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軒，爲什麼你連我的哥哥都不放過？”

蘇末目光灼灼，臉上凝著一層……那是恨意嗎？

凌墨軒愣了一下，“末末，你在懷疑我？”

“你是不是找過他？”

“我是，但是我找他並不是像那女人說的那樣，我沒有威脅他。我只是……”

話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畢竟餘宛心是中毒而死這個事情蘇末還不知道。要不要現在告訴她，現在說了，一天之內她知道了這麼多不能接受的事情，會不會出問題？

凌墨軒有些猶豫，心裡評估著這些事，也就沒來得及馬上接上話。

而這樣的猶豫落在蘇末的眼裡就成了心虛。

“怎麼？不好說了是不是？凌墨軒，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爲我好。所以你把我被綁架的事情怪到他們頭上。我也知道你沒把他怎麼樣，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的人，去找他談話，本身就對他構成了一種威脅。你讓他害怕，讓他恐懼，讓他根本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越說越激動，蘇末的胸口劇烈的上下起伏著。

“好了，別說了。我錯了，都是我的錯，行了嘛？你先緩一緩，等你平靜下來，這件事我會跟你解釋清楚。”

凌墨軒抱住她的肩膀，很擔心她這麼激動下去，會傷了自己。

可蘇末卻掙脫開了他的手，緊接著站了起來，冷冷的看著他：“解釋是吧，那就現在解釋。我現在就平靜的很。”

“現在……”凌墨軒猶豫了幾秒鐘，正想著怎麼把餘宛心中毒而死的事情說的委婉一點，突然間，他的全部注意力就被身體內一陣劇烈的疼痛給攥住了。

疼痛來的很突然，是全身都痛，那種感覺就好像……真的很像夏振宇說的那樣，有一千隻餓狼在撕扯著你。

但是，這只是一瞬間的感覺。大概持續了三秒左右，這種疼又消失了。

疼痛襲來的時候，凌墨軒的神色陡然一變，心中已然明白髮生了什麼。

一定是毒性發作了。不行，他得趕緊讓蘇末離開，不能讓她看到。

打定主意，疼痛過去的時候，他立即對蘇末說：“你先回去。這件事我晚點會跟你解釋。現在我有事。”

“你有什麼事？”蘇末不理，緊跟著逼問。

凌墨軒竭力維持著和緩的面色，耐心的道：“剛剛的事情對公司肯定會有不好的影響，讓我先處理這個，處理好了我會跟解釋。好不好？現在先回去。”

這句話剛落音，那種撕扯般的疼痛又閃了一下。這次比剛纔時間要長，也要更劇烈。

劇烈到他差點沒忍住，露出了破綻。

到此刻凌墨軒才知道，這種毒的發作原來是間歇性的。幸好是這樣，他至少還有幾秒鐘的時間讓蘇末走。

明白這一點，他便不再多說，直接走到外間，按下了分機。

吩咐完畢，蘇末便走了出來。

“凌墨軒你幹什麼？你打算讓jack來送我回去？我說過我不回去。我要聽實話。”

也許也不是什麼實話，她只想要他一個安撫。因爲她內心的深處並不沒有真的怪他。

剛剛凌墨軒的話她已經聽見了，雖沒說讓jack來幹什麼，但是她又不是傻子，一猜就猜了出來。

而此時，凌墨軒卻是背對著她，連轉身都沒有轉身。

“先回去。我還有事。”

他的話倏然冷硬下來，她看不見他的臉色，卻能感覺到他的話像冰一樣，刺進了心裡。

“你的事就是儘快消除我哥哥跳樓而死對你公司的影響是吧？凌墨軒，你還有點人情味沒有？我哥他死了，你就算不關心他的死活，至少，你也該顧忌一下我的感情，我……很難過，你知道不知道？”

蘇末的身子一閃，腿發軟往後退了一步才站穩。

真的好難過。雖然她對葉偉也沒有多麼濃厚的兄妹之情，可是葉偉給她的印象忠厚老實也還算不錯。

如今，她卻眼睜睜的看著他在自己面前跳下摟，眼睜睜的看著他倒在血泊裡死去。

蘇末覺得自己的情感上接受不了。

更受不了的是，葉偉的死也是間接由凌墨軒造成的。

她不過是想要他認真的跟她道個歉，安撫一下她的情緒，他卻都不肯。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在她這麼難過的時候，他的態度突然變得這麼冰冷？

冰冷到，以至於她想從他那裡得到些許慰藉都不可能。

沉默了一會，看著凌墨軒的背影，蘇末的情緒突然又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墨軒，我好難受，我不想怪你。哪怕就是你真的威脅了他，我也不想怪你。我知道你是爲我好。是心疼我纔會遷怒他們。可是，他畢竟是我的親哥哥，現在死了，我和你，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話到這裡，蘇末的語氣已經軟了下來。

她甚至伸手從後面抱住了凌墨軒，緊緊的貼在了他的身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明明有怨氣，卻還是想獲得他的溫暖。

可這一次，讓她真的沒想到的是，凌墨軒竟然在怔了一下之後，轉身，擋開她的手臂。

“回去。”

只有冷冷二個字。蘇末看到的是他面色鐵青，迫不及待的想趕她走。

沒看到的卻是他耗盡全部意志力的隱忍。

就在剛剛，她的手臂纏上他的腰間時，那一瞬，疼痛再次襲來，比前二次更加劇烈，劇烈到他已經咬緊了牙關在支撐。

蘇末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凌墨軒，這時候jack急匆匆的趕來。

凌墨軒立即不容置疑的吩咐：“帶她回去。看緊她。”

“是，總裁。”jack沒多問一個字，過來攙扶住了蘇末的胳膊。

蘇末一把甩開他，目光死死的凝在凌墨軒的臉上：“我不走。你爲什麼這麼急著趕我走？”

她並沒有發現凌墨軒身體的異樣，只是被他這幅冰冷到底的模樣深深的刺傷了。

而凌墨軒，見她如此固執，也急了，不得已咬了咬牙，低吼一句：“蘇末，你懂事一點行不行？我說過，我有事情要處理。你的事以後再說。走吧。”

他轉身，冷酷的揮了一下手。

“懂事？你讓我懂事一點？”蘇末難過的呢喃一聲，只覺得這一刻的凌墨軒變得好陌生，陌生到她都快不認識了。

更讓她心碎的話還在後面，她的話音剛落，就聽凌墨軒道：“jack帶她出去。拖都要把她拖出去，快點。”

疼痛又一次襲來，他已經是雙手城撐在辦公桌上才能勉強保持站立了。

她再不走，他就真的要撐不下去了。

“蘇小姐，你還是先走吧。”jack有些察覺到凌墨軒的不對，不敢耽擱，真的拉住了蘇末往外走。

而這一次，蘇末竟然沒有反抗。她的人就像麻木了一樣，腦子裡一片混沌，只記得凌墨軒那句：蘇末，你懂事一點行不行？

她已經緩和了態度，已經說不怪他了，他卻還是嫌她不懂事在這裡跟他鬧，耽誤了他的時間。

凌墨軒，你是真的煩我了嗎？否則怎麼會說這樣的話？

蘇末心裡說不出的難過，更有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感覺。

早上他們還在一起吃早飯，還在有說有笑。他對她還體貼入微，把她當成公主一樣在照顧。

還沒到中午，爲什麼像變了個人一樣？

就因爲葉偉的死嗎？如果是這樣，葉偉死了，自己難過的要命，他不更應該來安慰自己纔對嗎？

爲什麼，他非但沒有一句安慰，還要出口傷人趕她走？

不，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jack，停車，我要回去。我要回去問清楚，他怎麼了。”

意識稍稍清醒的蘇末察覺出了這裡面的不對勁，斷然喝住正將車開出地下車庫的ja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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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jack沒停車，只是回頭，語重心長的對她說了一番話。

“蘇小姐，我勸你還是不要過去了。總裁讓你先回去肯定有他的道理。他最近的事情太多，承受的壓力也太大，我希望……希望你能諒解他。”

他雖不知凌墨軒到底基於什麼原因對蘇末突然轉變了態度。但是他知道，凌墨軒這樣肯定有不得已的理由。

所以，身爲助理，他要爲凌墨軒著想，不能再讓蘇末回去。

而蘇末，被他的‘諒解’二個字猛的戳了一下心臟，那心，狠狠的疼了起來。

連他的助理，都覺得她是給他添了麻煩是嗎？

蘇末的身子一軟，重新靠回了座椅上，“jack，我是不是真的那麼不懂事？”

“不是。蘇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總裁最近太忙，難免有顧忌不到你的時候，你也不要多心。總裁對你的心意，連我都看得很明白。”

jack說的很誠懇。蘇末雙目無神的看著前方，過了好一會，才疲憊的道：“好吧，先回去。墨軒那邊……你回去的時候告訴他，我在家等他，讓他忙完了早點回來。”

或許，冷靜一下也好。今天的事情太突然，而她剛剛的態度似乎也有些急躁了。

蘇末閉上眼睛，心裡不禁有些自責起來。

墨軒，對不起。

辦公室這邊，確定蘇末離開了之後，凌墨軒再也撐不住，趴在了辦公桌上。

疼痛一次比一次劇烈，間隔時間也由剛開始的2，3分鐘變成了2，3秒鐘。

這種疼痛不同於之前那次中毒，這次的感覺就像渾身的肌肉都被撕扯掉，看不見任何傷口，自己卻能感覺到那種鮮血淋漓的痛。

上次，疼痛雖然劇烈，但是他自己覺得尚能忍受，頂多也就是癱倒在地，不能起身。

而現在，他覺得已經快要無法忍受了。

這種痛讓他想要尖叫，想做一切瘋狂的舉動來緩解。

這個樣子的他不能被員工看到。所以，他只能強忍著，艱難的摸出手機打電話給楚河。

十五分鐘後，楚河帶著吳森急匆匆趕過來，進門就被眼前的一幕嚇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