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小芮接到JACK的電話趕過來的時候，凌墨軒已經在產房門口來回走了近一個小時。
這一個小時凌墨軒覺得比他過去將近三十年的時光還要長。
聽的見蘇末的叫喊，他心疼，疼的滴血。
聽不見，他的心又會揪緊，不知道她是不是情況不好。
煎熬，就是這樣。
“凌墨軒，末末的情況怎麼樣？”喬小芮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過來問道。
凌墨軒將事情大概說了一下，眼眸一沉又道：“她不讓我進去陪她，你幫我進去看看，我實在很著急。”
眼前這個俊逸出塵的男人已然焦急的有些狼狽。喬小芮來不及多想，慌忙點頭，“好好，我就去。”
她敲門，敲了二下，突然又扭頭瞪著凌墨軒，“她爲什麼會在家裡摔倒？你家的衛生間難道都不裝防滑墊的？她都這麼大的月份了？你怎麼照顧她的？”
喬小芮像放機關槍一樣掃出了一連串的質問。凌墨軒焦灼的臉色陡然一沉。
“防滑墊……家裡裝了防滑墊的。”
明明有防滑墊，爲什麼還會摔倒？剛剛一聽蘇末摔倒了，他的整顆心就都黏在了她們母子身上，根本沒去多想其他的。
現在被喬小芮一提醒，才覺得事情不對。
眸光一凝，他的情緒也稍稍冷靜下來，對喬小芮道：“你先進去看看蘇末的情況，這件事我會查清楚。”
喬小芮點頭，沒再說話。拍開門，護士出來，凌墨軒交代了二句那護士才讓喬小芮進去。
這邊，凌墨軒艱難的將目光從產房門上挪開，挪到JACK臉上陡然一沉，宛如冷箭：“你馬上回去查清楚，衛生間裡到底有什麼不對。爲什麼特地裝了防滑墊，她還會摔倒？”
氣息不穩，稍稍停頓之後，他才接著道：“查清楚，控制住相關的人，一個也不許放過，等我回去處理。”
本來，他們家的衛生間本來只是防滑瓷磚鋪地。自蘇末懷孕之後，他不放心特地在上面加裝了一層防滑地墊。是橡膠制的，摩擦阻力足夠，絕對不會滑倒。
所以……
凌墨軒的雙手緊緊攥起，額頭上青筋都在若隱若現的浮動。
如果真查出來有人刻意爲之，他一定會讓那人知道，傷害他的愛人和孩子會是什麼代價。
JACK走後，靜謐的產房門外，又成了凌墨軒的煎熬之所。
蘇末的叫喊聲一聲比一聲淒厲，中間還夾雜著哭聲。產痛，他知道這是每個女人都難以忍受的。更何況，她還摔了一跤，那種痛苦，他無法想象。
他站在門外，許久的保持著同樣的姿勢，緊盯著產房的門。
產房內，喬小芮陪在蘇末的身邊，“末末，你要加油。醫生說寶寶的情況還好，你要加油，凌墨軒在外面等著你們。”
她沒有生孩子的經驗只能這樣安慰蘇末。
蘇末躺在牀上，已被下半身撕裂一樣的疼痛折磨的只剩下喘氣的力氣。
疼痛越來越密集，從幾分鐘到現在幾乎沒有間隔。一陣一陣排山倒海的襲來，疼的她快要絕望了。
這時候，耳邊傳來喬小芮的說話聲，從她嘴裡吐出的‘凌墨軒’三個字，讓
蘇末痛苦到無望的眼眸中閃出了一點點亮光。
她甚至，歪了歪頭，看了喬小芮一眼。
一旁守護的謝主任一看這情形便被喬小芮使了個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這個時候，能堅定產婦的信心比什麼都重要。
喬小芮領會過來，緊緊抓著蘇末的手繼續道：“他很著急，讓我來陪著你。末末，你放心，有他在，你不會有事的。”
喬小芮也知道凌墨軒就是再能翻雲覆雨，在女人生孩子這事上他也幫不上什麼忙。
但是，她更知道，蘇末這時候需要聽這樣的話。
這樣的話給她溫暖，希望和力量。
果然，蘇末看著她，即便是疼，她也在緩和的那一瞬間衝喬小芮笑了笑。
“我會的。”
她會平安生下他們的孩子。蘇末想。
又一波難以忍受的疼痛襲來，蘇末覺得此時便是有無數把刀在同時凌遲著她，她忍不住嘶喊起來，但是即便如此，她的身體卻一動不動，沒有掙扎，因爲醫生說了，掙扎會影響到孩子。
她不能做傷害孩子的事情，再疼都要忍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等在產房外的凌墨軒覺得自己的忍耐力都快到極限了。
焦急和恐懼下，他拿出了手機，手微微的顫抖著給楚河撥了一個電話。
這時候，他也懦弱的需要有人相陪。
楚河過來又是二十分鐘後的事情，凌墨軒一見他就掐住了他的肩膀，“楚河你說末末會不會有事？你說……”
“墨軒你冷靜一點。女人生孩子都這樣，你著急沒用啊。”楚河勸道。
凌墨軒深吸了一口氣，無力的垂下了手臂，靠在牆上，人也似虛脫了一樣。
楚河看看他又道：“你放心好了。現在的醫療水平生孩子出事的不多。這是市醫院，產科是全市最好的，你別操難麼多心，安心等著，等著蘇末給你生個胖兒子。”
他想安慰凌墨軒，哪知這句話剛落音，產房裡就傳來蘇末的喊聲，楚河也沒經過這種場面，被這淒厲的一聲也嚇呆了。
凌墨軒看著他，緊緊的揪著眉，“我真的很怕。”
聽見蘇末喊一聲，他的心就揪痛一下，這二個小時下來，凌墨軒覺得他的心臟已經快承受不住這種疼痛了。
又是半個小時，產房裡除了蘇末更淒厲更密集的叫喊聲，並沒有好消息傳來。
凌墨軒一直靠在牆邊，微微低著頭，也不吭聲。
這時候，JACK竟然去而復返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總裁，查清楚了。衛生間防滑墊上確實有問題。那上面被人抹了一層肥皂沫。”
“什麼？”凌墨軒沉默幾秒，咬牙低吼出，“誰幹的？”
JACK神色沉重，“是家裡一直負責打掃衛生的保姆，叫王桂枝。她沒否認，但說她不是有心的。她是見地墊髒了想洗一洗，結果剛打上肥皂，自己的手機響了，她就去跑下樓接了電話，哪知道這時候夫人進去沒留神就滑倒了。”
凌墨軒面如寒鐵，冷硬的迫人。
他沒吭聲，楚河想了想，遲疑了一聲，“難道這真的是一場意外？”
“意外？”凌
墨軒冷哼，“世界上沒有這麼多意外和巧合。”
說完，他便對JACK道：“去查查她的家人，所有的往來賬戶都要弄清楚。至於她本人。不許她離開我家，飲食如常，就是不許讓她睡覺。關她48個小時，我倒要看看她有沒有說真話。”
凌墨軒薄脣勾起，淺笑陰森。
敢在他的家裡做這種事情傷害他的二個寶貝，這樣的人，除非真的是無心，否則，他斷然不會放過。
JACK點頭應了一聲離開，待他走後，凌墨軒緩緩的坐在了外面的長凳上看著楚河，無力的嘆了一聲。
“我一直想盡我所能的保護她，可是，每次到了關鍵的時候，總會讓她受到傷害。”
他氣息一滯，之後苦澀的笑笑，“楚河，你說我是不是太失敗了？”
“失敗？”楚河蹙眉，坐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說的太嚴重了。這不是你的失敗。而是你太成功。因爲成功，站在頂端，不知道多少人盯著你，多少人希望把你從哪個頂端拽下來。墨軒……這不怪你。人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承受多大的風險。只是難爲了蘇末，跟著你，會比別人承受的更多。你要好好待她。”
楚河很少這麼語重心長的說這些，此時一說，最後一句又讓凌墨軒的心被搓揉了一把似的，那麼難受。
“我當然會好好待她。”凌墨軒回了一聲，語氣淺淡，又稍顯無力。
他有愛她的心，卻總好像能力不夠，沒辦法把她保護的周全，總讓她……
懊惱的情緒蔓延開來，他前所未有的開始否定自己。
就在這種情緒快要到達頂峰的時候，產房裡又傳來一聲蘇末的叫喊。
這一聲似比之前的叫的都要悽慘尖銳，似刀尖一樣直接戳進了凌墨軒的心裡。
他忍不住，起身奔過去，決定要進去看看，不管蘇末同意不同意。
可沒想到，剛奔到門口，卻聽“哇……”的一聲嬰兒清脆響亮的哭聲傳來。
那一刻他愣住了，等到楚河跑過來恭喜他，他纔回過神來。
“墨軒，聽見沒有？蘇末生了。你有孩子了。”楚河高興的拍著他的肩膀，凌墨軒看著他，臉上現出一抹不敢相信的迷幻色彩。
還沒等他臉上的迷幻褪去，門打開了，喬小芮擠出來，一臉堆笑，“好了，末末生了。凌墨軒，恭喜你們。是個兒子。護士正在幫孩子清洗等下就能抱出來給你看。”
“是嗎……那，那蘇末呢？她怎麼樣？”
凌墨軒緊張的問道。喬小芮一撇嘴，“沒事好的很。醫生說還要觀察一個小時才能出來。不過你放心……”
然而，讓人放心的話還沒說完，就見產房的門突然打開，從裡面焦急忙慌的跑出來一個護士。
接著就聽見裡面亂糟糟的有人喊：“不好了，產婦大出血。”
凌墨軒再也顧不上什麼，直接衝了進去。
入眼的一幕，讓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
還是那張產牀，蘇末躺在上面，一動不動，緊閉著雙眼，那臉上白的幾近透明。
而她的下身……那本身雪白的牀單已經沾滿了血色。
這一刻，她看上去，就跟死了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