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9 光暗擇一

門上光芒映得門後黑暗越發深邃，那裡真的就像一個黑洞，常鳴把精神力觸手探過去，仍然什麼也感覺不到，空空蕩蕩的。

他擡腳踏進去，黑暗立刻像什麼活著的生物一樣，紛紛涌了上來，把他整個人淹沒在裡面。

“砰”的一聲，大門在常鳴身後合攏，常鳴轉頭看去，最後一點光線也完全消失，這裡除了黑暗什麼也沒有。

常鳴擡起手，一縷金色的光芒出現在他手上。周圍的黑暗像是畏怯一樣地紛紛縮開，不敢與金光抗衡。

這點金光看似平常，其實是常鳴手中的最強武器之一。它溫和渾厚，彷彿包含著無數玄奧，又彷彿渾然一體，沒有一點奇出。

在石室裡閉關修煉了十多天之後，常鳴終於能夠自由運用體內的神紋三筆了。當然，由於只有三筆，還不能形成真正完整的神紋，也沒辦法發揮出它們真正的力量。但它們畢竟是這個世界最本源的規則，極爲穩定，輕易不能被動搖。

但即使這光芒，也只能照亮常鳴周圍這一片距離，更遠的地方仍然挨挨擠擠，如同實質一樣的黑暗，除此之外還是什麼都看不見。

這是什麼地方？這是什麼東西？

常鳴心裡疑惑，就著這點光芒往前走。好在他也沒感覺到什麼危險，所以並沒有停步。

突然間，他擡起手，看向前方。那裡又有一扇門，準確地說是兩扇，一左一右，一黑一白。緊閉著佇立在眼前。門上有著古怪玄奧的神紋，常鳴竟然從來沒有看過。

常鳴隨意走到一扇門面前，手按上去，一股清晰的意念頓時直入他的腦海，說：“一門光。一門暗；一門正，一門反；一門進，一門歸。入此棄彼，不作他選。”

這意思很明顯，就是這兩扇門代表了不同的意義，但常鳴只能選擇其中一種。

平溪沒有任何提示。只說這裡是給他的獎勵，但這裡裝神弄鬼的，別說獎勵了，沒準一不小心就會掉進陷阱裡！

左右兩扇門，究竟該去哪邊呢？

要是換了其他人一定會在此猶豫。但常鳴現在一點兒也不會怕陌生神紋。

他的手向前一揮，手上的金光頓時化成無數星芒，星星點點地沒入門上的神紋中。

接著，這些神紋裡有少部分亮了起來，它們不斷遊移，清晰地呈現出了門上神紋的部分結構。

常鳴瞇著眼睛，仔細觀察著他能夠辨識清楚的這部分結構，突然間眼睛一亮。明白了過來！

平溪說得果然沒錯，這是對他的獎勵！還是一個挺大的獎勵！

十二基礎神紋，有一些機關神們經常使用。幾乎隨時可見。另一些，尤其是強神紋，非得靠機緣才能領悟。但機緣不是憑空而來的，大部分時候都得看見它們，或者看見它們的外在表現，才能觸發靈感。由此一條路走下去。

這兩扇門後面，一個是【基礎神紋?光】。一個是【基礎神紋?暗】!

這兩個都是強神紋，平時很難一見。常鳴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也正是他缺少的！沒想到竟在這裡看見了！

但是門上的意念說得很清楚，兩個神紋，他只能選擇其中一個，他該選光還是暗呢？

常鳴思索片刻，微微一笑。

他手指輕輕一勾，浮在門上的金光驀然間飛了回來，在空中聚成一體。同時，又有兩道金光從他胸口飛了出來，三者呈現一條直線排布。

常鳴深吸一口氣，表情變得凝重，對著那三道金光，緩慢而悠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這口氣被緩緩吐出時，整個房間的黑暗都跟著動搖不定，紛紛向遠處逃逸閃躲。同時，他面前的三點金光一起大亮，向外折射出無數條光線。

光線原本是直線行走的，但這時卻不一樣，它們彷彿遇到了無數隱藏的鏡子一樣，開始各種折射反射。很快，這些光線在空中搭建起一個全新的結構，這結構是一扇新的門，跟前面的光暗之門有些類似，但更加虛幻縹緲，不似實物。

這扇新門豎在光門前，常鳴毫不猶豫地走過去，一把把它推開！

門後猛然刺出大量光芒，迎面看上去，幾乎能刺瞎人眼，但同時又覺得柔和溫暖。兩種奇妙的感覺相互混合，正是【基礎神紋?光】給人帶來的奇妙感受。

常鳴踏入門內。按理說，他選擇了光門，另一扇暗門會徹底消失，直到下一個人進來。但不知爲何，那扇新門換了個方向，立在暗門前，暗門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這當然是常鳴的手段。

他現在對空間的掌握雖然還不到宇神紋的地位，但又有了全新的感悟。

兩道門只能選擇一樣？這證明它們位於不同的空間，力量會相互抵消。

所以常鳴製造了一個虛擬門，通過虛擬門進去，原來的門沒有受到影響，當然不可能抵消。

光神紋和暗神紋，他一個也不會放棄！

……

平溪籠著雙手，立在外面的門前，耐心地等候著。

他緊盯著那扇門，深邃的眼睛裡逐漸起了一陣黑霧，黑霧開始只有一點，漸漸越來越濃，籠罩了他整個瞳仁，並且迅速擴散出去，連眼白一起遮住。

門裡一點動靜也沒有。平溪的喉嚨裡突然發出低低的聲音，這聲音，跟之前黑蝕霧首領的唿哨聲極爲類似。伴隨著這些唿哨聲，幾團黑光從角落沿著地面滾了過來，就像好幾只黑老鼠似的。

“黑老鼠”滾到平溪面前，停住。平溪指著門，又發出了幾聲短音。

“黑老鼠”們接到命令，迅速化成幾縷黑氣，繼續貼著地面前行，到達門邊。接著，它們沿著門縫鑽了進去。

平溪看著它們消失，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他眼中的黑霧消失，瞳孔恢復成原先的樣子，繼續安靜耐心地守候在門前。

……

光門裡是各種各樣的光。

有看得見的、有看不見的，它們形成了一片光的海洋，幾乎彙集了常鳴所能想到的、所學過的所有光的形式。

常鳴盤膝坐在光海中間，眼睛微閉，神觸向外無限探出，細細感受著各種光的不同，以及它們的相同之處。

這裡存在的並不是真正的光神紋，但強神紋本身，也不可能像學習普通語言那樣一筆一畫，照葫蘆畫瓢。

神紋是世界規則，掌握神紋即是領悟規則。這裡只是給常鳴提供了一個最大的樣本，最終的內容還需要常鳴自己來提煉。

事實上，這個地方不是平溪搗鬼，它的確是神廟提供給中階機關神的獎勵。

光暗兩道門裡，蘊含的就是光神紋和暗神紋的至理。這兩種神紋即使在強神紋裡，也屬於非常強力的類型，只有爲神廟做出重大貢獻的機關神才能被送到這裡來。

他們選擇其中一種之後，就可以進去進行感受與領悟。但每十個被送進來的機關神裡，能領悟到相應神紋的，還不到一個！

即使那個能夠順利領悟的機關神，也需要漫長的時間和極佳的天賦以及運氣。

這個所謂漫長的時間，可不是什麼一天兩天，十天二十天。經常，一個機關神幾十年的時間就耗在這裡了，還未必能夠領悟。

幾十年對於機關神算不上什麼，甚至對現在的常鳴來說也可以接受。但這樣一來，他絕對趕不上神子選拔了——這正是平溪想要的。

不過常鳴可不是普通機關神，他一進去就拿出了自己的秘密武器。

神紋三筆，以及星神紋。

前者是所有神紋的組成部分之一，星神紋掌握世界規律。有了它們，這裡所有的光都化成各種各樣的數據，流水一樣進入星神紋裡，進行歸類計算。這其中有接近三分之一的部分根本不用計算，直接可以得出神紋，正是屬於神紋三筆的部分。

在兩者的共同作用下，光神紋竟然硬生生地在被解析，被反推。

常鳴的脣邊漸漸帶上了一絲微笑，越來越篤定。照這樣下去，他推出光神紋簡直易如反常，很快就能完成。

果然，他身體一震，眼睛突然睜開。這一刻，他的眼睛遠比這一片光海更加明亮，光芒流轉，懾人心魂。

他站了起來，無數道流光從四面八方出現，涌入他的體內。他的身體接連震動，最後完全平靜下來時，露出了一個滿是自信的笑容。

光神紋已經被推出來了，他已經領悟了！

他長長出了一口氣，沒有停頓，馬上就要轉身離開。

他的身後一直懸浮著一道門，那是這片光海唯一的出口。他走到門前，剛要推開它，突然輕“咦”一聲，停住了腳步。

他低頭看去，一縷隱隱的黑霧正極爲不起眼地從門縫裡偷偷溜了進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在這裡蔓延了一大片。它悄悄地靠近常鳴，就要往他身上纏繞。

常鳴擡起手，黑霧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吸力抓住一樣，大量往他手中彙集，最後變成一個黑球，在他掌心滴溜溜地轉動。

常鳴瞇起眼睛，看向門外，喃喃道：“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