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瑪,柴房?
她們家的狗也比這住得好吧!她好歹也是被他請回來給小黑炭解毒的,他竟然敢這麼對她?
重重的一敲木柴,帝葬心就想憤起,那殺千刀的王八蛋竟然敢這麼對她,她一定要……一定要……
“快將東西拿過來,我好餓……”好吧!她就是這麼沒骨氣,如今她的小命都還捏在人家手裡呢!哪還敢跟人家對著幹,骨氣能當飯吃嗎?
算起來,她已經三四天沒能吃東西了!能夠活到現在完全靠的是她強大的意志力,如今一見到有吃的,肚子立馬鬧起空城計。頓時將憤怒轉化成食慾,吃飽了纔有力氣想招不是。
還好朝夕不知道她將他定位於尊上大人身邊的第一走狗,不然非一菜盤子拍在她臉上,還想吃,美得你。
當即將吃的送到帝葬心面前,只是面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帝葬心有些奇怪的瞥了他一眼,不過給她送點兒吃的而已,幹嘛要表現得那麼不自然,搞毛啊!
只是當她低頭看到他送來的東西時,帝葬心瞬間石化,總算知道他只是送個吃的東西來而已,幹嘛表現得那麼不自然。
原來……
尼瑪,尼瑪,那個殺千刀的王八蛋要不要這麼狠啊!將她攜回來逼她解毒,給她住柴房也就罷了!就連吃的也給她一碗沒幾粒米照得清人臉的稀粥,一碟酸得掉牙的鹹菜,還有一隻硬得發黃的饅頭,帝葬心毫不懷疑,那隻饅頭要是咬上去,非磕掉她幾顆門牙不可。
人才啊!特意找出這種東西給她吃,應該花費了不少力氣吧?
“對不起,帝大小姐,你也知道尊上他對你……”恨之入骨,所以逮著機會怎麼會不變著方,可著勁的折騰你呢!
朝夕感覺很抱歉,可惜卻無法幫她,以尊上討厭她的程度,能給個柴房給她睡可以遮風擋雨,能給碗照得清人臉的稀粥給她喝不至於餓死,已經是天大的仁慈了!
不然難道還給她住客房,吃大餐不成?
帝葬心使命的揉了揉臉,這才扯開一抹僵硬的笑容,將朝夕送來的連她們家豬都不吃的“飯菜”接了過來,真誠的道了聲謝謝。
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嘴裡雖然道著謝,可是心中卻已將玉瑯琊那個殺千刀的王八蛋詛咒了個半死,但是你越是想折磨死本小姐,本小姐就偏不如你意。
不過是照得清人臉沒幾粒米的稀粥,酸得掉牙的鹹菜,還有硬得磕牙又發黃的饅頭嘛!小意思,在地獄三百年,各種苦她都承受過,真比較起來這些故意折騰她的根本就是小手段,與前世她所遭受的凌遲之刑比較起來,簡直就上不得檯面。
這些東西雖然可能很難吃,但好在並沒有怪味,只是賣相難看而已。還好算他有點良心,並未將餿掉的東西給她吃,不然她寧願餓死也是不吃的。
鹹菜太酸,她將它倒進水一般的稀粥裡。
饅頭太硬,她將它捏碎了放進稀粥裡,霎時一大碗新鮮吃食就新鮮出爐。她陶醉的瞇了瞇眼,輕笑,原來肚子餓的時候,再難吃的東西也將會是人間美味,因爲這東西可以讓人活下去。
隨意的拍了拍手,拍掉手上的饅頭碎渣,帝葬心拿起筷子就開始優雅的用餐。
開始還是強裝,只是到後來她的舉動越來越自然,越來越優雅,要不是朝夕知道那些東西難吃得難以下嚥,他還以爲她在吃絕世美味呢!
看到這樣的帝葬心,朝夕不由有些傻眼。
雖然來應尊王朝沒多久,但是他早已將帝大小姐的生平打聽得一清二楚。相傳這位可是十足十的胸大無腦,囂張跋扈,在整個應尊皇朝惡名昭著到人憎狗厭的地步,簡直令人汗顏。且又文不成武不就,廢得成渣被視爲家族恥辱的花癡敗類。
天知道,他當時聽到這些消息時,有多震驚。
隨後就是對這些傳言完全不贊同。
什麼文不成武不就,廢得成渣?
這一條他倒是相信一半,畢竟她的修爲真的不高,以他們的眼光看來,還真是渣。但奈不住人家會高深的毒術啊!就這一點就可以陰死好多人,所以這一條作廢。
至於囂張跋扈,惡名昭著?
這一點他倒是相信,畢竟她囂張跋扈的一幕就在幾日前他可親眼見過。其惡毒之名也並非空穴來風,畢竟下令連小孩子也殺,這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幹得出來的。
特別是當她面對十三皇子時,別人或許沒有看出她的殺機,以爲她只是怒急攻心想殺對她不懷好意的庶姐。
但是他們三人可看見了!而且還看得無比清楚,當時她那一劍擺明了是朝她的庶姐而去,但是真正的目的卻是想一劍劈死她的未婚夫十三皇子應九塵來著,只是奈何對方的實力比她高,她最後無法只得無奈放棄而已。
外界傳言,不是說她愛十三皇子愛得發瘋嗎?
可是他們所看見的爲何完全不一樣,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因愛生恨?可隱隱的又感覺有什麼不對,不過這些都不關他們的事,不用深想。
至於胸大無腦?那就更不可信了!
如果她真的胸大無腦,那麼在陰愁澗時,他和他們尊上又是怎麼折在她手中的?這不是說他們和尊上連半分腦子都沒有嗎?
呸呸!
這怎麼可能,不是在侮辱她,而是在侮辱他們和尊上的智商好嗎?
回想起她當初在陰愁澗時的連環設計,成功用他們要找的靈藥將他和樓一引開。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她當時的目的是引他們上鬼愁山,然後是想用那麼多兇獸圍攻他們,將他和樓一殺死在那裡吧!
然後對他們尊上下手,並且還成功了!
如果他和樓一死在鬼愁山,他們尊上也被她殺死,等她生下小少主之後再結束他本就不可能長的生命。那麼這一切可說是做得天衣無縫,神不知鬼不覺,一步一步,無一不掌握了人的人心,將一切都算計了進去。
如果她這也算是胸大無腦,那麼這世上也沒有心機深沉之人了!
果然,外界的傳言並不那麼可信。
而最難能可貴的是,相傳就算帝大小姐再臭名昭著,人憎狗厭,但是帝家主對這個女兒卻異常疼愛。那麼被嬌養著長大的女孩兒,如今明知道尊上爲難她,這麼難吃連狗都不聞的東西她竟然也能美滋滋的吃得下去。
如此心性,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要是讓她成長起來,想不輝煌都不成。
隱隱的,朝夕竟然對她起了敬佩之心。
在逆境中拼命掙扎求存,死也不放棄也要活下去的人,始終讓人多絲敬意。
同一時間,在一華麗的房間裡,某黑錦華袍男子正品著美酒,悠哉的仰躺在搖椅上搖著,愜意的等人屬下來稟報他今日的戰果:“怎麼樣,帝大小姐還滿意本尊特意給她準備的”美食“嗎?”
那名黑衣屬下從不知道自家尊上竟然還有這麼惡趣味的一面,但還是老實的回道:“帝大小姐吃得很是美味。”
很是美味?
就那些連豬都不吃的食物,不是吧?
正品著美酒的某黑錦華袍男子手一僵,隨後瞭然。那個毒婦,當她正處於弱勢的時候,永遠會在第一時間找準自己的位置,一切別人看上去不能容忍之事,她全都能默默忍受,潛伏。
等到了時機,再如野狼般撲出,一口咬住敵人要害,出擊必要人命,非把敵人咬死才罷休。
如今將那麼難吃的東西就都吃下,讓她住柴房她也未找任何人鬧,但是他可清楚的知道那毒婦此時心中說不得怎麼恨他呢!只要她不死,恐怕她一定會將今日之恨慢慢記下,等她強大起來或是等下一次的時候用更深更毒的謀算來算計他吧!
呵呵!
幾次交手,他對那毒婦的心理可是把握得越來越精準,這也是他從未預料到的。
不過他不在意,也不怕那個毒婦潛伏,等強大了之後再來報復。反而他覺得,越是自強不息,強大了的獵物,他報復起來才更有意思,更有趣,更具有挑戰性,不是嗎?
“哼!跟本尊裝,本尊看你還能裝多久?傳令下去,從現在開始一點兒食物都不許給那個毒婦準備,一切生活靠她自理,本尊看她能熬到什麼時候?”
如今落到他的地盤上,如果她不來跪著求他,他纔不會給她任何食物,哪怕最難吃最差的食物也一樣。反正她爲了活命不敢不盡心治療小黑炭,既然如此,那麼他還有什麼好客氣的,當然想將她的所有尊嚴踩在腳下。
反正他算是看出來了!那個毒婦爲了能夠活下去,別說是給她那麼難吃的東西,就算是真的豬食,她爲了活命恐怕也吃得下去。
雖然對她的狠早有認知,但是不得不說她又一次刷新了下限,她是一個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的人,只要能夠活命她恐怕什麼都做得出來吧!
這一次,他倒是要看看,一個人爲了活命,還能做到什麼地步?
這邊,帝葬心用完餐之後,就起身隨著朝夕走出了柴房。
爲了小命著想,她可一刻都清閒不得。雖然已找到治療小黑炭的大致方向,但具體操作還要深入推敲,進行實驗,半分馬虎不得,出半點兒差錯。
這關係到自家性命,帝葬心哪敢有半分怠慢。
所以一用完餐之後,不用朝夕多說一句,她就主動提起跟他去他平時研習煉藥的地方看看。
朝夕當然滿口答應,小少主身上的毒可半分耽誤不得,他當然希望早日研究出解毒的方案,當即就要領著她前往自己平日的煉藥的地方——藥爐。
只是他們纔剛踏出柴房門,突然一陣急切的嬰兒嗚啊聲傳來,帝葬心本能的擡眸間,只見被一人抱著的一個黑呼呼的小身影閃入眼簾,帝葬心不由一愣。
“姚嬤嬤,你怎麼來了?”看到來人竟然是小少主新請的奶孃,朝夕微感意外。
姚嬤嬤抱著小黑炭趕緊向他行禮:“對不起,夕公子,小少主從早上一起來就哭個不停,一直要往這邊來,所以……”
小少主這是感應到帝大小姐的到來,所以一直哭著要來找她麼?朝夕瞭然,因爲這種情況他並不是第一次見到。
倒是帝葬心很是意外,這柴房與正廳應該隔了很遠吧!小黑炭究竟是怎麼感覺到她來了的?
“姑姑……”
正在這時,從姚嬤嬤身後尋來一名十*歲的少女,一身碧綠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嬌媚無骨入豔三分。在見到朝夕之後眼睛一亮,很是嬌媚的轉向朝夕行禮:“幽蘭見過夕公子……”
朝夕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就沒再過多的表示。
見朝夕對自己竟然這麼冷淡的反應,姚幽蘭頓感不好興,她好歹也是難得的美女一枚,平日裡不知道多少公子哥對她追捧,可是他竟然對自己視兒不見,難道他的眼睛瞎了不成?竟然看不到她的美?
心中不滿,可是礙於對方的身份,她又不好意思發作出來,頓時一張原本還算漂亮的臉,顯得有些扭曲,頓時爲她減色不少。可是她不甘朝夕公子對自己如此冷淡,臉色緩了緩,只是還未等她說什麼就被一陣啊嗚聲給打斷。
“啊啊……”
小黑炭自從知道自家孃親來了之後,可說是興奮異常,此時張著小嘴啊嗚著就想往她身上撲。
帝葬心對小黑炭本能的抗拒,不但沒有上前抱他,反而像是被驚著似的大退一步,離得更遠了!
小黑炭頓時一僵,一雙圓亮的大眼睛立時浮現了水光,連小嘴都扁上了!
可是帝葬心沒有絲毫心軟,或許她是覺得自己連心軟的資格都沒有吧!
將他當成解毒工具生下來已經很對不起他了!而且她還曾經要下手殺他,雖然最後因爲那他爹的及時出現她並沒有得手。也雖然她當時要殺他是因爲他身中劇毒無解,不想他活在世上受更多的苦,最後也難逃必死的命運,但當時她要殺他的心是真的,所以她根本就無法面對這個孩子。
“不是要研究解毒之法嗎?快走……”帝葬心強迫自己不去看小黑炭那受傷的神情,扯著朝夕的衣袖轉身就走。
又或許他能莫明其妙牽動她的情緒,這種不受自己控制的情感讓她不安,總之如非必要的時候她並不想見到他。
只是她沒有看到的是,當她抗拒的扯著朝夕的衣袖轉身離去之後,小黑炭一雙又圓又亮的大眼前說不出的失落與黯然。
孃親,還是不要他啊!難道他就那麼討人厭麼?
嗚嗚……
“真是一個沒有教養野丫頭,見到小少主竟然不知行禮,真是反了她了!”最主要的是,竟然敢忽視她的存在,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還扯走了朝夕公子,姚幽蘭此時俏臉含恨,再不見先前的柔美。
見到她臉上的含恨神情,姚嬤嬤心中一驚:“聽說她可是尊上親自帶回來的人,蘭兒你可千萬不能亂來,聽見沒有。”
“怕什麼?如果尊上真的重視她的話,會讓她住柴房,吃豬食嗎?我看尊上大人帶她回來不是因爲對她重視,而是因爲討厭她,想折磨她吧!”
不得不說,姚幽蘭你真相了!尊上還真不喜歡她,本著也想折磨她的心思。
“可是……”見到姚幽蘭盯著朝夕公子離去的方向恨恨的出神,姚嬤嬤腦中突地靈光一閃,隨後滿目擔憂,小心翼翼的問道:“蘭兒,你是不是對朝夕公子他……他……”
見到姚嬤嬤的神情,姚幽蘭哪還不知道她心中想什麼?不過燦然一笑,立時收回自己先前憤恨的神情,不些不屑的冷哼道:“哼!朝夕雖然身份不凡,但說穿了也只是尊上的一名下人而已,我的目標可不是他。”
不是他,難道還是尊上不成?
姚嬤嬤頓時臉色大變,她只是被尊上爲小少主請回來不久的奶孃而已,姚幽蘭因爲是她侄女的關係,所以平日裡常進府裡來看她。因爲她弟弟也是幫尊上做事的人,所以進入府來並沒有人阻攔。她最開始還以爲自己弟弟唯一的女兒是因爲想她纔來她身邊陪她,可如今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她來,竟是另有目的,而且這個目的還不小。
“不可能,不可以的。幽蘭,如今我們的日子過得還不錯,你可不要亂來,尊上那種人物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看上你這種身份出生的人,雖然幽蘭長得是美,但是就這身份要配上尊上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啊!姚嬤嬤深吸了口氣,剛想勸勸侄女別做這等美夢,可是她的話纔剛出口,就被姚幽蘭強行打斷。
“姑姑,你就是太過膽小,我們如今的日子雖然不錯,但是再不錯在別人眼裡也只是個下人而已,一輩子擡不起頭來,你和我爹喜歡過這樣的日子,我可不願。”
姚幽蘭滿臉的不服,想想自己的美貌,如果不是出身太差,她早就是大戶人家的當家娘子,何至於高不成低不就拖到現在都快十九歲了都還未定親。
原本她也無所謂,反正她也看不上那些凡夫俗子,定不定親無所謂。
可是在一次意外的情況之下,一不小心給她見到那個一身黑錦華袍,高貴而神秘的尊上之後,她就整顆芳心浮動,立時失了魂,難以自己。
她感覺自己之所以這麼久以來沒有定親,誰也看不上,就是因爲她在等他。尊上的出現讓她立時明白他就是自己一生要等之人,所以從那時開始她就立誓一定要做他的女人,不管這個過程多麼困難。
“姑姑,難道你就不想出人頭地,讓別人從此後仰望於你,再不敢心生半分輕視,難道要做一輩子的下人不成?”姚幽蘭一臉嚮往,不停鼓動著一向比較實誠的姚嬤嬤,極盡誘惑之能:“如果我能夠被尊上看中,到時候你和我爹就是尊上的岳父和姑姑,再也不是尊上的屬下和下人。就算最終我做不了正室夫人,但要是能做貴妾,只要能嫁給尊上做他的女人,也比嫁給一般的世家子弟強,所以一定要嫁給尊上做他的女人。”
姚嬤嬤頓時被姚幽蘭竟然有這麼大的野心給嚇了一跳,她平日裡連想都沒敢那麼想。蘭兒雖然長得不錯,但是尊上那麼高高在上的人,怎麼會看上蘭兒這種出生的女孩兒,這完全不可能嘛!
雖然能做尊上的岳父和姑姑是很不錯,可是……
“可是……尊上都有兒子了!”看著懷裡雖然黑,但卻跟尊上如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小少主,姚嬤嬤目光中滿是掙扎。
“姑姑,尊上只是有個兒子而已,但是卻並沒有夫人。而且就算有夫人又如何?我大不了就退一步做尊上的貴妾就是。”姚幽蘭滿目的不在乎,隨後目光一狠,閃過戾光:“更何況,小少主的孃親這麼久都沒出現過,說不定早死了!到時候看有誰能與我爭?”
姚幽蘭在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一聽說他孃親死了!小黑炭眸中霎時併發出瘋狂的殺氣,不過現在他還太小,姚幽蘭完全沒有注意到。
倒是抱著他的姚嬤嬤渾身一冷,當她感應到什麼低頭望去時,只見小黑炭又恢復平常小嬰孩兒的模樣,讓人看不出任何異樣。
她不由覺得自己是多想了!雖然小少主是跟其他的孩子不同,也比一般孩子聰明,連長相也……尊上也說這是因爲小少主胎中主毒的原因,等毒解了之後他就能恢復成正常孩子一樣了!
可是小少主就算再聰明,再不凡,但他也只是個還未滿月的孩子,她可不認爲小少主能夠聽懂她們之間的談話,繼續釋放出殺氣。
一定是她多想了!
對,一定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