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見隊友受苦,不禁十分難受。若是看得見的東西,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爆掉它的頭,可是現(xiàn)在到了隊友的身體中,馬上就要破體而出,這不禁使二人只有乾著急的份兒。他們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地上急劇扭動來去的男子。
他嘴角兀自流著暗紅色的血水,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神情十分可怖。他吐了一陣吐不出來,卻仍然大張著嘴,似乎那東西正往外爬。這場面使嚴羅迅速想到了生孩子。他看著男子,覺得那東西一出來,他多半就會死。他不禁準備好了槍,以便在那東西跑出來時能及時將其了結(jié)。
“要不要殺了他?”杜絕看他痛得發(fā)瘋,即便那東西離開他的身體,他也活不了了,與其如此,不如讓他少受點苦。
嚴羅也正有此意,雖說是爲了幫同伴了結(jié),但心中還是有一道坎。他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便在這時,地上的男子“哇”的一聲,嘴裡蹦出一大隻腐骨蛆來。這腐骨蛆拳頭大小,前面已長出兩隻腳來,它一落地蹦了蹦,兩條腿跌跌撞撞,速度卻一點不慢,張大嘴向二人撲過來。
杜絕乍見此物,不禁嚇得魂不附體,“嘭”的一聲,他立時開了一槍。但是因爲他渾身正打冷顫,這一槍便打歪了,將前方的沙子打得爆開來,揚得四處都是。腐骨蛆兩條腿很快便適應了走路,交互有力,改向嚴羅撲去。它一靠近,便跳了起來,直撲嚴羅的小腹。
這時嚴羅纔看清,它的牙齒又長出了兩枚,四枚牙齒十分尖利,被它咬上一口,鐵定掉一塊肉。掉塊肉還沒什麼,有可能它會再次鑽入體內(nèi)產(chǎn)卵。一想到此,他的手一軟,一槍也打歪了。他忙往旁邊一閃,一腳順勢踢了過去。
這一腳正中腐骨蛆,腐骨蛆“唧”的一聲,立時摔出去兩三米遠。嚴羅不禁苦笑,原來腐骨蛆的叫聲是“唧唧”,“噝噝”聲是遇到的那條沙漠蛇的叫聲。
腐骨蛆摔出去,轉(zhuǎn)眼便又跑了過來。嚴羅不待它靠近,便定了定神,使勁扣動了扳機。“嘭”的一聲響,腐骨蛆身體爆開,血肉四處飛濺。杜絕臉上沾到了一點血,嚇得他趕緊用衣袖擦了又擦。
“你一向膽子很大,怎麼今天嚇成這樣?”嚴羅見了他的樣子,不禁好笑,“你杜絕也有怕的時候啊!”
“不是。”杜絕見腐骨蛆死了,膽子一壯,“我最怕這類軟綿綿的小動物,每每見到它們,我都會遠遠避開。何況這傢伙太噁心了,一想到它會鑽進人的身體,我便渾身起雞皮疙瘩。難道你不怕?說真的,你是條漢子,以前還真看錯你了。”說時豎起了大拇指。
“我當然也怕,只是不到你那種程度,這種東西噁心一遍也就夠了,噁心多了,鐵定折它手裡。它不鑽進你的身體咬你,你也照樣玩玩兒。”嚴羅說著,仰天吸了口氣,調(diào)轉(zhuǎn)槍口,對著男子的心口便是一槍。他想也沒想,念頭一起,男子的心口便是一個窟窿。如果想多了,又會猶豫不決。他收了槍,調(diào)出一包煙,抽出一支便扔給了杜絕,這時候真該抽一根了。
兩人點上火,大大地吸了幾口。這時沙漠中風正大,吹在
身上,不禁涼颼颼的。此時天氣本熱,二人出了幾身虛汗,衣服早已溼了。他們看著地上的男子,他早已不動彈,沙子上流了一大灘暗紅色的血液,將附近的沙子也染紅了。
“走吧,找其他人去。”杜絕扔掉菸頭,轉(zhuǎn)身便走。但是走了兩步,發(fā)現(xiàn)嚴羅沒動,他不禁好奇道:“你還想做什麼?人都死了,再看多久也不會活過來。”
“等一等。”嚴羅想看看男子的屍體會發(fā)生什麼事,或許能找到離開這裡的方式。他盯著男子的屍體,忽然發(fā)現(xiàn)男子的額角動了一下。他心中一凜,忙向前走了一步,這時才發(fā)現(xiàn)男子的麪皮、右胸口以及袒露著的手腳皮層下都有東西在動。
多半是腐骨蛆的幼蟲,它們已遍佈男子的全身,男子死後,便變得很不安分,它們隨時都有可能破體而出。嚴羅不敢大意,這兒的腐骨蛆雖吸血食肉,但與之前見到的食腐的腐骨蛆同樣危險,甚至說它們更危險也不爲過。這些腐骨蛆一旦進入人體,就會迅速長大,然後產(chǎn)卵,破體而出,尋找下一個目標。他忽然想到小柳還照顧著被腐骨蛆鑽入過的隊友,他體內(nèi)會不會還有腐骨蛆呢?
“你快回去。”嚴羅擔心小柳的安危,“小柳可能有危險,找人的事就交給我。”他仍然盯著男子的屍體,向側(cè)面的杜絕喊道。
杜絕見他臉色嚴肅,立刻意識到事情不簡單,忙向來路跑去。摩托在河對岸,幸而並不遠,很快嚴羅便聽到了摩托開動的聲音。他盯著男子的屍體,見其皮層下的腐骨蛆有長大的跡象,不禁將槍口對準了男子。這兒不過是意念世界,你死了便死了,屍體怎樣也沒關(guān)係。他這樣想著,便扣動了扳機。
幾槍之後,男子的屍體已慘不忍睹,這時許多腐骨蛆都爬了出來,但是它們還太小,一離開人的身體便掙扎起來,然後紛紛死去。便在這個時候,男子的身體忽然消失了,地上的血液也沒了,包括最開始爬出來的那隻腐骨蛆,血肉也一塊消失了。他在沙子中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一隻死掉的拇指頭大的腐骨蛆,它的腦袋沒了半邊,地上只有一點點凝固的血。
看到這裡,他不禁微微一笑。意識一旦脫離意念世界,那麼相應的屍體也會在意念世界中消失。男子屍體的消失只有三種可能,一種是本體死掉,另一種是本體醒了過來,自己將意識連接器取掉,再一種是醒過來後又死掉。男子死後,屍體並沒有馬上消失,這說明他的本體並沒有死,沒有死的話本體應該已經(jīng)醒了,只是還沒有將意識連接器拔下。過了這一陣之後,他的屍體忽然消失,又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將意識連接器拔了下來,意識一斷,屍體也就相應消失;二是他還未拔下意識連接器,就直接死掉了。
因爲進入意念世界的幾個人可能正被劉默催眠,所以醒轉(zhuǎn)的人可能遇到危險,他不得不將醒後被殺的可能性考慮在內(nèi)。如果單純按照上述的情況作出判斷,現(xiàn)在直接自殺的話就能醒過來,而不會出現(xiàn)死循環(huán)內(nèi)死而復生繼續(xù)悲劇的情況。
再考慮得深一點,如果這個世界之外,還有一層空間,那層空間纔是真正的意念世界,其實情
況還是一樣的。而有小七存在的世界,那裡的人死亡根本不會對這裡產(chǎn)生影響。他又仔細推敲了一遍,發(fā)現(xiàn)無誤之後,便迅速往回走。
他不想調(diào)出摩托車,一方面有必要不去使用念力,因爲念力的使用,會消耗本體的精力,如果醒轉(zhuǎn)之後要對付劉默,那麼必須保持足夠的精力,否則一定會眼睜睜地被對方殺掉。而另一方面他又要趕時間,因爲每在這裡待一秒,本體便多一分危險。這時杜絕早已將摩托車騎走,徒步下去,不知還要走多久。
摩托不行,他不禁想到了自行車。調(diào)出自行車並不會浪費多少念力。在放假的兩個月中,他一旦做夢,便會修煉念力,所以兩個月來,睡得並不好。他現(xiàn)在的念力調(diào)取摩托已沒有問題,調(diào)取槍支更是輕而易舉。在烏托邦中時,他曾參觀了葉南希的槍械庫,裡面有二十多種槍,只是缺少子彈,所以這些槍她並沒經(jīng)常使用。嚴羅每種槍都試了幾下,包括幾種手槍、散彈槍、AK系列以及衝鋒槍。
在練槍之餘,他和杜絕也有加強體術(shù)的訓練,僅僅兩個月,便將系統(tǒng)的所有任務完成,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真正的格鬥高手,反應速度絕不亞於專業(yè)的自由搏擊選手。他在二三層意識空間中面對腐骨蠅、鼠丁時,身體本能的就會做出反應,他那時還不明白爲什麼,現(xiàn)在想來,不禁搖頭苦笑。
他感受了一下楊珂的所在,然後發(fā)現(xiàn)楊珂正在骨架附近。爲何突然能感覺到她的所在了?她醒過來了麼?他度過河後,忙調(diào)出自行車來,向骨架處飛奔而去。自行車比摩托慢了許多,儘管道路高低不平,他還是騎得飛快。
這樣騎下去,非得騎一個小時不可。他正心急之時,忽然看到遠處的沙地上,一輛摩托車正向他駛來。接他的人正是杜絕,他讓嚴羅坐上摩托,棄了自行車,便提速向骨架駛?cè)ァ_@一來只花了二十多分鐘。杜絕在車上告訴他,小柳沒事,那哥們兒叫做王大蠻的,發(fā)了瘋,被他一槍幹掉了,腐骨蛆爬出來,也被他幹掉了。
嚴羅不禁佩服他的辦事效率以及學習能力,剛剛還怕腐骨蛆怕得要死的人,竟然會直面恐懼,他讚揚了幾句,二人便到了。這時王大蠻的屍體還未消失,想來他還沒有被劉默所害。這時便見他夜裡救的那個女子已醒了過來,她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可是左右不見楊珂,他忙問杜絕這女子是誰。
“她就是楊珂,不信你問她。”杜絕大嗓門噴口水道。
嚴羅一怔,雖有些難以置信,但正和他所料不差。這個世界因爲有催眠術(shù)的影響,本來就挺混亂的,身份已經(jīng)不能單憑憑視覺和聽覺來定位。誰說誰是誰,不一定就是誰,就像劉菲說她不是小七而是劉菲一樣,到了這第四層意識空間,還是變成了小柳。在這個過程中,正是視覺和聽覺導致了認知上的錯誤。
不過這一次有所不同,因爲他的直覺強烈的感受到,這個女子就是楊珂。在她未醒之時,還完全感受不到,這一醒,意識一活躍起來,就完全變了。也許因爲催眠的關(guān)係,使得看到的樣子發(fā)生了變化。不管怎樣,只要能離開這裡,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