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空間裡，一切感官均已失效，沒有觸覺，沒有聽覺，沒有嗅覺，五感被剝奪，彷彿陷入無盡旋轉的黑洞中。
這種空靈的感覺，如同在外太空，漂浮於無光宇宙裡。
“滴答。”
水滴落下的迴響，打破整個世界的寧靜。
這聲短促的迴響，就是宇宙奇點爆炸的起源，黑色空間中，開始浮現光的蹤影，無盡的虛空被光明照亮、點燃。
初生的光明，帶著金色耀光，逐漸在黑色的虛空裡，佔據一片小領地。
光明的照耀下，無盡飛花，落櫻交錯。
方十三站在金色光明與黑色虛空交界處，腳下彷彿踩在水面，低頭閉眼，飛花落下，水面泛起縷縷漣漪。
“你還在考慮什麼？”一道不含任何情緒的聲音，從黑色虛空裡傳出。
“難道你已經墮落了嗎？”聲音追問。
方十三站在原地，一言不發，眼睛依舊緊閉。
“以爲不開口，就能逃避嗎？”黑色虛空中，聲音步步緊逼，“使命不去執行，就能假裝忘記嗎？”
金色的光明區域中，方十三終於緩緩地睜開眼。
他的目光看向前方，看向黑色虛空裡，那目光彷彿能穿透一切，一道模糊身影站在不遠處映入他眼簾，聲音正是從身影口中傳出。
“就算逃避，你也無法改變，這個下位世界的命運。”
光明區域的方十三，身穿一席金色長袍，手中拿著一把金色唐刀，也不知道是因爲整個區域的原因，還是其他緣故，整個人都被染成了金色。
金袍方十三，嘴角微微上翹，那雙金色的眸子，平視不遠處的黑色人影。
“喂，我說你煩不煩，整天就知道說這說那。”
黑色人影逐漸變得清晰起來，他走到金色光明與黑色虛空的交接處，認真一看，竟然也是方十三的模樣！
他穿著一身黑色長袍，拎著一把黑色唐刀，他與金袍方十三，除開身上的顏色不一樣，其他地方就是鏡子中的倒影，全都一模一樣。
“總是突然出現，這樣子讓我很不爽啊。”金袍方十三撇撇嘴。
黑袍方十三面無表情，語氣冷淡地回道，“我一直都在，不分時間，不分地點，畢竟…”
頓了一下，他略微頷首，不帶一絲情緒地說道，“我就是你。”
“是啊，你就是我，我也是我。”金袍方十三擡起頭，看著並不存在的天空，“既然如此，爲什麼要在我身旁喋喋不休。”
“你不要反抗，讓我們融爲一體不好麼？”黑袍方十三平靜地說道。
“只要我們融爲一體，這個世界必將毀滅。”金袍方十三臉上帶著淺淺笑意，搶先說出口，然後搖了搖頭，說道。
“一天天都是這一套，你煩不煩啊，十分抱歉，我對毀滅世界真得不感興趣。”
沒有在意金袍方十三的搶話，黑袍方十三依舊無比認真地說道，“這是使命！”
金袍方十三擺擺手，臉上略微顯得有些認真，說道：“不，這是你的使命，不是我的。”
“但我就是你。”
“抱歉，現在的情況，我是我，你是你，暫時別說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金袍方十三的拒絕很直接，黑袍方十三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黑色虛空好像將金色的區域擠壓掉了一點。
“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我不再區分彼此。”黑袍方十三平淡地說完，身影逐步融於黑色虛空中。
金袍方十三臉上再次露出笑容，回答道：“是啊，總有一天，我們會不分彼此。”
他的身影同樣消散在金色區域裡。
……
“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要到哪裡去？”
電視機中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人，正站在一個講臺後頭，慷慨激昂地講述著什麼。
講臺前方寫著四個大字——萬家講壇。
“嗶——”
方十三按了一下遙控器，關掉了電視機，他的雙眼有些無神。
李華森已經走了，這三天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折磨，好不容易送走了李華森，結果剛纔睡覺的時候，竟然自己和自己大戰了一場。
這個事情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具體內容…就是自己和自己戰鬥。
夢醒了，從牀上爬下來，打開電視想要放鬆一下心情，結果主講人講什麼哲學三大問題。
腦袋裡本就是一片漿糊，被主講人這麼一講，變得更糊塗了，原來是漿糊的話，現在應該算是稀飯了…
方十三坐直了身子，穿上拖鞋站起身來，走到陽臺玻璃門前，平靜地推開玻璃門。
喵先生正躺在鐵欄上，肚子朝天，四肢奮力伸到最長，從它鼻子裡發出呼嚕聲。
盯著它看了半天，方十三面無表情地轉過頭，推開陽臺上的窗戶，想要感受一下夜的淒涼。
【使命，毀滅，關我什麼啊，這幾天還不賺錢，飯錢又要沒有了。】
李華森的寄宿，這幾天額外花了他不少錢，擡頭看了眼天空，月亮被烏雲遮住了，低下頭看著窗外的路燈。
白亮的燈光下，無數飛蟲重複著它們的孤獨。
方十三不禁有些懷念那名纖瘦少女，要是能夠再“打劫”一波就好了，上一次可是賺了一小筆。
想到這裡，方十三眼前一亮，現在這個時間點，是不是可以出門維護一波正義了？
【只要遇上一次搶劫，又能多出好幾天的生活費了。還有，小華森不是說了麼，成爲超能者就能領取任務，接受懸賞了，萬一運氣好，碰上個通緝犯呢。】
方十三覺得維護正義應該是一份很好的兼職，有收入的話，做兩份工又如何。
伸手關上窗戶，想到就做到。
……
……
走出公寓，方十三左右看了一眼，決定採用隨緣戰法。
具體方法就是隨便走，不限定距離，不限定方向，走過路過應該不會錯過犯罪現場。
懷抱著憧憬，他踏出了第一步。
不過剛走沒多久，天空響起悶雷聲。
“轟隆隆…”
【呃，果然是烏雲密佈啊，還好提前帶了雨衣。】
方十三考慮得很周到，一點點小困難，是難不倒他的。
雷聲過後，便是劃破黑暗的閃電，方十三有些皺眉，如果下暴雨的話，或許會錯過一些線索呢。
月黑風高夜，殺人下雨天。
在他分神的時候，密密麻麻地小雨點，無情地落了下來。
“真的，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