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一怔了怔，儘量問的比較隨意，“呃，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我覺得你和你父親的關係不是很好……你們沒有住在一起嗎？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莊園？”

“我不喜歡和我父親靠的太近，所以連見面的時間也很少！”

“爲什麼？”

“……”

此時，蕭冥夜突然頓了頓腳步，垂落的黑髮掩蓋了瞳孔中一閃而過的黯淡。

片刻之後，他微笑著再次開口，“我父親從小就對我非常嚴厲，可能是我不喜歡被人約束的感覺，所以纔會在16歲那年選擇離開他！我喜歡一個人生活，因爲這樣很自由！”

“哦……那你家裡沒有其他人了？”

凌墨一問的無意，卻又在無意中，捕捉到蕭冥夜一瞬僵硬的背脊。

沉默三秒。

蕭冥夜放慢著腳步，輕抿的薄脣似乎掙扎在說與不說之間，胸口壓抑的呼吸有些紊亂，他緩緩呼出一口氣，“我的家庭很簡單，沒有兄弟姐妹，小時候就只有父親和母親兩個親人！”

“你的母親？”

凌墨一不禁想起那天，在蕭遠山提起忌日之後，蕭冥夜一系列的反常舉動。

蕭冥夜輕緩的深吸一口氣，頓了頓，他徑自反問道：“凌墨一，除了你哥哥之外，你還有其他親人嗎？你小時候有沒有試過，被自己最愛的人憎恨的感覺？”

“沒有！”

凌墨一楞楞的搖頭，頓了幾秒，她倏爾反應過來，“憎恨？你是說你母親……”

蕭冥夜緩緩垂下眼簾，一片陰影的模糊淹沒了他的目光，忽明忽暗的燈光，襯應著脣角蒼白的笑弧！

“我從來沒有想過，她會這樣恨我！”

“爲什麼？我是問，媽媽應該是世界上最疼愛子女的人，她怎麼會恨你？”

“呵，我想問親口問問她！”

此刻，蒼涼的笑。

蕭冥夜的情緒似乎在一點點的往下墜，墜落到一個極點，便衍生出那般無助的悲哀！

凌墨一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他，於是選擇了沉默，只是不動聲色的緩緩收緊了摟住他脖子的手臂。

“你願意說嗎？我願意聽！”

“嗯！”

腳步聲，在沉寂的夜色中，平穩出一種莫名的安心！

蕭冥夜不知是陷入回憶，還是在斟酌開始，有一段時間的空白沉默，他才緩緩開口。

“小時候的事情，很多畫面我都已經忘了……我只是記得，她有嚴重的抑鬱癥，每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不是躲在房間裡發呆，就在一個人望著窗口傻笑！8歲那年，是在她過世的那一晚，她突然告訴我原來是爸爸一直關著她，關了她整整十年……我記得那天她哭的很傷心，說自己受夠了，已經瘋了……她說後悔生下我，她恨我，恨我毀了她的一生……”

沙啞的聲音，漸漸的沒入夜色的黑暗之中。

蕭冥夜停頓了片刻，爾後自嘲一笑，自顧自的繼續說：“我一直以爲她很愛我，就算她從小到大都不抱我，就算她從來沒有盡過母親的責任，我都依然相信她很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