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是,我確實有可能是她們姐妹二人中其中一人的後代。只不過究竟是不是,卻也沒法兒求證了。”李莫愁看著眼前的美人雕像,感嘆地道。
尹治平又瞧了那栩栩如生的美人雕像片刻,移開了目光去打量旁邊。但見東面的石壁上刻寫著許多字,其間還鑲滿了許多明珠鑽石,寶光輝映,西邊壁上則鑲著六塊大水晶,水晶外綠水隱隱,映得石室中比第一間石室明亮了數(shù)倍。
那東壁上便是無崖子所刻寫的那些句子,出自《莊子》的《逍遙遊》、《養(yǎng)生主》、《秋水》等幾篇,筆法飄逸,以極強腕力用利器刻成,每一筆都深入石壁幾近半寸。
忽見南面的石壁上亦刻有許多字跡,但筆法卻與東壁上無崖子所刻的字跡不同,飄逸之中更多了幾分雍容端凝之氣。尹治平初沒在意,以爲是李秋水所刻寫的一些句子。但再一細看,卻發(fā)現(xiàn)那些字筆法大氣,絕非大多女子的娟秀字跡可比。而且瞧來不是以利器所刻,而是直接以手指在壁上書寫而成。
尹治平不由心生好奇,走近細看,但見那壁上自左首所刻起,寫道:“餘三十年前跌入深谷,於此機緣巧得逍遙派《北冥神功》與《凌波微步》二絕學。北冥習之不善,且餘未學全,便已遭毀,是故不能留於後世。凌波微步妙法,餘生平則多仗之化險爲夷,解危救困。念洞中仙子授技之恩。不忍失傳後世,今故地重遊。留刻於此。段譽書。”
其實瞧到那“三十年年前跌入深谷”的第一句,尹治平便已猜到了是段譽留字所書,心中大喜,暗道果然找對了地方。待瞧到了最後的那“段譽”二字,自是更加確定無疑。
只是瞧到段譽沒把《北冥神功》留傳下來,不由大是可惜,但是能學得《凌波微步》,亦算不虛此行了。順著“段譽書”那三字再往右邊瞧去。果然瞧到了石壁上刻有“凌波微步”四個大字,後面的小字則是詳細的練法,但卻不見有圖形,直到最後纔看到留注言“圖譜請觀足下”。
“足下?”尹治平往腳下瞧去,地上卻是積滿的厚厚的塵土,他心中一動,運起內(nèi)力。揮袖往地下一拂,腳下前方的一塊地面塵土盡被他袖風拂起,滿室塵土飛揚。但那塊地面上的塵土被拂去後,卻見地面上有個約摸半寸許深的足印,大小就是成人的腳掌大小一般。
“你做什麼?”李莫愁還正瞧著那個與她肖似的美人雕像,忽然滿室塵土飛揚。不由連忙以衣袖掩住了口鼻,另一手揮袖拂去撲面而來的塵土,不滿地向尹治平問道。
尹治平指著段譽刻字的石壁,道:“你瞧這石壁上刻的什麼?”
李莫愁從左到右看罷段譽的那段自述,道:“想不到那宣仁皇帝還真把秘籍又留回到了這裡。只是可惜,《北冥神功》他卻不曾留傳下來。”又往那“凌波微步”瞧去。不禁發(fā)出“咦”地一聲,面色有些奇異。
尹治平轉頭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妥嗎?”
李莫愁搖頭道:“沒什麼不妥的,我只是瞧這篇步法中一些提氣輕身的口訣心法,與我們古墓派的輕功身法頗有相似之處。有幾句,甚至根本就一模一樣。”
尹治平不由驚訝道:“難道是你們古墓派的祖師林朝英,曾得到過一些逍遙派的武學傳承嗎?”
李莫愁搖頭道:“別的我也不知道,可單從輕功來看,似乎真的有些關係。不過這一套‘凌波微步’,可比我們古墓派的輕功又更加精妙許多。不止輕身快捷,而且瞧來極擅於躲避敵人的攻擊。”
瞧到最後那一句,她也低頭往地下瞧去,瞧到了地上那個足印,終於明白尹治平剛纔爲何弄得滿室塵土飛揚。
尹治平問道:“你可知道你們古墓派祖師林朝英師承何處嗎?”
李莫愁搖頭道:“不知道,師父從不曾跟我們提過。”
尹治平心下暗道:“或者林朝英確實得有逍遙派的傳承也未可知,只是卻不知得自哪一支的傳承。可能是李秋水留於西夏皇宮的那一支;也可能是李秋水的妹妹這唯一不曾現(xiàn)身於天龍中的逍遙派傳人傳下來的一支;又或者也可能是天山靈鷲宮這一支;另外蘇星河還有函谷八友這八位弟子,若說林朝英是他們其中一人的傳人,那也實未可知。只是事實究竟如何,那卻也是沒法兒證實了。”
李莫愁道:“我們到外面去折些樹枝來當掃帚,把這間石室地面清掃一下,讓所有足印都顯露出來。”
尹治平點頭道:“好。”
如果以內(nèi)力來揮掃塵土,做這種打掃的工作,那未免太過浪費內(nèi)力。而且那般弄得滿室塵土飛揚,也是不好。
兩人當下也不繼續(xù)深入,便原路返回,一路出了洞中,到外面折了些帶著茂密樹葉的樹枝。李莫愁又把兩人身上的水囊灌滿了湖水,一路回返到石室。
李莫愁先把水囊打開,往地面上灑了水,這樣掃起來塵土便不會撲揚得很厲害。待得最後清掃乾淨,只見石室的地面上密密麻麻的滿是足印,一時間數(shù)也數(shù)不清,也不知有多少。但只約摸估略,便足有成百上千了。
那地下的足印皆與成人的腳掌大小相合,而且看上去沒有鑿刻的痕跡,似乎就是直接用腳踩上去的。地面也是堅硬的巖石,而段譽當年一腳踩下,便已把堅硬的地面上踩出一個清晰的腳印。這等功力,實讓尹治平與李莫愁二人驚歎。
其實他們要用足了力,也能在這堅硬的巖石地面上踩出腳印來,但那必是跺腳狠踩。踩得旁邊地面也要跟著損壞。卻做不到像段譽這般輕輕一踩,便是一個清晰的腳印落下。除了腳印之外,其餘旁邊沒有半絲損毀的痕跡,甚至連個裂紋都沒有。這等功力,纔是叫二人真?zhèn)€自嘆弗如。
地面上的那無數(shù)腳印旁,還註明有“歸妹”、“無妄”、“同人”等字樣,盡是易經(jīng)中的方位名稱。全真教講求三教合一,原本的尹志平既修道,也學儒。對於易經(jīng)還是頗有了解的。眼下這些易經(jīng)中的方位,在尹治平看來倒也能看明白,不是兩眼一抹黑,半點不懂。
地面上的腳印,每一個與每一個之間還有虛線相連貫穿,並繪有箭頭表明所走的方位。
尹治平正低頭細看,一邊看一邊心中推演走法。李莫愁忽然瞧見這石室的北面石壁上還有一個月洞門。向尹治平道:“這凌波微步既在這裡,又不會跑了,我們也不忙去學,先看看裡面還有什麼,把這整座洞府探看清楚了不遲。”
尹治平道:“也好。”跟著李莫愁一起走向那個月洞門。
李莫愁既知道了自己與曾在這洞府中隱居過的李秋水大有關係,可能便是她的後代。便不由對這裡大起了好奇與探究之心,想弄個明白,看還能不能再找到更多的證明兩人關係的信息與物品之類。
走進了那月洞門後,只見裡面又是一間石室,還有張石牀。牀前還有一張小小的木製搖籃。李莫愁道:“瞧來他們兩人當年確實有育下子嗣,只是卻也不知是男是女?”
尹治平其實知道是男是女。但卻不好作答,乾脆便閉口不言。再打量瞧去,見那石牀上光禿禿地並無鋪蓋,也無衾枕衣服,只壁上懸掛了一張瑤琴,但琴絃早已斷絕。又見牀左有張石幾,幾上刻了縱橫十九道的棋盤,棋局上布著二百餘枚棋子,黑白對峙,並未下完。
他知道那棋盤上的是珍瓏棋局,也未多瞧。雖然原本的尹志平會下圍棋,但也說不上多麼精通。倒是李莫愁棋力頗佳,也頗有些愛好,瞧到了這局棋,便不由走過去細看。但一看之下,卻是越看越心驚,仔細思索破解之法,不由一時沉迷其中。
尹治平見她面上神色不對,抓住她肩膀搖了搖,道:“好了,別瞧了,這棋可不是那麼好解的,別陷入了進去。”
李莫愁這才驚醒過來,不敢再去多瞧那棋局。
兩人轉身打量,見石牀的牀尾又有一個月洞門,門旁壁上鑿著“瑯環(huán)福地”四個字。兩人又復走了進去,但見裡面是間極大的石室,比之前面所有的石室相加,都還要大了數(shù)倍。
室中是一排排的木製書架,但架上卻空空如也,連一本書冊也無。兩人走近觀瞧,見書架上貼滿了籤條,盡是“崑崙派”、“少林派”、“四川青城派”、“山東蓬萊派”等武林中的門派名稱,還有“大理段氏”的籤條。但在“少林派”的籤條下注“缺易筋經(jīng)”,在“丐幫”的籤條下注“缺降龍十八掌”,在“大理段氏”的籤條下注“缺一陽指法、六脈神劍劍法,憾甚”的字樣。
李莫愁瞧著這些書架,嘆道:“想必當年那兩位前輩是在這裡蒐集了當時武林中各門各派的武功秘籍,思之實是令人神往。他們兩人在這裡避世隱居,每日閒來習武練劍,實是一對神仙眷侶,卻不知因何而反目?”
尹治平對無崖子與李秋水爲何反目相離之事倒是略有了解,只是說出來又要大講上一段故事,而且又要引得李莫愁窮根問底,問他如何知道的。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來。反正昔年的兩人都早已作古,這些事說來除了徒惹人感嘆外,也是無用。
瑯環(huán)福地中卻是再無門戶,這座洞府已被二人探到盡頭。在這裡停駐了片刻後,兩人便又返回了置有美人雕像的那間石室,開始研習起了“凌波微步”的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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