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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

許墨嘆息著道:“你不瞭解我爹爹,事情如果光是重要,他很樂意分享,只有危險的事情,他纔會瞞著我們。”

聶青青眼皮一擡,道:“你的意思說——伯父可能遇到了危險?”

許墨道:“恐怕他是主動迎上了危險。”

聶青青聽著。

許墨繼續(xù)道:“不瞞你說,我爹爹可不像表面看起來這麼簡單。”

聶青青道:“難道——”眼神閃爍不定。

許墨看了一眼她閃爍的眼神,嘆息著道:“剛纔馥兒在這裡,有些話不方便說。”他目光四遊,直到確定身邊沒人之後,但開口說道:“早在我上次回家族時就發(fā)現(xiàn)了爹爹的異常,他絕不是表面看起來的化元期的武者。”

聶青青驚呼一聲,道:“難道是凝神期?”

一個小小的許家能有凝神期的高手,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如果許墨說了,聶青青一定會相信,不光因爲她相信許墨,更因爲她相信許墨的判斷。

許墨搖搖頭,說道:“恐怕不是凝神期那麼簡單。我原本也以爲爹爹是凝神期的高手,但見識過這麼多凝神期的高手之後,我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依舊看不透爹爹,那種感覺就像——”

“就像什麼?”聶青青問。

許墨頹然的搖了搖頭,道:“就像面前隔著一片迷霧一樣,我總以爲自己離真相近了,可最後卻發(fā)現(xiàn),得到的結論依舊是一個假象。如果一定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我會選擇——深不可測。”

“深不可測?”聶青青沉吟著,口中喃喃的咀嚼著許墨這句話的意思,她當然明白這句話的含義,深不可測代表著許墨的父親、許家家族許棟山,絕不是一個凝神期的高手,甚至不會是一名普通的凝神期高手,甚至可能是——融魂!

她的身體不可控制的顫抖起來。

雲(yún)州附近的州縣有沒有融魂期的高手,她不知道,她只是知道落霞宗號稱輩分最高的紅紅兒,也只是凝神巔峰而已,即便他只差半步就能突破融魂,但這半步——誰也不知道他有生之年能否突破。

要知道融魂期的高手,可是能在六品宗門裡,充當長老的人物,就算算上整個東南域,也沒有多少。

聶青青剛想說話,就見許墨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她心領神會的閉口不言。

片刻過後,門口響起了一陣腳步聲,一輕一重,許墨微微擡頭,輕聲道:“來了。”

聶青青點了點頭。

許馥兒帶著王老頭出現(xiàn)在許墨面前,正如許墨所想的一樣,王老頭是個普通的老頭,枯瘦矮小,滿臉皺紋和老年斑,禿頂,穿著樸素,身上沒有一絲真氣律動的痕跡。

一進房間,看見許墨就開始瑟瑟發(fā)抖。

“少、少爺!”他的語氣唯唯諾諾,眼神在躲閃著許墨銳利的目光。

許墨和聶青青對視一樣,具看出了對方眼中的失望,從這樣一個人身上,你很難得到有用的信息,因爲他們幾乎不可能注意到有用的信息。

可人已經(jīng)來了,問還是要問一下的。

許墨和顏悅色的道:“我叫你老王可以嗎?”

老頭道:“可、可以,當然可以。”依舊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看著許墨,就像老鼠看著貓。

這也可以理解,老王可是親自收了許棟山收到的那封信,說許棟山的失蹤與他有關,也並不過分。

許墨嘆了口氣,道:“老王,你很內(nèi)疚,也很怕我,但我來不是爲了興師問罪的,我只想找你瞭解瞭解情況。”

老王顫聲道:“是、是的,少爺有什麼就、就問,老王我知道的一定、一定都說……”

許墨嘆了口氣,道:“你知道父親收的那封信裡寫的什麼嗎?”

話音剛落,只聽“撲通”一聲,老王跪倒在地,不停的用腦袋磕著地面,苦腔道:“少爺明鑑,少爺明鑑,老頭子我向來守規(guī)矩,絕不可能偷看主人家的信件,那封信上寫著什麼,我是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輕笑響起,女人的輕笑。

許墨看了輕笑的聶青青一眼,苦笑著扶起老王,道:“老王,我說了不是來興師問罪的,你了信就告訴我信裡寫著什麼。”

感受到手臂傳來的整整溫度,老王稍微放鬆了一些,可肌肉依舊緊繃著,只聽他說道:“少爺明鑑啊,我真的沒有看過信。”

許墨還想要問,只見身邊的許馥兒開口道:“大哥,老王說的都是真的,許家的下恩不會不守規(guī)矩。”

老王唯諾的道:“小姐說的正是,我真的沒看過信裡寫的什麼。”

許墨長長的嘆了口氣,苦笑道:“我倒希望家裡出一些不守規(guī)律的下人。”目光又移到老王身上,開口說道:“老了,老王你也不用害怕,我相信你就了,”話鋒一轉,又道:“你沒看過信件的內(nèi)容,總看到了信張的什麼樣子吧。”

老王思忖了片刻,開口道:“這個老王我倒是記得,是一封很特別的信封,不是普通的黃底,而是藍底的信封。”

聶青青目光在書桌上游走,很快就發(fā)現(xiàn)鎮(zhèn)紙之下,壓一封藍色的信封,取過來說道:“是這個嗎?”

老王擡頭一看,道:“是的、是的、就是這個。”說完又畢恭畢敬的低下頭。

聶青青對許墨搖了搖頭,道:“信已經(jīng)沒了,恐怕也已經(jīng)不在房間裡了。”

許墨點頭道:“爹爹就是這樣,如果他不想讓你看到的東西,絕不會出現(xiàn)紕漏。”

許墨又問道:“對了,老王,你記得信封長什麼樣,那記得送信人張什麼樣嗎?”

老王茫然的搖搖頭,苦笑道:“少爺,這信是忽然出現(xiàn)在門房的,我只聽見空氣裡響起一聲‘交給你們老爺看’,沒見到那送信人。”

許墨與聶青青對視一眼,具看出了對方眼中的喜悅,老王雖然沒看見送信人,但卻聽見了送信的消息,這已經(jīng)是一個意外之喜。

目光重新轉到老王身上,許墨問道:“是什麼樣的聲音。”

老王眉頭緊皺,連臉上的皺紋都緊蹙在一起,就像一朵凋萎的菊花。

過了好久,他才用一種不確定的語氣說道:“是一種很亮的聲音,很刺耳,對很刺耳,當時我還覺得耳朵有些疼。”

“亮?刺耳?”許墨目光連閃,道:“是不是這種聲音!”

這句話他用聚聲成束的手段,直接遞進了老王耳朵裡。

“就是這種聲音!”老王肯定道,“不會錯的,就是這種感覺!”

許墨笑了出來,道:“好了,你還有什麼知道的。”

老王苦著臉道:“我直接將信送到了老爺書房,老爺見信的時候,表情有些不自然,然後就讓我離開了,之後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許墨點點頭,道:“好了老王,你先先下去吧。”

老王如蒙大赦般的退下,臨走時還不忘關上房門。

房間裡陷入安靜之中,過了一會兒,許馥兒首先打破了安靜:“大哥,你怎麼看。”

許墨道:“聚聲成束並不算一種高明的手段,很多宗門都有這種手法,甚至很多寒門的閒散武者也學過這種手法。”

許馥兒原本帶著希夷的臉,瞬間苦了下來,道:“那不是沒有發(fā)現(xiàn)?”

許墨和聶青青對視一眼,具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笑意。

聶青青走到許馥兒身邊,挽著她的手,親暱的道:“馥兒,你實在太小看你大哥了,他可是聽出了不少東西。”

昏暗的燈火照出了許墨的臉,臉上透露著古怪的笑意,這笑意並不能使許馥兒精神鬆弛,反而令她更加緊張。

“大哥,你看出了什麼?”她問,聲音都有些顫動。

許墨微微一笑,道:“是看出了一些東西,但有沒有用就不知道了。”

聶青青白了他一眼,道:“還不快說,看把馥兒記得。”很自然的代入了一個大嫂的角色,不住的安慰自己的小姑子。

許墨見到這一幕,不禁微笑著道:“普通的聚聲成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你們聽到剛纔老王說話,他說聲音很亮、有種刺痛的感覺,所以我用聚聲成束的手法傳了一道聲音進他耳裡,你們也聽到了,他說就是那種感覺。”

聶青青有些瞭然的笑了,許馥兒則依舊疑惑,她疑惑的問道:“我還是不明白,這、這其中有什麼關係?”

許墨微笑著道:“有關係,當然有關係,而且關係還不淺。”

許馥兒道:“我不明白。”

許墨也不賣關子,笑著解釋道:“答案很簡單,老王的意思是我的聲音和那人很像。”

許馥兒想說些什麼,卻被許墨打斷:“他的意思不是說聲音本身像,而是說感覺像,具體來說,同樣很亮,很刺耳,據(jù)我所知,天下的聚聲成束大多不會很亮,也不會很刺耳,只有一種的手法會產(chǎn)生這種感覺。”

“什麼人?”許馥兒問,連聲音都變得急促起來。當距離真相越來越近時,她就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緊張。

許墨微微一笑,口中吐出兩個字:“劍客。”

“劍客?”許馥兒像是在咀嚼著這兩個字的含義,過了一會兒纔開口道:“我還是不明白,劍客的聚聲成束有什麼不同?”

聶青青微笑著解釋道:“普通武者的聚聲成束不會給人以亮和刺痛的感覺,劍客由於真氣偏向於銳利,雖然威力無窮,但在柔和的妙用上卻有所欠缺,所以會令人產(chǎn)生一種亮和刺痛的感覺。”

許馥兒眼睛一亮,道:“我明白了,你們的意思是說,帶走爹爹的是一名劍客。”

許墨搖搖頭,道:“爹爹不是被人帶走的,而是自己走的。”嘆息著又道:“可能他有什麼不想讓我們知道的事情吧。”

關於危險的推測,許墨並沒有說,也示意聶青青不說,說出來也沒有用,反而多一個人煩惱。

許馥兒沒有聽出許墨有所隱瞞,於是道:“總之和那個劍客脫不了干係,我這就去招呼下去,讓所有人全力打聽,這段時間,在雲(yún)州出現(xiàn)的劍客!”

“不。”許墨搖頭道:“最後不要打聽。”

“怎麼?”許馥兒惑道。

許墨道:“這名劍客非同小可,能夠聚生成束,又能避過我許家的耳目,恐怕有凝神期以上的修爲,我看爹爹和他一起,不會有什麼危險。”

許馥兒急道:“這只是推測而已,萬一呢?”

許墨挑了挑眉毛,道:“就算出了萬一,你我有辦法嗎?”

許馥兒沮喪的搖了搖頭,道:“如果連爹爹都解決不了,我就更加解決不了,真是的,爹爹要走也不打個招呼,讓大家擔驚受怕,還正趕上玲瓏寶塔的事情。”

許墨和聶青青對視一眼,具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驚訝。

許墨急道:“什麼玲瓏寶塔。”

許馥兒惑道:“大哥在青竹宗沒聽過嗎?前幾天傳聞傳說中的玲瓏寶塔將在雲(yún)州出世了,邪月宗召集東南域所有宗門共闖玲瓏寶塔,雲(yún)州就有四隊名額,三大宗門一門一隊,雲(yún)州的世家寒門和閒散武者聯(lián)合起來也有一隊。”

許墨道:“何爲一隊?”

許馥兒道:“一隊要求有五人,好像是玲瓏寶塔的要求什麼的,我也不太清楚,這事反正和我許家也沒什麼關係,倒是大哥你可以爭取一下青竹宗的名額。”

許墨苦笑一聲,道:“青竹宗的名額就算了,你大哥我是無福消受了。”

許馥兒咯咯笑了,道:“大哥不要妄自菲薄,我可是聽說你成了青竹宗的核心弟子,這核心弟子一共只有十人,說什麼大哥也有五分之一的機會。”

許墨看了聶青青一眼,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苦笑,他相信自己的眼睛裡,同樣帶著苦笑。

“馥兒,大哥我是沒沒戲了。”

“爲什麼?”許馥兒眨了眨眼睛,問道。

許墨兩手一攤,道:“大哥我已經(jīng)被青竹宗逐出了師門!”

“什麼?爲什麼?!”許馥兒震驚的叫道,就像一隻被被踩中了尾巴的貓。

聶青青苦笑著指著自己,輕聲說道:“恐怕是因爲我——”

“不,怎麼是因爲你呢?”許墨打斷了聶青青的話,“應該是我自找的。”接著將事情的始末告知了許馥兒,包括他是如何被逐出宗門,還有聶青青的身份,甚至連玲瓏寶塔和聶妄心的關係也一併說了。

聽完之後,許馥兒已經(jīng)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只是瞪著眼睛,不可置信的指著聶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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