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緩過勁來的源久朝問道。
“我以爲你知道我。”蘭度微微笑道,“對你沒有必要通名。”
“你看不起我嗎?”源久朝的臉頓時漲得通紅——也許是因爲火焰的關係,也許是因爲憤怒,但總之,當他的臉變得一片妖異的豔紅時,源久朝雙手間再次騰起紫紅色的火焰。
這一次的火焰,再不是普通的火焰了,蘭度嘆了一口氣,迅速向後一讓。
源久朝的雙拳,就彷彿兩顆火流星,他的動作不快,然而在那兩團紫紅色之焰騰躍之間,蘭度盡是找不到反擊的餘地。即使是在此時,源久朝的動作仍然帶著舞蹈一般的韻律,令人賞心悅目。
只是蘭度一定不會這樣想……
源久朝步步逼近,蘭度步步後退,一直退到舞臺的邊緣。
源久朝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他突然在快速的拳擊間一頓,那種感覺,就像是漸入高潮的歡歌突然被掐斷一般,令人感覺是難受。
“焚拳奧義之舞,魔靈讚歌!”
“你不必特意告訴我。”蘭度還有心情開了個玩笑,只是他的神情,卻不由自主的凝重下來。
神恩者間的戰鬥,取決於雙方能否發揮自己的優勢,剋制對方的發揮。源久朝的神恩其實並不強大,但卻勝在幾乎不需要什麼準備時間,招手即來,而且,能夠很好的與他所擅長的舞蹈相結合。
焚拳,以火焰爲攻擊手段,以舞蹈般的華麗動作壓制對手,其重點在於那種獨特的節奏。
這種節奏,讓初次見到焚拳的對手,會感覺到很不適應。
蘭度同樣有這種感覺,所幸的是,他是個出色的規則利用者。
源久朝幾乎沒什麼準備,只是在這一瞬間,原本紫紅的火焰變成更加濃黑——那是火焰溫度提高的表現。與此同時,源久朝的速度,也猛然間加快了許多。
一連串暴雨般的豪快動作,頓時將蘭度吞沒其中,無愧於奧義之名,魔靈讚歌的攻擊頻率和威力,顯然值得蘭度重視如斯。
若若興奮起來,她大聲爲源久朝喊著加油——我沒有說錯,小貓是在幫對手加油。
李萌萌呆呆的看著若若,她顯然無法把握若若的想法,只能說……偶棉若若殿下果然不是可以用常理來衡量的普通生物口桀!
“呼……呼……”當源久朝停下來時,他已然滿身大汗,似乎一陣風吹來就會倒下去了。
然而,在他的面前,蘭度仍然站在那裡,揚著嘴角,嘲弄的看著他。
“魔靈讚歌,的確是不錯的武技,配上爆發的高溫火焰,威力與速度都很優秀。只是可惜,這種爆發,對於精神與肉體都是極大的負擔吧,你果然支持不了多久。”蘭度輕笑道。
“這不可能!你居然……能擋得住魔靈讚歌,這不可能……”
“你似乎沒有聽說過我呀。”蘭度笑了起來。
“你是誰?”
“蘭度,狡猾的蘭度。”蘭度自我介紹道。
“你沒有死?這不可能!”
“真不幸,你們的王牌暗殺者,真的只差那麼一點點就能解決我。”蘭度道,“對了,像你這樣隱藏極深的傢伙,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殺死那個人。”
“他嗎?”蘭度笑了起來,“那傢伙,似乎還沒重要到這種程度吧。”
“我不會告訴你的。”源久朝閉上眼,大口喘息著,他在努力凝聚起僅存的體力應付面前這個可怕的傢伙。
“真是可惜呢……”
蘭度淡淡的說了一句,他踏步向前,擰腰,擡臂,衝拳!
以爲蘭度是防守型的戰士,而看輕他的攻擊能力,同樣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煤團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蘭度的右手,異化爲拳劍。而在旁人看來,那似乎只是蘭度鐵皮能力的強化而已……一拳擊出,膝,肩,肘,腕關節在擊打的剎那間再次被鋼化的皮膚死死固定住,那蘊含全身之力的直拳,就這樣全無卸力可能的硬生生砸向源久朝。
源久朝雖然雙手橫在胸前防禦,雙手間熾熱的火焰逼人騰躍。但蘭度的直拳實在是太快太兇暴了,那裹著鐵皮的臂全然不理會火焰的溫度,徑直砸在源久朝的臂骨上。
上臂骨粉碎,肋骨粉碎,心臟受壓迫休克。源久朝悶哼一聲,臉色蒼白的就這樣昏了過去。
“小心!”李萌萌尖叫著向蘭度連連揮手,蘭度沒有回頭去看——那樣會多花一個動作的時間,他直接向前一個空翻,順手扯起源久朝向一旁躥了出去。
噝噝噝……
蘭度站立的地方頓時多出幾條裂紋。蘭度心裡一動,擡頭向上空看了一眼。
他笑了起來。
“殺手14,果然是你呀。那麼,那操縱屍體的把戲,也是用你的絲線僞造出來的吧?”
空中突然一陣扭曲,那髮型怪異的女士流星般墜向臺上,她依然是冷冷淡淡的,只是看著蘭度。
“你是個很強的對手。”蘭度讚道。
“你很強。”14的話依然簡練如斯。
“若若萌萌,把這廢物帶回特事局。”蘭度隨手將昏迷的源久朝扔向若若,自己疾衝向14。
“我很好奇,你爲什麼不直接用你的絲,將目標連同他的保鏢一起切碎?我記得你有那樣的能力。”
“我不想那樣。”14輕輕閃過蘭度的突擊,她的眉眼間閃過一絲疑問,顯然,對於蘭度不正常的實力增長,她感覺到了壓力。
殺手14的武器是帶有細小配重球的超細合金絲,在她出色的力量下,這些幾乎看不見的武器擁有可怕的切割力,即使是蘭度的鐵皮,在這種程度的攻擊下,也會被切開的。
“蘭度哥哥加油喵。”若若很興奮的看著14號,然而,對於正事,若若還強忍著好戰的衝動,扛著源久朝,一手拉著李萌萌,飛快的逃走了。
“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了。”蘭度微笑道。
殺手沉默,突然,她向後退了一步。
“我不想在這種場合與你爲敵。”她說道,慢慢向後退去。
蘭度只是微笑,沒有追擊,直到女人離開自己的視線,他才呼了一口氣,額頭上頓時佈滿細汗,臉色蒼白。
“該死的魔靈讚歌,痛死我了!”
……
只是一週時間,便失去兩名很有價值的成員,神秘組織再怎麼遲鈍,也該有所察覺了。
影若歪在沙發上,雖然她不像若若那樣淘氣,但骨子裡,作爲若若的一半,影若同樣有著小貓的頑皮。
她的雙腿正搭在沙發背上,頭靠著扶手,一頭漆黑髮亮的長髮軟軟的鋪在腦後。影若似乎是在想著什麼,她雖然睜著眼,卻似乎沒有固定的焦聚,只是那樣睜著眼而已。
突然,影若的耳朵輕輕抽了抽。與此同時,房門咣的一聲被踢開了。
“我說過,我的房間是禁地。”影若伸了個懶腰,絲毫沒有起身的打算,只是淡淡的說道。
“小貓咪,你得明白,現在,組織已經是由我控制了!”年輕的巫師首領大大咧咧的闖了進來,直走到影若面前,俯下身,緊盯著她。
“要我再說一遍嗎?”影若仍然是淡淡的說道。
“我們派往那個國家的四名成員已經損失一半,我們有理由懷疑,你有些事瞞著我們,是不是,可愛小貓咪?”年輕的巫師自顧自的說道,他一手按著沙發背,臉就快要貼上影若的俏臉了。
影若的眼睛突然微微一張,電光一閃,年輕的巫師臉上頓時多出五道血痕。
影若在這一點上,同樣和若若很像,那就是下手極狠,像普通小貓一樣,即使是玩,它們也是很危險的。那鋒利的,伸縮自如的爪子,的確要比什麼武器都危險。
血花飛濺,影若嘲弄的看著狂妄的巫師首領。她突然一縮一彈,腰肢一挺,便靈巧的從巫師手臂間穿了出去,站在他的身後,爪子不輕不重的搭在他的頸動脈上。
“我說過,別小看我。”影若輕輕的在他耳邊,吐氣如蘭,輕聲說道。
年輕的靈魂問卜教派首領滿頭細汗,喉結上下起伏著,卻不敢說話,只是輕聲嗚咽了幾聲,算是回答。
影若滿意的放開了手,一腳踢翻他,閃出門去。
“小貓咪……總有一天,我會要你付出代價的……”
“以你這程度,想要和我鬥,還早一百年呢……蘭度,蘭度,只有你纔是我最合適的對手……”門外,影若低聲自語道。
特事局的地下室……呃,特事局本就在地下,隨便哪間房都可以算是地下室了,不過的確只有地下室最能體現這間房的陰森。
好吧,這間地下室內,正時不時傳出人類的慘叫聲。
刑訊逼供是不合法的。不過,蘭度會管這些嗎?
“親愛的源先生,我想,這個會讓你有開口的慾望吧?”蘭度輕輕晃動著手裡那寒光閃閃的小東西,微笑著說道。
這個不起眼的小東西,正是讓源久朝慘叫不止的原兇,它似乎從誕生之初就是爲了蹂躪人類的痛覺神經而存在的,一想到這小小的東西在指甲縫中膨漲,顫動,即使是源久朝這樣受過反審訊的特工,也不免一陣發愀。
還能忍受多久?源久朝對自己說。
面前的少年,似乎並不是很在意自己的供詞,源久朝甚至覺得,他根本就是在折磨自己,而不是爲了什麼情報。
“看起來你不想說呢。好吧,我們繼續。”蘭度嘿的一笑,彈指,頓時,源久朝只覺得十指鑽心的劇痛漫延,直將自己的意識完全吞沒,他很自然的昏了過去。
昏過去,是特工保護自己的方法之一,他們能在劇痛中昏死過去,這樣,纔有可能熬過那一陣接一陣的痛苦浪潮。
但是,迎面潑來的一陣冰涼,卻會讓昏迷成爲奢望。於是又是一陣劇痛,周而復始的延續著。
蘭度伸了個懶腰,偏著頭想了一想道:“你們繼續,別讓他睡著,就這麼好好的讓他提提精神,不過小心些,別玩死了。”
你們?源久朝迷離著眼,他確定自己沒有看到任何人。
只是,蘭度離開後,那種痛楚,冰涼,卻仍然在一遍又一遍的折磨著他。
源久朝終於害怕了。
如果說劇痛和疲勞,他還能忍受,那麼,這種看不見的恐怖,更讓他無比畏懼。他更加用力的睜大眼睛,然而眼前,卻沒有看到任何人。
劇痛,昏迷,冰涼……擡眼,卻沒有任何人在這裡。
當蘭度第二天早上睡眼惺忪的回到審訊室的時候,源久朝已經快瘋了。見蘭度進來,一直緊貼在源久朝胸口盡職的重複著逼供工作的煤團興高彩烈的變成微型若若的模樣,跳到蘭度頭上狠狠敲了他兩下。
順便一提,劇痛來自煤團的針刺,冰涼來自煤團的黑暗魔術死靈之觸,看不到人……是因爲煤團天生的光學迷彩僞裝。
“你想說什麼了嗎?”蘭度輕輕的說道。這聲音,在源久朝耳朵裡,無疑像是指引向天堂的仙樂。
“我說,我全說了……”源久朝其實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疲勞已經摧毀了他最後的警惕心,加上恐懼的折磨,其實源久朝此時已經完全崩潰了。
幾小時後,蘭度心滿意足的拿到自己想要的情報,而源久朝……蘭度偶爾良心發現的爲他介紹了一個外傷醫生和精神科醫生,送他治療去了。
“老狐貍,我要出差,替我搞定兩張機票……放心,不會讓你失望的。”蘭度放下手機,扭頭笑道,“若若,準備一下,我們去見影若。”
“是喵?影若姐姐在哪裡?”
“太平洋。”
“太平洋是什麼,可以吃喵?”
“我們去吃冰淇淋。”
“好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