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庭。
冥狼殿中,阿蜜絲一襲白衣端坐在耶克爾的軟榻旁,清秀的面容上掛著從容淡雅的淺笑,眉宇間一片清冷高華。她徐徐地將前線的戰(zhàn)報講給耶克爾聽,並告知他自己將要親自領(lǐng)兵出征的事宜。耶克爾只是軟軟的倚在榻上,微瞇著眸子,聽完阿蜜絲的稟報後,似漫不經(jīng)心的揚(yáng)了揚(yáng)手,淡淡應(yīng)道:“ 一切就照你的意思去做吧!”
阿蜜絲見耶克爾神情有些萎靡,眸光掃過一旁的榻幾,上面還放著一碗藥汁,滿滿的,顯然耶克爾一口也沒有喝過。她伸手輕撫了一下白玉瓷碗,藥汁已經(jīng)冰涼。
神色有些凝重,她側(cè)首看著耶克爾,言語頗爲(wèi)關(guān)切:“王兄,你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fù),爲(wèi)何不喝藥呢?”
耶克爾淡然一笑,眸光掃向那碗濃黑如墨的藥汁,輕哼一聲:“喝了,這身體也是如此,本汗何苦找罪受。行了,本汗自己身體自己知道,你下去吧!”
阿蜜絲櫻紅的朱脣微啓,似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吐出隻言片語。她站起身子,朝耶克爾微微欠了欠身,徑直往外走去,踏出殿門口的時候,她停了下來,回首望了一眼閉目假寐的耶克爾,瞳孔微縮。一聲無言的輕嘆從口中溢出,而後轉(zhuǎn)身走出冥狼殿。
在召集了九師商討了迎戰(zhàn)的策略後,阿蜜絲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自己寢殿。站在窗前望著蒼穹,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心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壓抑。她獨自一人走至尋芳園,已是深秋,夜風(fēng)肅殺而寒涼, 園中的秋菊還未謝去,猶帶陣陣清香。
阿蜜絲坐在園中的石凳上。神情有些微怔的看著滿園的秋菊,伸手掬一朵白菊,指尖輕點微攏的花蕊,手腕一動,似想要摘下一朵花來,卻不知怎的。手一軟,忽又放開了,看著花兒在空中顫悠了幾下,而後靜然玉立,嘴角不由勾起盈盈一笑。
忽然,一陣極微的聲響傳來。那聲音仿若一片落葉舞在風(fēng)中,細(xì)微得入耳幾不能察覺。
“什麼人?”阿蜜絲淡淡的開口問道。目光注視著尋芳園的入口,一雙纖長白皙的手已然握緊腰間佩戴著的軟劍。
一抹極淡的黑影從尋芳園的入口輕輕飛入,猶如鳥雀掠過湖面一般輕盈,不起波瀾,靜靜地落在阿蜜絲的面前。
黑影渾身散發(fā)著肅殺冷冽的氣息,他緩緩的擡眸,凝望著阿蜜絲。英俊的面容猶如石化一般,沒有任何表情。
“好久不見了。阿蜜絲公主!”南宮寒的聲音猶如寒冰般冷澈。
阿蜜絲鬆開握著軟劍的手,美眸閃著五彩熒光,臉上揚(yáng)起一抹魅惑的淺笑,淡淡應(yīng)道:“呵呵,真是好久不見了呢,南宮寒!”望著眼前那個如冰雕一般佇立著的黑影,阿蜜絲起身,瞥了他一眼,續(xù)問道:“找我何事?”
南宮寒手探入懷中,掌心攤著一隻錦囊,他輕扯嘴角,淡淡應(yīng)道:“奉門主之命,將這個送與你!”
阿蜜絲玉手捻起錦囊,迫不及待的打開,取出裡面摺疊著的白紙,迅速的展開一看,雪白的紙片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話,但這句話所涵括的信息已經(jīng)讓阿蜜絲有些激動和雀躍了。她將紙張揉進(jìn)掌心,眼中神采跳躍,嘴角高高揚(yáng)起,最後終是忍不住輕笑出聲:“這個消息真是太及時了,果然跟本宮猜想的絲毫不差!”
南宮寒面色依然,一雙眸子如夜空般深廣無垠,卻不帶一絲溫度。他靜默的看著阿蜜絲公主,片刻後才幽幽開口說道:“門主說了,天象顯示,明晚將會有一場暴雨飆風(fēng),(備註:秋末的颱風(fēng),千語其實不懂天象,剛好前陣子也是有秋末的颱風(fēng)登陸,便借鑑一下了!表砸偶雞蛋!) 公主若想在木雲(yún)谷重創(chuàng)黎軍,不妨藉機(jī)行事!”
阿蜜絲聞言,杏目一挑,嘴角勾起一抹明瞭的淺笑,回首應(yīng)道:“本宮知道了,替我謝謝門主!”
南宮寒並不言語,只是睨了阿蜜絲一眼,微微頷首,身子輕輕一躍,黑若墨染的身影便融進(jìn)了夜色中,轉(zhuǎn)瞬消失在靜謐的尋芳園。
揹著揹包,從跆拳道館走出來。雖然練了一整天,但一點也不覺得累,感覺自己比以前進(jìn)步了很多。以前練完,身體痠痛得彷彿就要散架一般,現(xiàn)在,完全沒有任何負(fù)擔(dān),反而有通體舒暢之感。我想,這跟我體內(nèi)擁有燁充盈的內(nèi)力有關(guān)係吧?
想起今天教練被我劈了一掌之後便昏了幾個小時的事情,便忍不住,有些沒有人性的想笑!我輕輕掩了掩嘴,掃視了周圍一眼,還好沒有跆拳道館的熟人看到,不然,他們定會覺得我很冷血......
啓動油門,車子疾馳在柏油公路上,往家的方向開去。
出了車庫之後,伸手將手掌貼在液晶面板上,自動門隨後打開了。我提著包包走進(jìn)客廳,怎麼一片昏暗,連燈都沒有開?蘭姐他們呢?爸爸和哥哥還沒有回來麼?
心下有些狐疑,準(zhǔn)備拿起掛在牆上的遙控器打開客廳的水晶燈,耳邊傳來了一陣細(xì)微的聲響。自從有了燁的內(nèi)力之後,我的靈覺也變得十分的敏感,眸子掃向廚房的方向,那裡有人?
“是誰?”我握著遙控器,機(jī)警地望著廚房的出口,冷冷地問道。
緊接著,蘭姐推著一架蛋糕小車,從廚房內(nèi)徐徐走了出來,身後跟著的是爸爸。哥哥,夏沫還有媽媽和古叔叔......他們臉上洋溢著如春風(fēng)般溫暖且柔和的微笑。我怔怔的望著他們,在看看那三層蛋糕上跳躍著的燭光,愣愣的問道:“媽媽和古叔叔什麼時候來香港的?還有,今天是誰的生日麼?怎麼我不記得了?”
爸爸慈祥的臉上滿是寵溺的微笑,他因歲月沉澱而不再清澈的眼眸中蓄著瑩亮的淚水,徐徐走進(jìn)我,將我擁入懷中,哽聲說道:“爸爸想要提前給小薇過生日!”
“提前給我過生日?”我不解的反問道。眸光掃著客廳中的衆(zhòng)人,他們眼中都有盈盈欲落的淚滴,這是怎麼了?我從爸爸的懷裡探出腦袋,柔聲喚道:“爸爸......‘
爸爸微微頷首,大手輕柔的撫著我垂在後背的長髮,帶著我無法想象的深切不捨和親情。哽聲說道:“小薇,爸爸都知道了,你要回去......尋找自己幸福,爸爸就算再捨不得,也要放開雙手。只因,爸爸希望我的寶貝女兒過得快樂。幸福......這是爸爸這輩子最大最大的願望!”
聞言的瞬間,清淚無聲滑落。我靜靜的望著這滿室的光華,滿屋的溫暖,無言哭泣。緊緊的抱著爸爸,這個疼我,寵我將近二十一載的親人,我至親的父親......他說出這樣的話時,該是下了多大的決心?該是多少個徹夜難眠。艱難糾結(jié)後的割捨?心好痛,好痛......淚水無法停止一般的跌落著......
“傻丫頭。不哭了,爸爸完全明白的!就像你以前問爸爸的問題一樣,有時候,愛一個人,也要學(xué)會放手!只要自己關(guān)心的人過得快樂,過得幸福,自己也會跟著快樂幸福.....‘爸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爲(wèi)我輕輕的拭去眼角的淚水,笑著安慰道。
我點點頭,目光落在燭光閃爍的蛋糕上,柔柔的問道:“爸爸何時知道的?”
爸爸眼淚撲簌而落......
哥哥上前一步,牽著我的手,替已經(jīng)哽咽得無法說話的爸爸回答道:“嶽鳴約你出去吃飯的那個晚上,哥哥就忍不住將你要離開的事情告訴了爸爸,我知道你一直沒有勇氣講出來,那就讓哥哥替你講吧,我們所有的人都一樣,就算心再痛,再不捨,也要放你走,小薇,你要答應(yīng)我們,一定要幸福!”
難怪那天我拖著疲憊的身心回到家裡時,爸爸房間裡的燈徹夜亮著......爸爸他爲(wèi)了我......我含淚望著衆(zhòng)人,狠狠的點了點頭,會的,我一定會幸福的!
“小薇,快許願吧!”夏沫見我們一直哭,一直流淚,眼見著插在蛋糕上的蠟燭都要燃盡了,忙在一旁催促道。
媽媽和古叔叔也在一旁哽咽勸道:“是呀,先許願吧!”
我回首,望著燭光閃爍著的蛋糕,笑著閉上眼睛,雙手合十扣在胸前,柔柔的說出我二十一歲的生日願望:“我希望我的親人:爸爸,哥哥,媽媽,古叔叔,蘭姐,夏沫,還有嶽鳴,你們一定要幸福,一定要過得幸福!”
睜開眼睛,俯身輕輕的將蠟燭吹滅......回首笑著,凝著迷濛的淚眼,笑道:“小薇也一定會幸福!”
再一次走進(jìn)易天的古堡,這一次同行的,還有爸爸和哥哥。
“你真的決定了嗎?再一次回到那個時空?”易天凝眸望著我,再一次確認(rèn)道。
我堅定的點點頭,將藍(lán)白石手鍊攤在手心裡,鄭重的說道:“我已經(jīng)決定了,請你幫幫我,易天!”
易天伸手接過我掌心的手鍊,眸光掃向爸爸和哥哥,似乎無法置信。
或許他無法瞭解爸爸和哥哥對我的愛,但我卻能深切的感受到......
‘等一下,我需要再一次檢測這塊藍(lán)寶石的能源!”易天淡淡的撇下一句話,而後徑直走進(jìn)實驗室。透過密封的玻璃,我能看到他埋在精密儀器下的那張專注而認(rèn)真的面容,說不出那是怎樣一種涌動著的情緒,只覺得,他一定會幫我,成功的回到燁所在的那個時空的!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