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長安城八門齊開,近三百萬鬼族信徒,手無寸鐵,個個端著一副“爲了天神奉獻”的表情,排著隊的出了城。
城外,安靜如常,一個圖騰族大軍都沒有出現(xiàn)。
果然如松本太行所料,圖騰族大軍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只能隱藏不出。這還好在圖騰大軍可以隨時回到空間裡,要是沒有空間之便,怕是圖騰族大軍要出現(xiàn)潰退的情況。
松本太行這一計,不可謂不毒。
可惜,如果松本太行知道,長安城整個戰(zhàn)爭過程,都“直播”到了北地,不知道他又會如何做想?
北地聯(lián)盟,各處都有這樣的虛擬光幕,全程直播著整個戰(zhàn)爭過程。當三百餘萬信徒出動,圖騰大軍避而不出的時候,這些光幕都齊齊的變成了黑白兩色,然後,有白色字幕,出現(xiàn)在黑色的底色之上。
“殤!炎黃之殤!大陸之殤!九天之殤!”
再沒有別的東西,沒有慷慨激昂的解說,沒有潸然淚下的哭訴。只有黑白色的畫面,還有黑底白字的寥寥十三個字。
但是整個北地聯(lián)盟各處,死一般的安靜。
這個時候,不管是不是炎黃人,所有的人,都紅著眼睛,咬著牙。在衆(zhòng)多炎黃人羣之中,偶爾那黑白光幕出現(xiàn)一些信徒的面部特寫的時候,會有人驚呼出口——那是看到了熟悉的朋友,或者曾經(jīng)的親人。
通過長時間的宣傳,現(xiàn)在北地聯(lián)盟的炎黃人都已經(jīng)知道了,這些被控制的炎黃人已經(jīng)不可能再轉(zhuǎn)變回來了,他們已經(jīng)不再是炎黃人,不再記得以前的種種,他們除了還披著炎黃人的軀殼之外,從血肉到靈魂,已經(jīng)徹底的成爲了鬼族人。
他們,成爲了鬼族最大的兵源。他們,成爲了鬼族最大的後勤支持。他們。成爲了北地聯(lián)盟的敵人。
人性如斯,很多時候,事情不架到自己的頭上,不管是怎樣的事情,都不會有太強烈的感覺。
地球世界二戰(zhàn)時那位有名的牧師馬丁.尼莫拉的話:“當納粹來抓共產(chǎn)黨人時,我保持沉默,因爲我不是共產(chǎn)黨人;當他們來抓猶太人時。我保持沉默,因爲我不是猶太人;當他們來抓貿(mào)易工會主義者時。我保持沉默,因爲我不是貿(mào)易工會主義者;當他們來抓天主教徒時,我保持沉默,因爲我是新教徒;當他們來抓我時,已無人替我說話了。”
雖然這短詩最終的目的是希望教會人們爲他人奉獻,爲他人拼搏,不能太過自私。但是另一面來看,自私這種東西,根本也就是人性使然。
雖然通過長時間的宣傳。北地聯(lián)盟的炎黃人都知道了這些信徒已經(jīng)沒有可能被挽回,但是那“反對屠殺曾經(jīng)的族人”的聲音,依然在炎黃人中沒有停止過。那些總是擺出道貌岸然的嘴臉,做任何事情,說任何話都喜歡把自己放在“道德”制高點的傢伙們,真正到了困難和危險時候,他們還會如此的“高尚”和“慈悲”嗎?
這一次圖騰本部大軍攻打長安。真正的目的自然只有高層知道,而對外宣傳的,就是爲了奪回長安,反攻九州。從打下函谷關(guān)開始,一路以爲的戰(zhàn)鬥,都是現(xiàn)場直播。一直的勝利,讓整個北地聯(lián)盟都爲之沸騰,爲之振奮。
而就在這個時候,鬼族毒計一出,圖騰大軍卻只能龜縮不出。
何解?
不知道什麼時候,安靜的人羣之中,有了這樣的聲音。
“就是那些人一天到黑喊著不殺同族人。哼,這些人還能算同族人嗎?他們殺起我們來絕對不會手軟,他們完全的爲鬼族賣命。我們卻在這裡叫什麼不殺同族人?我看說這些話的人,比這些被控制的人還可惡,他們纔是真正的叛徒!”
一開始,只有一兩個人這樣說,跟著,這樣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一開始,還有幾個“道貌岸然”的傢伙去反駁,但不久之後,這些人全都偃旗息鼓,因爲他們看到了周圍人的不屑,看到了周圍人的憤怒。
當真正的困難和危險降臨的時候,這些最喜歡擺“高尚”嘴臉的傢伙,最會顯露出他們最不高尚的醜惡。
“殺了這些人,殺回去,搶回長安城,他們不是我們的族人,他們是敵人!當初他們被鬼族控制的時候,他們早就死了。”一個年輕的婦人,抱著一個不到八歲的小孩子,突然尖叫道。她指著正被特寫出來的一個信徒的臉,又哭又叫:“這個人,是我的男人,但是,他現(xiàn)在早不是我的男人,當他被鬼族控制的時候,我就當他死了。我的男人,我寧願他死去,也不想他被鬼族當成傀儡一樣的控制。殺了他,殺了他!”
幾個隱藏在人羣之中由御姐呂鳳璃安排的人愣住了,剛纔那些流言自然是他們安排的,但是現(xiàn)在這個,還真的是意外。誰能想到前面隨便放出來的幾個特寫之中,居然會正好出現(xiàn)眼前這位女子的丈夫。而更重要的是,這個女子,還是如此的貞烈。
寧可戰(zhàn)死,也不茍活。與其被鬼族控制著反過來屠殺自己的族人,不如一刀瞭解,得以解脫。
人性,喜從衆(zhòng)。
當這個年輕的寡婦大聲的哭喊之後,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了這個行列之中,越來越多的人從那一張張?zhí)貙懼锌吹搅俗约旱挠H人,朋友。
一開始,這些人,都爲之悲傷,爲之魂傷,但是當那寡婦哭喊之後,這種悲傷就變成了憤怒,滔天的憤怒。
突然,畫畫一轉(zhuǎn)。
出現(xiàn)在光幕上的,是現(xiàn)在所有炎黃人的精神支柱,他們最強的血龍大將,呂宵戕。
而光幕,也第一次從無聲,變成了有聲。
“現(xiàn)在,有多少人和我一樣的憤怒?現(xiàn)在,還有多少人會說,這些是我們的族人,我們不應(yīng)該與他們刀兵相向?是的,這些人曾經(jīng)是我們的族人。是我們的朋友,是我們的家人,但是他們現(xiàn)在只是活著的血肉傀儡,他們沒有自己的思想,他們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他們只是鬼族的奴隸,是鬼族來打擊和瓦解我們鬥志的工具。現(xiàn)在,誰還想再說一次。他們是我們的族人,我們不應(yīng)該與他們刀兵相向?”
往日。要是呂宵戕說這些話,肯定會有那些沽名釣譽,不怕死的傢伙跳出來叫囂,他們以死爲榮,就爲了給自己的頭頂上加一頂高尚的帽子,這種人,比敵人更加的可惡,但偏偏還拿他們沒有辦法。
但是此時此刻,沒有人敢跳出來。
因爲。此時人心所向,誰敢跳出來,那得到的不光是死路一條,還會是遺臭萬年。
那些“高尚”的傢伙,從來不怕死,但就怕臭。
一羣像是蛆蟲一樣讓人噁心,卻又永遠都無法永遠消滅的噁心玩意兒。
整個北地。安靜一片。
“炎黃人就應(yīng)該有炎黃人的骨氣。上一次的戰(zhàn)爭,我們失敗了,所以我們失去了九州。現(xiàn)在的戰(zhàn)爭,我們處於劣勢,所以我們還沒有困守於北地。但是,我們難道就要守著昔日的榮光。不敢面對現(xiàn)實,然後一步步的被鬼族蠶食嗎?難道我們就要一敗塗地,成爲鬼族的笑柄,最終消失在歷史之中嗎?告訴我,你們,想不想這樣?”
“不想!”千萬炎黃人,齊聲吶喊。
“那我們。應(yīng)該怎麼做?我們應(yīng)該正視我們的失敗嗎?我們應(yīng)該殺回九州嗎?我們應(yīng)該放棄以前所有的榮光,拋棄所有的虛榮,讓我們炎黃人的未來,在一片廢墟之中,重新經(jīng)我們的人,再次建立嗎?我們應(yīng)該嗎?”呂宵戕大聲質(zhì)問。
“應(yīng)該!應(yīng)該!應(yīng)該!”
“既然應(yīng)該,我們應(yīng)該怎麼做?”
“殺回去,殺回去!”
“好,既然大家都這麼想,我現(xiàn)在來告訴大家下一步我們將怎麼做。我們將向鬼族人展示我們的決心,哪怕是曾經(jīng)最榮耀的地方,當它落入鬼族人手中的時候,我們也敢於毀滅,未來,我們將在那廢墟之中重建新的榮耀。我們炎黃人,不會被鬼族打敗!我們大陸諸族,不會被鬼族消滅!我決定,炮轟長~安~城!!”
北地聯(lián)盟,再次安靜了下來。
炮轟長安城?
什麼意思?
難道說……
在十幾秒的安靜之後,反就過來的人們一片譁然。
那些高尚人士終於又抓住了一個說話的機會,跳了出來。
“荒謬,長安城是我炎黃人的發(fā)源地,是我炎黃人先祖安眠之所,怎麼能於我們手中毀滅?你這是背叛,是背叛我們的先祖,你這是對先祖最大的不敬!”
人羣之中,人們私語,有人贊同,有人反對。
“背叛?你認爲我這樣做,是背叛?”很顯然,呂宵戕其實能聽到這些傢伙的說話,甚至具體到每一個人,他目光掃過,落到那些叫囂的“高尚者”的身上。
被一個尊級巔峰強者注目,就算隔著光幕,也讓這些“高尚者”感覺到如芒在背,但是他們爲了自己那無聊的名聲,還是梗著脖子叫道:“難道不是嗎?你這是對我們炎黃先祖赤果果的背叛!先祖英靈,不會原諒你們的。”
有人被說動,反對之聲變得大了起來。
“高尚者”們洋洋得意起來,目光之中,全是種種“高尚”。
“先祖長眠之地?炎黃榮耀所在?哈哈哈哈!那讓大家來看看,現(xiàn)在這個所謂的先祖長眠之地,炎黃榮耀所在,到底是怎樣一個樣子吧!”呂宵戕冷哼一聲。
畫面一變,光幕之中出現(xiàn)了長安城內(nèi)部的景象。
光幕的直播一直都是從圖騰族大軍近視角去呈現(xiàn)的,這還是第一次,完全一個未知的角落,從空中俯瞰長安城,然後再快速的拉近,進入到長安城內(nèi)部。
長安城因爲三百萬信徒的出城,人口密集度一下子就降了下來,但是卻並非“長街無人”的情況。相反,還留在城中的北征軍到處可見,而且信徒也並非全都離城。還有一部分留在城中。
“啊!”
隨著屏幕的轉(zhuǎn)換,突然,一個畫面,讓人尖叫起來。
那畫面上,幾個鬼族人正拉著幾個女信徒進行著某種勾當,不是在什麼房間角落。而就是在大街之上。
那些鬼族人是如此的隨意,而那幾個女信徒除了一臉的狂熱,也沒有半分廉恥。
不等衆(zhòng)人議論。畫面再轉(zhuǎn)。
這一下,立刻有人嘔吐了出來。那些個“高尚者”也轉(zhuǎn)過頭不敢再看,但卻突然各自身邊出現(xiàn)幾個零式傀儡,一把架住他們,強行的擰過頭。撐開眼皮,讓他們不得不看。
那畫面之中。是一個巨大的血池,血池裡鮮血滿溢,池中泡著一大羣鬼族人,就像是澡堂一般,而那池邊,還有不少的信徒,有些信徒在爲鬼族服務(wù),各種可以想象,不可以想象的服務(wù)。有些信徒,則一臉狂熱的在池邊爲自己掏心挖肺,割頸放血,似乎這樣做都是他們的光榮。
畫面之中,有各種聲音傳出,有鬼族人荒淫的話語,有信徒奴性十足的媚言。有挖開自己胸膛臨死還在高呼天神萬歲的瘋狂。
這裡不是人間。這裡堪比修羅地獄。
畫面再轉(zhuǎn),鏡頭拉遠,於高空十幾米處四處掃視,可以看到,剛纔第一個畫面的荒淫,第二個畫面的血腥。在城中各個地方,都有所見,根本就不是個別現(xiàn)象。然後畫面一種向北,來到了長安城中一個特殊之地。
這裡,就是那些“高尚者”口中所說的“先祖長眠之地”。
這裡,就是歷代炎黃皇帝,大將。等等英雄人物的埋骨之地。
這裡,是長安城中的聖地,是炎黃人心中的逆鱗。
而現(xiàn)在,這片逆鱗,被赤果果的拔下,踐踏。
整個埋骨之地,完全被挖開,到處散亂著棺槨,白骨。那些華麗精美的陪葬品全都被挖出帶走,那些屍骨全都被砸爛,曾經(jīng)神聖的埋骨之地,如今成了野狗也不會來的亂葬之崗。
所有的炎黃人都驚呆了。
呂宵戕的身影再次出現(xiàn)在光幕之中。
“這就是你們這些‘高尚者’們口中所說的先祖長眠之地,炎黃榮耀之所。現(xiàn)在先祖之骨在哪裡?炎黃榮耀又在哪裡?我炎黃諸多先祖,萬千英雄,若知道他們的屍骨會是如此下場,他們是願意就如此茍延殘喘,還是轟然而滅?‘高尚者’們,來告訴我,你們,打算怎麼做?”
呂宵戕說到怒處,居然直接出現(xiàn)在一個叫囂的最厲害的‘高尚者’面前。光幕的立刻忠實的直播著整個過程。
“告訴我,高尚者,你打算怎麼做?你們不是最喜歡說浩然正氣嗎?你們不是最喜歡說什麼先祖,什麼榮光嗎?你們不是最反對我們攻擊那些已經(jīng)被控制的族人嗎?你知道不知道?那些被挖開的墳?zāi)梗际潜豢刂频淖迦俗龅模磕阒恢溃碜逯钥梢圆凰溃褪沁@些被控制的族人把主動把自己當成祭品,爲鬼族人提供鮮血能量造成的?你現(xiàn)在知道了嗎?那麼你來回答我,你,還能繼續(xù)高尚下去嗎?”
呂宵戕越說越憤怒,這些沽名釣譽的傢伙,什麼本事也沒有,什麼事實也看不清,他們永遠不會去關(guān)心現(xiàn)實,只活在自己幻想的世界之中,任何事情都喜歡把自己放在道德的制高點,卻完全不明白,在像和鬼族之間這種以毀滅種族爲目的的戰(zhàn)爭之中,道德,那就是一個屁。
無所不用其極的毀滅敵人,纔是應(yīng)該做的事情。
什麼正義,什麼高尚,什麼風骨,那就是廢話。
你看過羊向狼講道理的?你看過羊向老虎擺是非的?
什麼道理,什麼是非,什麼高尚,什麼道德,在種族與種族之間的毀滅之戰(zhàn)中,就是一個又一個可笑又可悲的口號,抱著這些無聊的東西去打仗,那就等著被滅族吧。
“我,我……”那個被零式傀儡架著的“高尚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心裡還震撼於剛纔看到的畫面,尤其是那血腥的修羅之所。
“你還堅持你的高尚嗎?對付上這次曾經(jīng)的族人,你是否還想說我們不應(yīng)該兵刃相向?對於已經(jīng)如此的長安城,你是否還是堅持不能給予毀滅?”呂宵戕本來憤怒的臉色,不知道是聽到了什麼,愣了一下之後,露出了一個冷笑。
“我,我,我們覺得堂堂正氣之民,自有堂皇正氣相護,就算我們的敵人殘忍,我們也不應(yīng)該與這些野獸學(xué)習(xí),難道就因爲我們的敵人是野獸,所以我們也要變成野獸嗎?”也許是被逼到了極限,這名“高尚”者反而不怕了,梗著脖子叫道。
“哦?是嗎?看來你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還是說,你故意去曲解我的意思?既然你說什麼堂皇正氣相護,那麼,你就讓我看看你的堂皇正氣吧。”呂宵戕冷笑一聲,手一揮,一道空間門出現(xiàn)在身邊。
“讓他,還有那些和他志同道合的高尚者們,都去給我們展示一下,展示一下什麼叫做堂皇正氣,讓我們也看看,這些高尚的先烈們,是如何高尚的!”呂撇戕臉上的冷笑,如同惡魔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