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修廷望著桌上的項目進度,微微有些出神。
近日來送到他面前的好消息越來越多,因爲溫艾的一個慈善項目,安氏集團不但瞬間獲得了巨大的利益,更是獲得了無法估量的社會地位和名望。
如果她不是溫艾,只是一個素不相識的員工,那他現在一定會想方設法留下她,讓她可以繼續爲安氏效力。
可如果她是溫艾呢?
低低嘆了一聲,因爲她是溫艾,他反而諸多顧慮不敢開口留她,要眼睜睜看著謝卉把她帶走?
“安董,要不要喝杯咖啡?”助理在一旁小聲建議。
安董最近越來越難以捉摸,每天喝咖啡提神的數量直線上升,臉上的表情也開始越來越多了!
光是今天,他已經看見他盯著桌上的文件忽然笑了兩次,忽然皺眉七次,現在還史無前例地嘆氣一次……
這比他之前跟安董相處好幾年下來看見的總數還要多。
安修廷揮手:“不用了,給我倒一杯……一杯,牛奶吧?!?
助理剛擡腿要往茶水間走,聽見這話下巴差點掉地下,他驚疑地小聲確認:“牛奶?”
“對?!?
安修廷揉著額頭從座位上起身,走到度步走到窗邊。
助理搖搖頭走了,他一個人徹底放鬆下來,再也無心桌上那些文件,只漫無目的地看著窗外星圖集團的方向……
時間不多了,最近她每次跟綿綿相處的時候,都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知道她要說什麼,她恐怕還是打算去美國。
平心而論,她在國內的生活確實被他搞得一團亂,除了綿綿,大概還真沒有什麼值得她留戀的,他要是她,早就毫不猶豫的走了!
而且就算是綿綿,也沒有什麼捨不得。
孩子並不像父母眼中那麼脆弱,沒有母親的陪伴固然不好,但也不至於就會怎樣,現在離婚或分局的比比皆是,孩子們又都早熟,早就可以接受一方不在身邊的生活了。
與其讓某種畸形的暴躁的不穩定的家庭狀態影響孩子,還不如一方離開,遠遠地關愛著他。
溫艾大概也想到過這些,所以現在只差跟兒子開口了。
“安董,你的牛奶。”助理輕輕敲門走進來,十分別扭地說出這句話,然後將一杯冒著熱氣的牛奶遞給安修廷。
有人在旁,安修廷之前連山那一抹憂愁瞬間收得乾乾淨淨不留半點痕跡,就連助理也完全沒有察覺到。
接過助理手上的杯子,用銀製的小勺在裡面輕輕攪動。
牛奶醇厚的香氣飄飄忽忽蔓延在辦公室裡,跟他這冷到骨子裡的房間格格不入。
可他卻有些眷戀地深吸了一口氣。
最近她和綿綿喝的都是這個,每次一回家,就是這個味道……
所以,到底要不要跟她說,要不要開口留她呢?
助理的手機忽然響起,他接聽了之後,捂住話筒看向安修廷:“安董,溫小姐已經準備下班了,今天要不要也比她更早過去?”
“要?!?
安修廷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就說出了自己心裡的答案。
微微一愣,眼中似乎有冰霜破碎褪去的跡象。
“準備車子,嗯,還有以後不要在給我咖啡,就改成牛奶吧?!?
…………
溫艾走進別墅,安修廷照舊從屋子裡端著一杯牛奶走出來,放在客廳桌上。
這麼多天下來,她已經快要習慣了他這喂貓一樣的舉動。
正好她下班急匆匆過來,也挺口渴的,又還不到吃飯時間,喝一杯牛奶簡直再好不過。
她過去坐下,端起來喝了一大口,滑膩的奶脂瞬間給人帶來一種滿足感,她滿意地瞇起眼睛舔舔嘴脣。
下一刻,卻發現安修廷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怎麼了?”溫艾抹上自己的臉,又在心裡把自己從上到下想了一遍。
她下班了穿著制服直接過來的,不會有什麼不妥??!幹嘛要這麼看她?
“沒什麼?!卑残尥㈦[去眸子裡深邃的光,“綿綿今天功課多,可能要做久一點?!?
“這樣啊,”她有些期盼地往樓上看了一眼,“那就等等吧,反正我晚上沒事,等多久都可以。
安修廷走到她身邊:“我晚上也沒事?!?
溫艾自覺地朝旁邊讓讓,留出沙發上一個空位給他。
這些天她有時來得早了,綿綿還在做功課,她就在下面等一會兒,而這個時候安修廷總會出來跟她聊上幾句。
也許是因爲現在兩人的關係又多了一筆“救命之恩”,所以他們都刻意地避開以前的仇恨,小心地不去提起。
這麼一來,聊點不關痛癢的話題,居然也很能聊得來。
也是這段時間的相處,讓她對他終於少了些防備,雖然不可能回到小時候那麼全心信任親密無間的程度,但總算不像兔子見了狼一樣嚇得哭泣顫抖。
“你最近都很清閒???下班這麼早,項目呢?酒會呢?應酬呢?你都不用去了?”溫艾看著安修廷,感覺他最近的狀態清閒的像養老似的。
安修廷在她身邊坐下,手指交叉撐在一起抿著脣:“我最近咖啡喝多了,晚上睡不著就把公事全都辦好了?!?
“???那你幹嘛要喝那麼多咖啡啊,睡不著喝牛奶比較好。”溫艾舉起自己手上的杯子對他揚了揚。
安修廷本能想伸手去接,卻見溫艾一仰脖子把剩下的都喝了,並且又做了一個舔嘴脣的動作。
他悶悶地收回手。
不是他咖啡喝多了才睡不著,而是他最近不知怎麼了,想著她要走的事情就睡不著,這才索性多喝點咖啡,用半夜那段時間辦公事,這樣第二天就能勻出來時間,跟她和綿綿相處。
只是這樣惡性循環下去,他這一天連三四個小時都睡不足,最近精神越來越不好,有時候坐在辦公室裡,眼前都會忽然浮現她的樣子。
這樣的毛病喝牛奶只能起到一點點作用,要想真正解決問題,辦法只有一個——就是留下她。
修長的手指交疊在一起,依次換著位置。溫艾的目光被吸引過去,看了一會才發現安修廷一直沒說話。
“你今天怎麼了?怎麼看起來這
麼奇怪?”她終於忍不住問道。
安修廷鳳眼微瞇,湊近:“我看起來很奇怪?”
“是的!”溫艾連連點頭。
她算是一個很遲鈍的人了,連她都看出奇怪,可見他有多奇怪!
從剛進門的時候,她就覺得安修廷今天不對勁,雖然表面上還是熟悉的樣子,但眼神明顯變了。
尤其是看著她的眼神,總是一副欲言又止有話要說的樣子……
“你有什麼想說的就直說吧,放心,就算你說出再過分的話我也承受得起,用不著這麼憋著,小心憋壞了身子?!?
“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好端端的我爲什麼要說過分的話?”安修廷本來就有些不知如何開口,還沒醞釀好情緒又被溫艾當頭一盆冷水,瞬間心涼半邊。
溫艾歪著頭看他:“你當我傻啊,如果不是過分的話,你爲什麼要吞吞吐吐的?直接說不就行了?”
安修廷先是一愣,定定地看了溫艾一會,隨後竟忽然低低笑了起來。
溫艾瞬間傻了,用力推了他一下:“笑什麼?。∧氵@樣很可怕你知道不?”
安修廷難得笑一回,雖然只是微笑,在溫艾眼裡還是罕見的有些嚇人。
想他這張臉只適合冷笑好麼?
“對,你不傻?!卑残尥⑼O滦θ荩佳坶g卻仍舊帶著柔和的餘溫。
他伸出一隻手,緩緩摸上她的頭髮,又順著頭髮滑下來,在她雪白肩頸處停了停,將手指插進她柔滑的發中,體會著那種纏繞的感覺。
“你說得沒錯,又不是過分的話,我有什麼不敢說的?”
他低低說了一句,挑起溫艾一縷頭髮纏在手上,低下頭掩藏了自己的神色:“溫艾,別去美國了,留下來吧?!?
“什麼?”溫艾僵硬著腦袋,難以置信地看著安修廷。
“我想讓你留下來,不是強迫你,只是希望你能留下來?!彼耘f沒擡頭,目光似乎一直落在纏繞著他的指尖的長髮。
溫艾定定地盯著眼前的男人。
這是一個她從來沒有見過的角度。
因爲他很高大,以前他在她的面前,就算低下頭她也總要仰望他,更不用說他一向只用鼻孔和下巴看人。
而此時,她竟然看見他低頭的樣子……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可這樣的角度卻有一種極致的認真虔誠,令她從心裡趕到震撼和驚嚇。
她已經沒有多餘的腦子去思考他的目的和動機了,使勁眨眨眼睛,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
繞在之間的發輕輕一拉,她“啊”地叫了一聲又跌了回去。
“小心?!卑残尥⒓泵ι斐鍪直劢幼∷皩Σ黄?,纏住了,不是故意的?!?
他說完,迅速地鬆開了手指,只是抱著她肩膀的雙手卻沒放開……
“留下吧,留下繼續當綿綿的媽媽,綿綿需要你,我也……不太想讓你走。”他在耳邊輕輕嘆著。
溫艾在安修廷的臂彎裡,眼睛瞪到最大。
聽見他這一句,她的眼裡莫名其妙滲出一層淚水。
使勁睜著眼睛,明明覺得自己心裡早就不在意,早就不會難過,眼淚卻怎麼也收不回去。
大顆的淚珠拼命墜落,像是在宣泄多年的擠壓在這身體裡的委屈,那些沒有他的日日夜夜,都在這一刻化成倒放的電影,從她的心頭一幀一幀的閃過。
安修廷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是當年的她最想聽見的一句話啊,只可惜當年的她捨去家業、捨去親人、舍掉尊嚴、卻什麼都換不回來。
當年兩手空空病痛交加流落在朋友那裡……這句話就像她終身求不得的幻想一樣,一遍遍出現在她的夢裡烙印在她心上。
溫艾的喉頭緊緊的,身子也在不自覺地顫抖,有生之年還能聽見真好,不管是因爲什麼願意,她總算等到了這一句。
安修廷抱著她的手臂更緊,彷彿要將她渾身的力量吸走:“你答應麼?”
“不。”
溫艾抽了抽鼻子,一把推開安修廷。
委屈的眼淚還沒幹,但眼神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只會等著他的她了。
她用力極大,安修廷被推著倒退了一步,似乎是完全沒想到會被拒絕的這麼果斷!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受傷,漂亮的薄脣微微抿了抿,拳頭也微微握緊。
從他坐上安氏總裁的位置,還沒有人會這樣拒絕他。
不管是男人或者女人。
不需要他掏心掏肺去多說什麼,自然有人把他想聽的答案雙手捧著,送到他的面前。
可今天,他冥思苦想捧著自己的誠意遞給她的時候,卻被她這樣用力地摔在地上!
一瞬間,尊嚴和痛苦交織成憤怒,他猛地上前一步,不甘心地將她重新拉回懷裡。
“留下。”
“不!”再次推開,明知他已經生氣了,她的語氣卻更堅決。
一碼事歸一碼事,她可以放下恩怨跟他相處,但並不代表原諒他。
他曾經對她做過的那些事情,怎麼可以就這樣一筆勾銷?他當她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麼?
安修廷心火正旺,懷抱卻再次落空。
他很想把她抓進屋子按在牀上,用他的方法去征服她,他也想指著門將這個女人趕出去,從此再也不要看見她,就當他從來沒有動過這個念頭說過這些話!
可不管是哪一種,他都做不出來。
他只是站在原地凝視著她。
看著眼前明明哭得狼狽卻又孤絕倔強的女人,腦海中不自覺地扶上兩個字——報應……
…………
溫艾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家裡的,直到關上門,她纔想起這一晚都沒有看見綿綿,也沒有聽見綿綿的聲音。
原來這些天他們父子都串通好了,他有話要說的時候,綿綿就晚點下來。
他說起來沒完的時候,綿綿就乾脆不下來了。
父子倆都是討厭鬼,沒一個考慮她的感受的。
溫艾這樣想著,眼睛又開始有點酸酸的。
不想吃飯也不想睡覺,心裡一片混亂,更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選擇自己的去留。
她想了想掏出手機打給孟小希。
電話很快接通,裡面傳來孟小
希大咧咧的聲音:“呦!終於想起我了?快讓我兒子叫聲乾媽!這都多久沒見了小綿綿是不是都把握忘了?”
“小希,我現在沒跟綿綿在一起。”她有些低落,“你有空麼,今晚來我家睡吧,我想跟你聊聊?!?
“好,好啊?!泵闲∠B牫鰷匕穆曇粲行┎粚?,趕緊硬生生收回自己的激動:“我馬上就過去,你在家等我。”
“好,我等你?!?
溫艾掛了電話,蜷著腿坐在沙發上發呆,等孟小希來了之後她才發現她居然連燈都沒開,就這麼在黑暗裡枯坐了一個小時。
孟小希一進門就被溫艾的神色嚇了一跳。
她順手按開頂燈,抓著溫艾又氣又急:“怎麼回事?是不是安修廷那個王八蛋又欺負你了?”
“不是不是!”溫艾垂下眼睛,掩飾自己哭過的痕跡,“送你東西的時候你就差沒喊乾爹了,轉眼又叫他王八蛋,信不信他要是知道了,肯定讓你比我哭的還慘?”
孟小希想都不敢想那個場景:“你還有心思開玩笑,看來是我誤會他了?你可千萬別跟他說啊……”
溫艾瞪了一眼自己這個隨風倒沒立場的朋友,走回沙發邊重新蜷起來:“找你來是想讓你幫我想一件事情?!?
孟小??戳艘谎蹨匕砩系囊路湍_上的高跟鞋,無奈地搖搖頭,自己挑了雙舒服的拖鞋換上。
走過去坐在她旁邊:“說吧,什麼問題這麼難,能讓你一回來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坐在這像個沒魂的木頭人?!?
溫艾也不介意她的形容,直挺挺靠在孟小希肩膀上:“我今天去安修廷那裡看綿綿,安修廷說他希望我留下。”
“嗯,然後呢?”孟小希點頭。
這是意料之中的啊,安修廷那男人又霸道又心狠,還偏偏一直把溫艾視作他的私人財產!
他當然不甘心就這麼把溫艾放走了!
而且,溫艾現在還能受他掌握,最大的原因就是捨不得孩子。
這要是跟著謝卉走了,謝卉多好玩了,沒準一開心漸漸對兒子也淡了,再過一年半載說不定心裡堆積的往事也煙消雲散了,剛好可以和謝卉在外國湊成一對。
那邊也不會有人計較什麼溫家和安家的往事,溫艾憑著她自己的聰明和努力,怎麼過不能過出好日子來?
再往後,兩人生個孩子,三不五時回來看看綿綿。
簡直完美啊!
她要是安修廷,也絕對不允許這麼美好的事情發生,誰讓他是大魔王呢?
他不就愛看溫艾痛苦,並且以此取樂麼?
溫艾無語地看著孟小希,簡直懷疑自己叫她來是不是添亂來的。
她伸出指頭在她眼前晃晃:“你這麼咬牙切齒的是想咬誰???不是你想的那樣!”
孟小希被自己的想象氣得不輕,回過神來:“不是你說的,他不讓你走麼?”
“是我說的他不讓我走,可是他不是那麼說的,他說……”
溫艾用手繞上孟小希的頭髮,學著安修廷的眼神和神態:“留下吧,留下繼續當綿綿的媽媽,綿綿需要你,我也……不太想讓你走?!?
“啥?”孟小希已經傻了,“他沒有直接把你捆起來或者把綿綿捆起來威脅你,而是,而是像你這麼說的?”
“是啊,他是這麼說的,原話?!睖匕瑹o聊的鬆開手指,把孟小希的頭髮甩開仍在一邊。
“天啊!我的天!”孟小希整個人都激動起來了。
她爬下沙發,在屋子裡來回走了好幾圈,嘴裡唸唸有詞不停,直到溫艾都被轉的頭暈了,她才猛地一拍手。
“溫艾!留下來!”
溫艾差點嘔出一口老血。
“你瘋了吧?”她幹嘛要留下?。?
本來還有點顧慮,想著要不要留下,安修廷這麼一說之後,她幾乎完全傾向於離開了。
怎麼到孟小希這裡,卻變成了這麼堅決的留下???
孟小希皺著眉頭,又在屋裡來回走了兩圈,最後撲在溫艾面前,激動得滿臉通紅。
這可是個大好的機會啊!
首先,安修廷不是亂說話的人,他那人雖然討厭,但還算言而有信,說出來的話都挺有分量的,就衝他平日裡做事的風格也不難看出,他要做的事情一定都會做到。
有了這點先決條件,至少可以肯定,他能說出這話,就是對溫艾有意思的。
那不就得了?
憑什麼不要啊?
這男人本來就是溫艾的??!
不管是從武萌手上把人搶回來也好,還是把安修廷手上的安氏集團合法的變成自己的也好,更是順帶把綿綿也搶回來了!
這麼大一票,憑什麼不幹???
孟小希瞬間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跑到海外又能怎樣呢?還不是要自己新辛辛苦苦努力,而且外面白人黑人美女那麼多,謝卉在國內雖然素著,但誰知道出去會不會開葷,萬一他就好那一口呢?這都不好說嘛。
總之,跟謝卉離開,前途還是未知數。
但爲了安修廷留下,好處卻已經是明擺著的了!
別的不說,光是把男人搶回來也夠讓人揚眉吐氣了吧?到時候那個武萌,還有那個溫柔,統統都得靠邊站,讓她們嫉妒死!
孟小希把自己的想法手舞足蹈跟溫艾一說,溫艾頓時目瞪口呆,連傷心都忘了。
原來這事還能這麼想?
“我說真的呢!”孟小希急了。
“你怎麼這麼懂安修廷呢?你倆是不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妹???”溫艾一把推開她的腦袋,“行了,我知道答案了,明天我就跟謝卉說趁早早點離開?!?
孟小希還要再說,溫艾已經起身從櫃子裡拿出換洗衣服,走進盥洗室將門用力鎖上:“我先洗澡,你在外面冷靜一下,等會換你洗,洗完早點睡覺!”
門外傳來小獵犬撓門聲:“溫艾,你可想清楚了,我這都是爲你好。”
“你這都是賣友求榮!”溫艾打開熱水,終於再也聽不見孟小希的聲音。
孟小希站在門口一攤手,轉回頭走回客廳,一邊走還不忘喃喃嘟囔:“安修廷啊,這麼多年你瞎眼終於治好了麼?要是這回再讓溫艾跑了,你簡直不配叫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