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被掀開，熟悉的松木香味，牀榻一重，唐語輕眨了眨眼。橘色的燈光，柔軟的牀榻，這樣的兩個人，能算是同牀異夢嗎？
身子被扳過的瞬間，唐語輕瞬間閉上了眼睛，男人看著她微微顫抖的羽睫：“沒睡著就睜開眼睛，這樣不累嗎？”
唐語輕睜開眼睛，視線相撞，他那樣認真的眼神，讓她原本想要說出的玩笑話就這樣卡住。
靜默之中，他伸手將她摟入懷裡，那樣親暱的動作，唐語輕屏住呼吸。跟他在一起的次數，其實也不算是很多，而每次，她幾乎都是累得沉沉睡去，很少有這樣清醒的時刻。
這種狀況，貌似很曖昧。男人跟女人在做了之後，相擁而眠，那是她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霍行琛跟她之間發生的。
男女之間，沒有愛的結合比比皆是，她跟霍行琛就該是這種。
他是男人，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而他也許對婚姻有著更高的原則，所以婚內沒有亂來。
呼吸很近，有種纏繞的錯覺，有種安定的錯覺。唐語輕眨了眨眼，感受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那聲音從頭頂傳來的時候，還是那樣的不真切感。
“唐語輕。”他的手輕輕摸著她的頭髮，磁性的嗓音有些沙啞，“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手落到了她臉上，細膩柔滑的觸感，唐語輕怔了怔：“我還不是霍總肚裡的蛔蟲，這個話，可能佟巖比較適合回答。”
霍行琛瞇了瞇眼，眸光輕鎖著柔美的小臉，嘴角似乎微微勾起：“在想，你的第一次……是給了誰？”
唐語輕心中一窒，記憶翻涌而來，給了誰？她能說，那個晚上的男人就是他嗎？她能說，她還懷了他的種，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嗎？命運奇妙得讓人無言，那個絕望的夜晚，她何曾想過，多年以後，還會成爲那人的妻子？
雖然，並沒有感情。
唐語輕笑了笑：“霍總問我這個問題可不公平。那你的第一次呢？我可不相信，你之前沒有過女人。”
“如果我說不知道，你信嗎？”
“不信。”唐語輕眨了眨眼，“那如果我也說不知道，你信嗎？”
“……”霍行琛微瞇著眼，這話說出來，顯然是沒有人相信的。就好像她也不會相信他不知道那樣，所以，都可以理解。
唐語輕嘆了口氣，笑道：“是真的不知道，不過……霍總不是不介意嗎？”
男人的手指在女人臉上輕輕摩挲，只是沉默，他是不介意一個女人的第一次，只是，任何一個男人，還是會介意，一個女人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想著另一個男人。
她跟陸南城之間，既然已經結束了，那就應該結束的。
當然，這些話他不會說，從來沒說過，也說不出口。
只是，還是很好奇，她的第一次是給什麼樣的男人；還是會好奇，她跟陸南城之間，到底曾經愛到了什麼樣的地步；而之後，還會怎樣發展……
那個男人，顯然沒有想放棄，不是嗎？他們之間……
霍行琛意識到自己想遠了，對一個即將沒有關係的女人來說，她曾經跟誰在一起，以後會跟誰有什麼樣的發展，都不是他關心的範圍之內。只是看著她走神的樣子，他還是生氣的。
他向來冷情慣了，情緒從來就不會急躁，也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唐語輕惹火，屢屢失控。
到底是什麼問題？是不是該好好收拾自己的心情了？
也許，是時候離婚了。
他伸手按了開關，燈光熄滅，黑暗之中，兩個人的心跳如此清晰。
整個晚上，唐語輕都是腦子清醒，想到那個夜晚，還是有模糊的片段。她也是多年之後，陰差陽錯纔會發現那夜的男人，是霍行琛。
其實，很多時候，她也不知道應該用怎麼樣的心情去對待。她總是刻意地強壓給自己，霍行琛跟她的人生沒有關係。
是真的沒有關係，即便，他是小糯米血緣上的，真正意義上的父親。
晚上很清醒的直接後果，是早上醒得遲。
擡眼看了看鐘，唐語輕心頭髮跳，她動作迅速地起身，準備打開門的時候還是結結實實地愣了一下。這個時間點，大模大樣地從總裁辦公室走出去，不是很好吧？
唐語輕把門打開一條縫，瞇著眼睛朝著外面看，確定霍行琛並不在，才鬆了口氣，躡手躡腳地走出休息室。
霍行琛不在，很好，越來越發現自己害怕跟他單獨相處，那雙深邃的眸子總是讓人心頭無端發慌。
門把轉動的聲音，唐語輕腦袋翁了一下，正在腦子裡盤旋著措辭，卻不料進門的是一箇中年婦人。
“是你？”
中年婦人驚喜出聲的同時，唐語輕一下子想起來了，那是那天在山上腳扭傷的那個女人。今天的她穿著一條素色的裙子，看起來氣質高貴，眉目之間卻是讓人有親近感。
“阿姨，是你啊？你的腳好了嗎？”
“都好了，姑娘，都沒有謝謝你呢！你怎麼……你也是霍氏的員工嗎？叫什麼名字？”
“……我不是。”唐語輕囧，“我，我是來這裡辦點事，忽然想起文件忘了拿了，那阿姨我先走了啊……”
“……”
唐語輕簡直是逃也似的出去的，幸好一眼就看到了電梯，否則繞來繞去的，更是麻煩了。
走進電梯，迅速按下按鈕，電梯門緩緩合上，唐語輕長長地鬆了口氣。
只是門忽然之間又被緩緩打開，爲首的一箇中年男子看著她厲聲道：“你是哪個部門的？這是總裁專屬電梯，還不快出去！懂不懂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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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總，請。”
唐語輕怔了怔，纔看到那個矜貴高大的男人，一大羣人之中，還是耀眼如星。佟巖就站在他旁邊，看到她分明有幾分抱歉和尷尬，唐語輕撩了撩鬢邊的頭髮，笑道：“對不起，我現在就出去。”
低頭走了出去，感覺像是有目光落在身後，只是轉角回頭的時候，電梯門已經緩緩關上，男人似乎正低頭說著些什麼。
唐語輕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其實剛剛的那一刻，說不清道不明什麼想法，她還是希望他能說些什麼。
但說些什麼呢？
根本就沒有必要，是不是？唐語輕深吸了口氣，快步地朝著樓梯走去。
不太想坐電梯，雖然樓層那麼高，不過走走也還是好的。
走出霍氏，腳痛得發麻，那麼高的樓層走下來，果然不是件好玩的事。
她蹲下身子，揉了揉腳踝，忽然想到，已經辭職，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竟然覺得無處可去。
想起初到g城的時候，也是那樣的茫然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也不知道未來在何方，她這樣怔怔地站了許久，絕望點滴涌上心頭。
而今，這個城市，有她的朋友，她的孩子，還有她的丈夫和前男友。想想有趣不是？一瞬間像是人又漸漸地集中到這裡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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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還是茫然，不是嗎？
“唐小姐。”佟巖恭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還是有一瞬間的恍惚，轉過頭是佟巖熟悉的臉，她笑了笑，“佟助理，事情都忙完了嗎？”
剛剛看他還是在電梯上，不是嗎？
“您的手機。”佟巖把手機遞到她手裡，“唐小姐，霍總交代我送你到雜誌社，剛剛好像是秦小姐打電話給你。”
“……”她真是糊塗了，既然結束了百怡的工作，就該到雜誌社了。唐語輕笑了笑：“你看我這記性，一下子都忘了這事。佟助理，你去忙好了，我自己打車過去就可以。”
“霍總的交代。”
唐語輕嘆了口氣，助理果然是難做啊，尤其是霍行琛的助理，更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
車子緩緩行駛，佟巖看了唐語輕一眼：“唐小姐，如果辭職的事還有什麼麻煩，你儘可以打電話給我。”
“嗯。”唐語輕看著窗外，目光有些飄忽，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她才驚覺，想的竟然是霍行琛。
這個男人……
“優優，”她接起電話，那邊的聲音急速傳過來，“語輕，你你今天暫時別來上班了，先好好休息……”
“我已經到了。”唐語輕走下車，衝著佟巖揮了揮手，手機那邊傳來嘟嘟的聲音，她擰了擰眉，這丫頭，手機又沒電了吧？
二更，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