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走了,那你爲什麼還要回來?“桃夭欠了欠身,換了一個姿勢坐好,卻是不曾瞧過胖子一眼。
楚狂沒有說話,只擡起頭看了看女人的模樣,然後又低下頭去,執拗而固執地沉默著。
柳如是輕輕笑了起來,放下茶盞微微俯身、卻是輕聲問著桃夭:“貴部今日前來,是爲了抓誰呀?”
“說起來也和夫人有緣呢!”桃夭抿著脣微微笑道,眼睛瞇成了一條細縫,笑得很開心,卻有種不還好意的味道。
“是誰?”目光透過升騰變幻的茶霧,柳如是饒有興致的看著眼前嬌顏如玉的女子,試探著問道。
“自然是飛羽閣的雲中君了。”桃夭微微閉上雙眼,雙手無規律的顫抖起來,緩緩說道。
“小瑜?”柳如是面容微微抽搐了一絲,雖然細微卻也沒能逃過桃夭的眼睛。
“夫人爲何不說話?”桃夭似有深意的看著柳如是,目光透過女人的身體看到了更遠的地方,那裡彷彿有什麼值得她流連忘返的東西,不過只有女人自己知道那裡什麼都沒有。
“爲什麼要這麼說?”柳如是笑了笑,反問了一聲,眉目間的稚嫩嬌慵神情與之前一般無二。
“沒有,不過是問問罷了。”桃夭往後揚了一下,靠在黃梨木的椅背上,好整以暇的看著柳如是,眼中閃過一絲詭譎的光芒,像是獵人盯著獵物時的狂熱目光,讓人不寒而慄。
柳如是端起茶幾上的茶盅輕輕抿了一口,任由嫋嫋升騰變幻的水霧迷濛了她的雙眼,在一片白茫茫的霧色中柳如是彷彿看見了什麼,然後擡起頭來頓了頓纔開口說話:“桃夭大人此番前來就只是爲了周小瑜一人麼?還是???另有重任在身?”
“夫人又何必明知故問?”桃夭嘆了口氣,端起茶喝了一口:“自然不會那麼簡單!”
“哦?”看見桃夭如此直白,倒是柳如是愣了愣,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纔好,過了好一會兒才笑著掩飾臉上的尷尬神情,心中卻已翻起驚濤駭浪,桃夭是破城的人,破城又爲什麼要抓週小瑜?而且破城的黑雲臺全部出動,此來臨安又會是爲了什麼?說到底臨安到底是飛羽閣的地盤,對方竟然在飛羽閣的地盤抓捕飛羽閣的人,還是青年一輩的領軍人物——雲中君!
只是柳如是終究是深諳世道,哪怕心中有再多的事情也不會表現在臉上,只是藉著喝茶的短暫功夫仔細觀察眼前這個美人兒,她生得極好看,像是九天上的謫仙,不過瓊鼻微彎,小鷹勾鼻子到也多了幾分俏皮可愛的氣質,讓她多了幾絲煙火氣息,頓時變得生動鮮活起來。
“既然桃夭大人攜要是前來,有什麼需要儘管和綠柳莊提出來,想來只要力所能及是不會拒絕的。”柳如是以進爲退,先拋出承諾來試探對方的反應,至少她要弄清楚她要什麼。
“很簡單,你們唯一要做的,就是什麼也不要做。”桃夭放下手中的茶盞,沉聲說道。
柳如是輕輕咦了一聲,神情怪異的看著面無表情的桃夭,輕聲問道:“只有這麼簡單?”
“嗯,就是這麼簡單,更準確的說法是,此次任務只需要你們飛羽閣的沉默安靜。”
桃夭起身朝柳如是拱了拱手,微微笑了起來:“多謝夫人的招待,希望下回來還能喝道夫人親手烹製的凍頂烏龍,香味撲鼻果然名不虛傳。”
柳如是虛情假意的應和著笑了幾聲,看著一行人遠去的背影面色陰晴不定。
柳鈺服侍在一旁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直到這一刻纔看著遠去的背影低聲說道:“師傅,破城的手也伸得太長了,臨安城是飛羽閣的勢力範圍,他們憑什麼在這裡囂張?”
“鈺兒,不可造次。”柳如是瞪了柳鈺一眼,然後柔聲說道:“破城竟然敢饒過飛羽閣獨自在這裡動手,即便桃夭語焉不詳卻也能擦出來一個意思,這一塊要出大事了!”
“會出什麼事呢?”柳鈺歪著脖子,雙眉輕蹙,卻怎麼想不明白。
“最好是明哲保身吧。”柳如是拂袖轉身,而後猛地說道:“把蝶兒看緊點,這幾天可千萬不要讓她出去闖禍了,破城絕對不是我綠柳莊能夠惹的,一切都要小心警慎。”
柳鈺應了一聲,悶悶不樂的走開了。只剩下柳如是頗顯消瘦的身影,站在花窗下看著滿園盛開的鮮花,雙眉緊鎖、其中的愁思卻怎麼也化不開,幽怨中透出幾絲芬芳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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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狂跟在桃夭身後,沉著一張臉不說話,因爲他不確定討要到底相不相信自己,如果女人不相信自己的一面之詞,那麼自己這個黑雲臺組員也就做到頭了,畢竟桃夭纔是黑雲臺的真正主事之人。
“我特意將你安排在那方院落之外的小巷之中,只要周小瑜走出庭院,你必然能在第一時間發現他,而且周小瑜已然身受重傷,你居然還讓他逃走了?”沉默良久的桃夭終於開口,女人擡起修長優雅的脖頸,性感優美的鎖骨露了出來,羊脂玉般的肌膚散發出異樣的光。
“你應該明白這次任務的重要性,想不到還是不能剋制自己的私人情感,你辜負了組織對你的信任,那麼對於你的要求組織又有什麼理由會去認真完成呢?”桃夭轉身問著胖子。
楚狂微微一怔,笨重的步子停了下來,認真看著眼前的女人,卻是有一絲害怕。就這樣不知過去了多久,楚狂嚥下一口唾液,頓了頓才沉聲答道:“你想說什麼我不清楚,但我想周小瑜之所以能夠逃出來想必是因爲你根本不想抓他,所以我也不會抓他!”
桃夭平靜的面容驟然變幻出十數種不同的情緒,卻是深深吸了一口氣:“你很聰明!”
“謝謝誇獎!”楚狂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應了下來,然後看著女人誠懇地說道:“還行吧。”
“不過你跟沒有想清楚的一點是,我不是不想抓他,而是爲了試探一下,到底誰纔是對組織忠心耿耿的人。”桃夭輕輕笑了起來,卻是陰冷清寒之極:“現在看來,我只能很抱歉的告訴你,你不僅辜負了組織對你的期望,也辜負了我對你的期望,你沒有抓住他,也就沒有抓住我給你的唯一一次機會!”
“是嘛?”楚狂看著桃夭,突然笑了起來,臉上的肥肉輕輕抖動這,滑稽而可笑。
“是的。”桃夭刻意壓低聲音重重的說了出來。
“那你想怎麼做?”胖子左右看了一眼,卻發現南宮、懶蟲等人已經圍了上來。
“我對你沒有興趣,不過我很想弄清楚爲什麼你要幫周小瑜?”桃夭捂著嘴鼻輕輕咳嗽起來,爲了使出九嶷縛心術她的身體遭受了眼中的創傷,一時半會絕對好不了。
“現在說這個還有意義嗎?”胖子苦笑一聲:“我以爲能夠騙過你的,想不到還是不成!”
“你錯了,你已經騙過了我。”桃夭突然朝胖子使了一個眼色,似有深意的說道。
“什麼?”胖子微微挑眼,根本弄不清楚。
“不過總部終究放心不下,所以他只能被抓住。”桃夭拍了拍手,卻見馬車窗簾的一角被人拉開,臉色蒼白如雪的周小瑜恰巧坐在車廂內,雙目緊閉一言不發。
胖子驚得向後倒退一步,桃夭嘆了一口氣:“不好意思,他還是被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