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光一愣：“爲什麼不今天去？”她還真想去看看棠心菀那個狠心毒殺自己孩子的女人現在是何種表情！

不用蘭君芙解釋，玉衡直接反問：“你要告訴柯家人，我們一直在盯著他們嗎？”

哦，懂了。去的太早是容易被人懷疑。搖光又好奇：“那柯府若是掩飾呢，不把這件事對外公佈，那我們再去不同樣惹人懷疑？”小妾毒殺正夫人和嫡出的公子，然後又被自己丈夫一劍捅死了，這樣的宅院風雲可比戲臺上演的還要精彩，客家人就不怕成爲人家茶餘飯後的談資丟人現眼？而且，柯雲陽直接間接的傷害了兩個棠家的女兒，不怕棠正頲上門理論？

沒心情整理草藥了，索性全部收了起來，蘭君芙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悠然一嘆，“明天，大概雍京的大戶人家都知道了吧......說不定，民間茶樓說書先生又有了新的話題了......哎！”

掩飾不了的，棠心蔓過幾天還要出殯，自從她到了大秦後，這個一直處在風口浪尖的驕傲女人，最終連死也成了雍京的八卦緋聞熱點。

她和如意酒舫從頭到尾都沒有直接派殺人去真的對付棠心蔓置她於死地，最終她的死卻還是與如意酒舫與自己有關，這算不算是孽緣？而且比起直接受僱傭殺人，她們只是架柴點火，卻更是如鈍刀子殺人一般殘酷，這讓蘭君芙不由得心情沉重起來。

“走吧，我們去佛堂給那小公子上柱香，念幾卷經文超度一下?！碧m君芙說著朝佛堂帶頭走過去，皇后信佛，赫連雲鸞雖說不至於日日朝拜但也在新的謹王府按照皇后宮裡佛堂的模樣弄了個小型的佛堂，日日燒香著，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到了佛堂，意外地發現赫連雲鸞也在，他已經燃起來香，正在跪拜。見到蘭君芙，兩人對視一眼，心有靈犀的一笑，卻立刻同時哀嘆起來。想必，赫連雲鸞也知道了柯家的事。

蘭君芙點燃三炷香，跪拜三下，把香插在香爐裡，心裡暗念：“但願你，來生不要投胎到王公貴族家，就當個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吧.......”不管他的爹孃爲人如何，他卻是最冤屈的，連正常成長的機會都沒有，而這冤屈，也有她的一部分原因。

哎！蘭君芙心裡暗歎一聲，儘管她從沒想過要害他性命。卻依然爲有如此後果感到抱歉。

“別想太多，不關你的事。”赫連雲鸞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柯府妻妾鬥爭太厲害，柯雲陽又太無能，哪怕沒有你，這小公子也不一定能順利長大。棠心蔓不會讓自己以後的兒子做小伏低的。”

蘭君芙扯起嘴脣一笑，好歹心裡好受了一些。逝者已逝，唯有望他安息，祝願來生能彌補回來，一生平安幸福。

搖光和玉衡先幫蘭君芙兩人準備好了筆墨紙硯和經書，然後自己纔去上香。

“若未來世有諸人等，衣食不足，求者乖願，或多病疾，或多兇衰，家宅不安，眷屬分散，或諸橫事，多來忤身，睡夢之間，多有驚怖。如是人等，聞地藏名，見地藏形，至心恭敬，念滿萬遍，是諸不如意事，漸漸消滅，即得安樂，衣食豐溢。乃至睡夢中悉皆安樂......”

超度死者最好的不過是《地藏經》和《往生咒》，蘭君芙一邊抄，一邊忍不住在心裡想，她來到的是古代，是三妻四妾習以爲常的時代，現在府上沒人是赫連雲鸞落魄，可他到底是要爭儲奪位的皇族，現在還有已經得勢的親叔叔不顧一切的幫助，若是日後真的榮登大寶，他還能沒有二心，空置後宮嗎？

後宮死孩子可是家常便飯，等到那時，她的孩子，還有她自己，會不會就如今日的小公子和棠心菀？還是她的情敵是棠心菀那樣自殘傷敵的狠人，自己就是倒黴催的棠心蔓？

佛說，今日因，他日果，她如今已經種下了因，將來會得到什麼樣的結果呢？

赫連雲鸞不是沒有對她說過只要她一個，可他現在還是十幾歲的少年郎，人生無常，宮院深深，誰知道等到多年以後，他們兩人會是何等情形相處？

心裡一分神，手上一抖，一滴濃墨滴落在經文上。

赫連雲宥看了過來，蘭君芙複雜難言地看著他笑笑：“沒事。”

重新靜下心來，收起心思，蘭君芙將之前的憂慮拋到腦後，認認真真抄寫了起來。眼角餘光間，只覺得赫連雲鸞似乎盯著她，看了許多，許多。

四人抄了一下午的經文，最後在香爐前燒給那個早逝的孩子。

香霧繚繞中，蘭君芙看到赫連雲鸞在佛祖面前，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道：“芙兒，日後不管我能到什麼位置，永不納妾，永不讓我們的孩子，落得如此下場！”

“什麼？”蘭君芙一愣，有些恍惚，卻見赫連雲鸞已經站起身來，然後笑著伸出手把她拉起來，往佛堂外走出去時，再也沒提過什麼。

蘭君芙回頭看了一眼蓮花寶座上的鎏金大佛，佛祖無悲無喜，高高在上，居高臨下看著下面蕓蕓衆生，似乎在爲這句誓言做見證，證明他話語的真情可鑑，真心無悔。

“芙兒，怎麼了？”赫連雲鸞回頭，看著她的眼睛在黃昏的暖光中清澈的像一汪秋水，波光瀲灩。

“沒事?！碧m君芙搖頭一笑，心裡突然開闊許多，把握當下，不管未來如何，最起碼，在此時在此刻，他的心思是單純的，真摯的，這就夠了。

不過，在佛祖面前說情話，他是第一個吧.......蘭君芙突然快步走了上去，主動握住了赫連雲鸞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