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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此春向暮

蒙茵以手蒙著眼睛,忽然輕輕哭泣了起來。秦澤被她打斷思緒,皺起了眉頭,大是不耐:“哭什麼?”

蒙茵一邊抽泣,一邊道:“秦澤哥哥,你明明心裡還記掛著你的未婚妻子。她可真是絕情,有了你還嫌不夠麼?旁的男的有什麼好,她就這麼舍你而去,實在是太忘恩負義了。”她哭得甚是傷心,更像是有些觸景傷情。

不待秦澤答言,李湛已沉聲道:“蒙三姑娘若是也嘗過被人一劍穿心的滋味,便不會說這樣的話了!”他的口氣極是嚴厲,楚楚擡頭瞧了他一眼,浮著水汽的眼眸中閃動著感激之色,可又漸漸地充滿了迷茫不明之意。

“誰一劍穿心了?”蒙茵被李湛罵得一楞,心中糊塗,一時轉不過彎來。她擡手便指著楚楚,嚷道:“你是說她麼?同她有什麼干係?方纔便說認錯人了……”可她一擡眼,卻見到楚楚眼中泛起的水花,突然心頭一個激靈,失聲叫道:“難道,你是說……她就是……”

她突地狠狠地拍了一下額頭,只覺得自己太過愚蠢,更有一股懊惱之情涌上心頭:“原來你們一個兩個,都是在故作糊塗……”她的手指,從楚楚、李湛、趙巽三人身上一個個地移將過來,將將要指到秦澤,她的手一停,轉向馮劫道:“那你也是早曉得了,就瞞著我一個人麼?”

“我沒有……”馮劫連連擺手。蒙茵臉色稍緩,只聽馮劫道:“我也是方纔聽到你這兩句話,才猜出了□□分的。”

這兩句話不啻於火上澆油,蒙茵臉上頓時成了青一陣白一陣,她突地上前,抓過馮劫手中的酒樽,狠狠地砸在地上。

酒樽從地上彈起,又接連彈了兩三下,才落到地上再不能動。蒙茵仍是不解氣,惱怒地一跺腳,拉開門扇,便奔了出去。

秦澤望著她的背影在眼前消失,淡笑著搖頭,拉長了聲音:“這世態人情,比起清風明月,更饒有滋味!一點小事便受不住,將來又怎麼禁得住同牀異夢、反目成仇……”

他的語氣極盡嘲弄;他身上至頭到尾,便是明明白白地寫著“涼薄”兩字。也唯有蒙茵,或許因曾蒙他寵愛,纔會對他感同身受,爲他傷懷。可他便是對著蒙茵,也是冷嘲熱諷的,可見他對自己的未婚妻子,又是如何刻薄寡恩。

馮劫心裡忿忿不平,正要出口相譏,卻見他又自闔上了眼睛,緩緩道:“我曾聽說南面古蜀曾有一種奇術,雖不是毒,取人性命卻比毒還要厲害百倍。”

他無端端的冒出這一句,也不曉得他爲何要提到這些,可馮劫卻來了興趣,連忙按住心中所思,追問道:“什麼奇術?”

秦澤冷冷道:“蠱。”

李湛一震,失聲道:“蠱?”

趙巽忽地插口道:“蠱不但可以取人性命,更可以驅魔喚邪、迷人神智,甚至可以令死人復活……先王穆公在位時,屢攻古蜀,卻屢戰屢敗,傳聞便是因爲古蜀有人長於種蠱,迷亂了秦軍的心智,大敗秦軍,這才叫穆公斷了收服古蜀的念頭。”

“打不過便是打不過,扯什麼迷亂心智……”秦澤甚是不屑,斥聲道,“穆公英烈,又豈是這樣爭功於己、諉過於人的小人?”

他雖待人涼薄,可此刻談及秦國舊事,卻別有一股大氣魄。李湛和馮劫相視一眼,在心中不禁都暗暗點頭。

趙巽被他指責,立刻閉口不言。秦澤沉思了片刻,又道:“蠢丫頭從前說過,古蜀國的種蠱之術,如今大多失傳,唯有“同心”與“樂極”這兩種蠱,傳了下來。“樂極”之蠱倒也不過如此……”

他說到此處,微微一哂,轉口道:“這“同心蠱”,聽說蠱如其名,即使兩人相隔萬里之遙,卻能曉得彼此的心思異同,更能叫人同生共死……”

“這世上,竟有如此厲害的奇術……”馮劫有些難以置信,聽得連連驚笑。他只當秦澤還要再說下去,可不料他卻緊緊抿起了嘴,再也不多說什麼,只是怔怔地望著楚楚。

楚楚神態自若,只是在望著一旁的燭火,嘴角邊還掛著一絲微笑,似乎根本不曉得秦澤在瞧她。

可她又像什麼都曉得一樣,只要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她便不轉回頭來。秦澤撇開眼去,她側過頭來,可一對上了李湛的目光,她頓時又低下了頭。

她自始至終,都不曾說過一句話。可她的眼中,卻含著悽迷之色中,眼眉瞥動之間,更似訴說著千言萬語。

李湛瞧見她淒涼的眼神,心中不禁生出一種又苦又澀的滋味。

他瞧著楚楚,緩緩轉過頭去,望著大開的門扇;楚楚低著頭;秦澤面色慘白,卻是木然地看著窗外。

三個人的目光瞧著三處,誰也不再瞧誰一眼。

各自都安安靜靜地坐著,不發一言;但三人心中,卻如萬千重的波濤洶涌。

過了許久,只聽李湛低低地吟道:“鴥彼晨風,鬱彼北林。未見君子,憂心欽欽。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他輕輕地吟著,既纏綿又悱惻,便是鐵石心腸聽了,也難免被其中的相思之情打動。

秦澤冷冷地瞧著李湛,那面上雖有風塵憔悴之色,卻也掩不住他一股英華飛逸之氣;而楚楚的左臂上血跡斑斑,纏著的卻是李湛的衣衫。

秦澤緩緩垂下眼簾,悄然和道:“未見君子,憂心靡樂。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他和李湛一人和一人唱,一人虛一人實。兩名男子的低吟聲,在這廳堂之上沉沉地迴轉。馮劫望著兩人,心中雖不甚明白,可李湛聲音悲切,竟令他也不禁有些黯然唏噓,更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若他也曾這般思念過一個人,或許他便能曉得多一些了。

分離仍能相知,又何懼分離?

可若夜來輾轉,空隔萬里,生死難知,又或是換了相思,又令人何以爲懷?

“如何如何”,到最後,還不是隻落了一個“忘我實多”。

楚楚取過酒杯,爲自己斟了一樽,一杯落腹,她微微地笑了。

此刻的她,皓腕如玉,風姿綽綽,笑容直如春花綻放。

“我聽說從前楚國有一個人要渡江,可他的劍卻掉到了水中……”她突然開口,衆人都有些不知所謂。唯有秦澤似笑非笑:“呂氏春秋,又要講故事了麼?”

“楚人見劍掉了,急忙在船邊刻了一個記號,說:此處便是我的劍掉下去的地方,”楚楚語聲嬌柔,微笑道,“待到船停了,他便從刻記號的地方下水去尋劍。可他卻忘了,劍不會隨船前進,像這樣找劍,不是很糊塗嗎?

秦澤“哼”了一聲,雙手往胸前一攏,側過了身子,一副不屑一顧的表情。楚楚眼波微垂,淺淺笑道:“閣下的未婚妻子,當初分離時或許受了些委屈。如今春來秋去,從前往事她早已忘懷,她也會如那船兒一般,隨波逐流,自覓方向。”

秦澤仍是冷冷地一言不發。趙巽揚聲道:“若依姑娘所言,她是存心忘了敝上,要背棄舊日盟誓麼?”

“她的事情,我……怎能曉得?”楚楚語氣幽婉,漸漸地有了些悽楚,“可無論她忘不忘,對於閣下而言,往事已不堪戀,將來總有相知之人……”

“是她,是她有了新相知之人,我可……”秦澤重重地一揮袖子,怒聲截斷了她的話。他又將身子一縮,悶聲道:“要走便走,哪來那麼多廢話……”

他更不避忌堂上的李湛與馮劫,當真是一副又氣惱又委屈的樣子。楚楚不看他,卻禁不住聲音微顫,連身子都有些弱不勝衣:“當初相遇雖是適逢其會,白頭之約已是勉爲其難,而分離卻是早晚之事。昨非而今是,閣下豈能再效楚人刻舟求劍?”

她一邊低聲說著,一邊緩緩地擡起頭來。

她曉得他賭氣時,是決不肯要瞧她一眼的。所以她一點都不曾掩飾,也沒有去擦她睫毛上浮著的那層晶瑩的珠花,只是直直地望著秦澤

可秦澤卻突地轉過頭來,對上了她悽楚的眼眸。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多年前,有一名紫衫女子,曾站在晨風中,對他微微地,笑了一笑。

一剎那間,秦澤的眼前一幕幕掠過,渭水的波光,月光中綻放的梨花,她瞧著他羞澀地笑,在他的臉頰上輕柔吻著,還有她劃破他胸膛的一劍……

又是那同一剎那間,他眼中又沒有了波光,沒有梨花、月光,沒有了痛,沒有了傷痕,只有她春風中的那一笑。

只這一眼,便好似萬年。

他望著楚楚,心頭似被一柄大錘,狠狠地砸了一下。他摸著幾案,踉蹌著,想站起來,可腳下卻趔趄了一下,趙巽急忙伸手去扶他。他捉著趙巽的手,穩住了身子,他擡起頭,惶聲道:“盈盈,你……”

楚楚卻長長一禮,拜伏在地,婉聲道:“從今往後,就此各安天涯!”

自她開口,李湛的目光,便一直深深地望著她。可此刻堂上的情形,說不清道不明,連馮劫都瞧得有些癡愣,又有誰會注意到李湛的眼眸之中,由黯淡而明亮,由明亮而黯淡,瞬息之間的千迴百轉。

秦澤木木地站著,呆呆地瞧著。他瞧著楚楚起了身,舉過幾案上的酒樽,一飲而盡,面上浮起了淡淡的紅暈和笑容。

忽然之間,秦澤的臉色變了,變得又在微微笑著。他舉起酒樽,嘴角一牽,也一口吞下。

他輕咳了幾聲,微笑道:“今日甚是盡興。邯鄲路程遙遠,諸位還是早些歇息,以免明日耽誤了行程。”

他將手一袖,竟再也不瞧楚楚一眼,便朝廳外而去。趙巽朝著躬身楚楚一禮,也匆匆地跟了上去。馮劫瞧得更是糊塗,驚笑道:“怎麼怎麼?說了一堆他陳年往事便走了?不是說要瞧一瞧李兄,爲那個瘋丫頭籌謀麼?”

秦澤微微駐足,側過身來,笑道:“聰者聽於無聲,明者見於無形……”他好整以暇地上下打量了李湛幾眼,哼笑了一聲,就此出了廳去。

馮劫駭笑道:“他這沒頭沒尾的,又是什麼意思?”

李湛嘆氣道:“若想曉得一個人的品性,只要瞧瞧他的言談舉止,便能知曉一二。他與我們說了這麼許久的話,你還怕將我瞧得不夠明白麼?”

馮劫卻頗有些不以爲然,他撇著嘴,湊到楚楚的面前:“哎,這個什麼秦澤,他的脾氣真是……固執霸道,又臭又硬。我看,他連李兄的三成好處都沒有,真不曉得他那未婚妻子當初瞧上了他什麼?”

楚楚仰起頭,對著他微微一笑。她笑起來本是又甜又美的,可此刻她的笑,卻有些悽然,好似落花。

李湛嘆著氣,索性拉過馮劫,一起出了廳堂去。

而他一出門,楚楚面上的紅暈與笑容,便立刻消失了不見。她的面頰蒼白得毫無血色,目光中更是無盡的悽清。

她舉著酒樽,一樽接著一樽地飲著。

昏燈已將殘,濁酒已將盡,可人猶未醉,這將來的漫漫長夜,又該如何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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