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載著姜茵回酒店的姜父,臉色終於恢復了正常,帶著一點埋怨教訓姜茵:“小兔崽子,人家就站旁邊也不給我提個醒,害我老臉都丟光了,你還好意思笑。”
姜茵強忍住笑意,安撫她老父親受傷的面子:“沒事,崢哥他沒那麼小氣,就是跟您開個玩笑而已,您別放在心上。”
片場距離酒店很近,父女倆說了沒幾句話就到地方了。
姜茵把姜父帶去自己房間,孝順地給他燒水泡茶。
姜父嫌棄地打量酒店的小房間,嘮嘮叨叨地心疼女兒:“你看看這地方,這麼小怎麼住人?說了給你在附近弄套房子,你偏不要,非擠在這個鴿子棚裡,能住得舒服嗎?”
老薑父的話其實有誇大的成分,酒店最好套間雖然給了卓崢南,但姜茵這個標間也不遑多讓,空間寬敞,裝修到位,林進自己住的那間都還沒這倆祖宗的好。
姜茵知道她爸是關心她,也不頂嘴,嗯嗯啊啊地敷衍過去。
姜父從居住環境到拍攝環境全都批判了一番之後,終於進入正題:“閨女啊,你長大了,翅膀硬了,趁著我出差不在家,敢自作主張找公司了是不是?”
姜茵連忙搖頭,這“罪”她可不認:“胡說!我這個叫目標明確,給你省心。您不誇誇我,還追到劇組來罵我,讓導演和崢哥看笑話,太丟人了。”
姜父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沒有在片場門口那會兒的暴躁,戳戳姜茵的額頭:“你的脾氣我能不知道?我要是今天不來攔著你,你能立馬把‘賣身契’簽出去對不對?”
姜茵不吱聲,眼神遊移,顯然是被姜父猜中了小心思。
姜父嘆一口氣,懶得教訓她,轉而開始分析利弊:“我不同意你進那個影帝的公司,不是擔心你和影帝怎麼怎麼樣了,而是這公司……我不看好!
一個明星出錢自己開的公司能有多少前途?它能和柏城三大娛樂公司相比嗎?公司裡有多少藝人?幾個出名的?你進去之後能有好前程?而且我還聽說,公司開了沒多久,臺柱子影帝就進醫院了,躺了一年多沒開張,這公司賬目能好看?”
姜茵動動嘴,然後低下頭,還是不吱聲,只是臉上的表情,從剛纔的抗拒變成了心虛。
姜滿財見勸說有效,又加一把火:“進哪家公司事關你的職業生涯,一張合同一簽好幾年,這幾年裡要是幹不出點名堂,就等於白白浪費,你們演員這行,有多少年可以浪費?你那個影帝的公司,能有多少資源給你?”
“崢哥……崢哥很厲害的,他現在復出了,公司以後肯定會好起來的。”姜茵十分沒有底氣地反駁,她年紀輕,沒什麼社會閱歷,公司發展的事情更是一點都不懂,根本找不出半個理由駁斥姜父。
姜父眼見目的即將達到,面色一變,開始打起感情牌:“你喜歡那個影帝,就去追,爸爸不反對,再說了,就算不在一個公司,你們也在一個行業裡,以後多的是合作機會,這次他不就演了你的男主角,和你在電影裡是一對兒嗎?
你愛拍戲,想進娛樂圈,我都不反對,不僅不反對,我是不是還一直支持你?你是我姜滿財的女兒,喜歡的事情就去做!有爹給你撐腰,你什麼都不用怕!
只有一點,既然要做,就不能窩窩囊囊地做,進公司,就要進最好的!再不濟,爸爸出錢給你建個人工作室,砸錢給你拍電影拍電視都沒問題!
所以開了沒多久的那種小公司你就忘了吧,我不會同意你去的!”
姜茵擡眼看看姜父,又低下頭摳兩下自己的衣服,她知道親爹是爲她著想爲她好,可她偶爾也想爲了自己認定的事情自私一回,就算是一條道走到黑,也想走上那麼一遭:“我還是想進崢哥的公司,就算現在它看起來不太厲害,但我喜歡……我要支持崢哥。”
姜父一口老血堵在胸口,敢情說了半天這傻丫頭全都當成耳旁風了,竟然這麼死心眼地認定了一家小破公司:“你……你這是要氣死我呀!姜小茵我告訴你,沒有我同意,就算你有本事把合同簽了,我也能有辦法讓你的影帝把合同吐出來你信不信?”
“爸爸你不講理!”最後那句威脅姜茵是聽懂了,也正因爲聽懂了,所以才委屈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你怎麼能逼我呀,你不疼我了……”
姜父看見女兒掉金豆豆能不心疼?但爲了女兒的前程,也只能硬一回心腸:“閨女啊,別哭了,爸爸總歸是爲了你好,別哭啊閨女。”
姜茵不理她操碎心的老父親,一個人躲進衛生間傷心去了。
過了一會兒,整理好情緒的姜茵出來,只給了姜父一個再想想的模糊答案,然後就要趕姜父回家。
姜父感覺到她的態度沒有之前那麼堅決,也不想逼得太過分,又跟女兒說了一籮筐好話,承諾了一大堆事情,纔不放心地離開。
走到酒店大堂的時候,剛好遇上提著水果從外面回來的古西頌。姜茵懨懨地與他打招呼,古西頌感覺她狀態不太對勁,留了個心眼,多注意了幾眼她身邊的老男人,這一看,竟覺得這個老男人有些面熟,不由地多拉扯了幾句。
姜滿財見古西頌對女兒甚是關心,老父親雷達開啓,主動上前自報家門,順便想要探探這個小年輕的底。
這一報,古西頌腦子裡那點模模糊糊的印象突然清晰起來,笑問:“姜董年初的時候,是不是參加過古老爺子的大壽?我記得那天您帶了一罈好酒,堂哥和老爺子都讚不絕口。”
姜滿財這回驚訝多過於好奇了,這小年輕竟然能說出他去參加古家老爺子大壽的事情,必然不是一般人,可柏城的青年才俊,他記不住每一個,也見過一大半,記憶裡似乎沒有眼前這號人。
古西頌大概看出了姜滿財的疑惑,簡略地報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姜滿財一聽他的姓,再加上之前提起的古老爺子大壽,對眼前人的身份便有了幾分猜測,態度馬上熱絡起來。
姜茵知道他爹的脾氣,會讓他這麼熱情的人,多半是厲害的人物,雖然她不明白爲什麼小頌哥在他親爹眼裡會是“厲害的人物”,但不妨礙她小聰明耍起來,走曲線救國的路子——想辦法讓古西頌幫她說服他爹!
姜茵見古西頌和他爹商業互吹了一會兒,覷著兩人說話暫停的一個空檔,眼明手快拽著古西頌胳膊,把人拖到一邊小聲求助。
古西頌聽她跟自己“告親爹的狀”,還覺得挺新鮮,不過聽到最後,得知姜父堅決不同意女兒進四大天王,眉頭就皺了起來。姜父的阻攔有背於他的計劃,不管什麼原因,倒是都應該和姜父坐下談談了。
於是他開門見山,直接說了有意簽下姜茵的事情,並且主動邀請父女倆去自己的房間詳談。
姜父雖然心裡不認可,但礙於面子 ,只好又回到了樓上。
三人之中,最開心的莫過於姜茵,得知影帝願意簽下自己簡直比什麼獎勵都要讓她滿足,這是來自偶像對她的認可,任何財富都不能比擬!
而眼前極有可能幫她說服親爹的古西頌,此時此刻在姜茵眼裡跟救世主沒兩樣,恨不得跪在他面前大喊:信女祈願……
至於古西頌,得知姜茵是姜滿財的女兒之後,之前對她那點兒顧慮完全不存在了,姜滿財在柏城的地位和資產他多少知道一些,雖不能和古家相提並論,但爲女兒砸錢拍一部電影,確實綽綽有餘。
三人各懷心思進到古西頌的套間裡,一番表面客套之後,直奔話題。
姜父久經商場,雖然願意給古西頌面子,和他坐下來聊,但不表示他會因爲古西頌而改變主意,提前搶白之後,把古西頌可能說的那些理由都堵死了,壓根沒打算給對方掙扎的機會。
古西頌沒想到姜父脾氣如此急躁,他之前接觸的商人,大多圓滑世故,不論什麼事情都喜歡打太極,一個圈子兜來兜去,姜父這麼直接的,反倒是少見。
不過,這種直來直往的商談方式他更喜歡,所以也拋開了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打開電腦和姜父談實在的:“姜董放心,我不給您畫餅,那些公司前景如何如何好的話,想必您也不愛聽,我跟你說數據。”
接著,古西頌把電腦往姜父面前一推,給他解說:“這些是我們公司明年的規劃,我承認,由於崢南的病情,從去年到今年,維持公司靠的都是幾個投資人的追加投入。
但是明年會不同,崢南復出之後,我們會把更多精力放在培養新人和挖掘潛力項目上,目前已經確認的計劃有這些……”
修長手指在鍵盤上一敲,圖文結合的PPT一頁頁翻過,從簽約新人到網絡影視投資,涵蓋的內容比姜父所能想象的更加豐富。
“還有一些是正在接洽的項目,可以給您看一眼,但還請姜董保密。”說著,古西頌快速翻過幾頁PPT,給姜滿財展示了幾個待合作的項目,簡潔大方的彙報不僅有對項目的核心描述,還附上了計劃投入、預期回報以及風險評估。
姜滿財粗略一看,幾個項目回報率雖然不是很高,但風險極低,看樣子,走的是穩中求進的路子。
古西頌見他沒有提出意見,繼續展現還沒有完全定稿的PPT:“崢南情況比較特殊,我沒有給他框死工作安排,而且爲了公司的良性發展,明年公司的比重,會傾斜到新人身上,以培養能夠穩定擔當影視劇主要演員的藝人爲目標。
根據我的預估,計劃完整落實下來後,公司明年的淨資產收益率漲幅在15%-18%之間,姜董您看如何?”
姜董……說實在的,姜董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