟榻上,幾名內侍立在一旁,滿屋的太醫,卻都只是立在一旁,愁眉苦臉地竊竊私語。

又見一旁的幾案上放了一塊布,上面擺著幾枚銀針。盈盈取過銀針,嗅了一下,又伸手去探趙高的鼻息。

他身上有幾個細小的傷口,上面烏黑的血漬已乾,顯然是毒傾入體。臉頰上甚爲冰冷,已非尋常藥物能救,好在還有呼吸,中毒雖深,尚有轉機,盈盈不禁透了一口長氣。

她伸手便先點了趙高胸口的大穴,只聽得他低聲□□一聲。那幾個太醫聽到動靜,轉過身來,不知她是何方神聖,一個兩個都上前阻攔:“你哪裡來的?要做什麼?快些出去……”

一名內侍雙手一張,攔身站到太醫面前,高聲道:“你們若救不了趙高,便不要攔著盈姑娘救人?!?

那幾名太醫被他一句話唬住,個個只能瞠目以對。盈盈回頭一看,這人正是當初蒙了趙政的頭,帶著他入宮的那名內侍,她記得似乎叫做楊阜,想來也是趙政的心腹。

救人刻不容緩,她朝著楊阜微一點頭:“叫所有人都出去……”便立刻伸手朝趙高的頭上拍落。

楊阜極有眼色,即刻轟趕了衆人出閣。

盈盈從懷中摸出白玉盒子,一打開,蘼心草的五片葉子正在微微顫動著,她毫不猶豫,就手便摘下了兩片葉子,喂入趙高的口中。又雙手齊出,朝著趙高身上十八個穴道急拍。

她的手法繁複,時快時慢。這十八個穴道每次前後次序皆不同,如此來回反覆十數次,又在他的頭頂百會穴重重一按,這才停下了手。

她早已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竟突地身子一軟,坐到了地上。盈盈以手撐地,支起身來,暗自一運真力,誰知渾身竟似虛脫了一般,微微牽動內息,便覺氣血翻涌,極是難受。

她爲救趙高,要解這紅信石之毒,是以自己全身真氣引導他體內真氣,帶動蘼心草的藥性,爲他將體內的劇毒一一驅逐??扇绱艘粊?,又如上次在雍城宗廟外一般,觸動了自己的護心真氣,此時直覺胸中血氣滾動,再也忍耐不住,突然張嘴噴出了一口鮮血,身子也軟軟地跌倒,伏在榻邊只大聲喘息,再也站不起來。

隔了好半天,才漸漸平靜下來,盈盈勉強運勁點了自己的護心大穴,再按過趙高的脈象,確認他平穩無恙。又勉強俯下身子,將四處的血跡插拭乾淨,這才靠在榻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這一緩,迷迷糊糊地似睡非睡,只隱隱約約覺得,閣中的燭火漸漸熄滅,又似乎過了許久,有人走了進來。

她只怕被來人瞧出自己的異像,心口一緊,猛地睜開眼睛。卻見到趙政正在坐在榻邊,一手輕輕撫著她的柔發。

她直起身來,面上露出微笑:“你怎麼來了?”

屋子裡雖然暗,可趙政仍是能瞧的出來,盈盈的樣子,顯得很衰弱,很憔悴。他從未看過她這樣疲乏的樣子,想來是救治趙高所致。他微笑著,聲音十分地溫柔:“他們說聽不到裡面有什麼動靜,又不敢進來,我便來瞧瞧。”

盈盈皺起了眉,嘆了口氣:“我方纔……有些累了,便靠著歇一歇。”

趙政聞言,轉過頭,冷冷地瞥了趙高一眼,見他仍躺在榻上,雖未曾睜眼,可呼吸已經十分平穩,面上已隱隱有了血色。

“一個小小郎官而已,值得你費這麼大勁去救他麼?”他聲音幾乎與臉色一般的冷。盈盈扶著榻邊,慢慢起了身,坐在他身旁,低聲道:“爹爹說人命關天,無論如何,我若能救,便要救的。”

她提到爹爹,趙政面色微微一僵,目光中露出一絲惶然無措之意。盈盈笑了笑,拉著他的手,柔聲道:“你放心,他們什麼都未同我說過,我什麼都不曉得。”

“那他們……”

“他們遁世隱居,再不回中原了?!?

趙政望著她,輕輕地“唔”了一聲。

莫非真是自己想的太多了?畢竟姑姑是這世上,待自己最親的人了,他們又怎會置自己於危險之地。

可世事難料,誰又能保證姑姑她是否猜到了什麼,又會像呂不韋一般,而因此對自己態度大變,將自己的一切都抖落了出來?

若他們對著自己的女兒都不曾說,自然是不會再同任何旁人提到他的身世。他仍是名正言順的秦王,他們又要隱居……總之,那他也不必違心,再多思對策……

盈盈這一句話,實在是寬了他不少的心。

他一直曉得她聰慧,可此刻更覺得她的無限體貼,左手反握住了盈盈的右手。盈盈實在是有些累了,便輕輕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不知怎得,明明她說她什麼都不知曉,可兩人之間,反而更有了心意相通之感。

趙政緩緩伸手出掌,輕輕一撫她鬢邊亂髮,瞧見她秋波如水,趙政對她微微一笑,餘光淡淡,卻又瞥了一眼趙高。

他望著趙高時,那眉頭便微微地蹙了起來,眼神更是有些黯淡。盈盈心底升起一陣憐惜,她不禁淺淺地笑:“總算是救了他?!?

趙政默然無聲,過了許久,才輕聲道:“蠢丫頭,你是不是很奇怪,趙高是個郎官,並不是內侍宦官,我卻能任他在宮中隨意出入?”

盈盈望著他,點了點頭。他看著趙高,淡漠的目光微微閃動:“你一定曉得我從前,曾在邯鄲住了許久?”

諄復問名姓回首意如何浩渺欲無岸雲行影無跡言笑生春華孤懷誰堪語不堪回首處至柔反成堅嫉妒交相磨此身幾寒暑廟堂握算計一別到如今情深思罔極諄復問名姓同心難契闊蕩潏思慮深星火欲流輝誰能舉針鋒長空風雨來月臨花影亂斂衽朝秦王城頭暮吹角落笑一如初容華日消歇說盡兩心事流雲拭無痕何事堪心傷蕭蕭人獨立雲蔽天沙草臨風三千嘆風雨急秋砧兩城秋已深殊然人獨絕歸來意若何人生寄一世春風渭水湄恐作負心人殘燈印驚風美好能幾時腹劍而口蜜東望蓬萊遠殘燈印驚風此語良可傷泠泠人清晏方圓如枘鑿諄復問名姓戰骨踐如塵夜炊詢幽事寒通雲夢深肯信非常事情徹意綢繆蕭蕭人獨立情徹意綢繆奄忽若飆塵竹喧明月靜疇能證不疑鴻飛白露天亂世多凋瘵語重更心長以我不如意心勞不可救行斷各參差恐作負心人言笑生春華臨風思無限獄中窮悲喜月臨花影亂秦之先同心難契闊花落卷春衣人生寄一世葉落淇江岸何用縈懷抱華星次明滅燈火半闌珊左右亂驚鷗君子何憂懼上下參差意恩怨太分明蕩潏思慮深卓乎天地間風定文已消說盡兩心事風雨急秋砧蕭蕭人獨立臨風思無限君子何憂懼屋深千重門蒙君重情諾夜炊詢幽事鴻飛白露天上下參差意往者不可諫殘燈印驚風風動波又起苦酒思談笑干戈攘末路掖垣君舊識冠冕垂纓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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