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安靜地似乎只剩下了她一個人,這種安靜將海浪聲更加放大,敲擊著耳膜。周圍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海平面上的燈塔在閃爍,宛若黑色夜空之中的星辰。
她站在岸邊,冰冷的潮水時不時地親吻她的腳面,令她全身打了個激靈,將她有些混沌的大腦刺激地清醒過來。腦子裡浮現(xiàn)起他跟柯羽茜在一起的一幕幕,說的每一句話。
還有那枚指環(huán)……
那枚她收藏了五年的指環(huán),一直貼身帶著,常常拿出來細(xì)細(xì)觀察的東西,居然,居然是他要送給柯羽茜的。唐淺央從沒覺得自己有如此地狼狽不堪過……
難怪他要花高價將它拍回去……
因爲(wèi)柯羽茜有心臟病,他纔去學(xué)醫(yī)的,成爲(wèi)了一名醫(yī)術(shù)高明的心臟外科醫(yī)生。是有多深厚的感情,纔會如此?唐淺央頓時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一個人在失去理智的時候,在憤怒的時候,似乎能將一個人全部否定。此刻,在唐淺央心裡,裴亦修就是個騙子。他對她的所有的寵愛,照顧,似乎都被她抹去了!
裴亦修瘋了般地到處找她,將家庭旅社上上下下所有房間都找遍了,沒她身影,他跑到海邊,一聲聲地喊著她的名字,喊得嗓子都啞了,最後,在海邊發(fā)現(xiàn)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唐淺央!”,他大吼,一顆心劇烈地震盪了下,有一種失而復(fù)得的感覺。快速地衝上前,一把就要將她抱住,她卻突然躲閃開,“別碰我!”,她大吼。
裴亦修愣了下,滿心的莫名,“你又怎麼了?!一個人這麼晚跑這裡來幹嘛?!”,裴亦修氣憤地吼道,還心有餘悸著。
她的反應(yīng)明顯在生氣,即使他看不清她的臉,但也能感受到。
原來,他已經(jīng)這麼瞭解她了。她一句話,一個表情,一個動作,他都能感覺到她的喜怒哀樂。
“我來轉(zhuǎn)轉(zhuǎn)!”,唐淺央壓抑著心裡的情緒,沉聲道,邁開步子就要走。裴亦修大步上前,扯住了她的手腕,“你放開我!放開!別碰我!”,尖銳的嘶吼聲被潮水聲掩蓋,唐淺央拼命地掙扎,甩著胳膊,不顧胳膊上舊傷被扯痛,像一頭髮瘋的小野獸,性格暴烈地大吼。
裴亦修還記著她胳膊上有傷,鬆開,長臂一伸,又圈住了她的肩膀,將她猛地朝自己懷裡扣,“你又生什麼氣?!我究竟怎麼你了?!”,裴亦修心裡挺累的,這個陰晴不定的女人總讓他的心也跟著起伏不定。
不僅僅是起伏不定,還是一種折磨。看著她難受,他心裡更難受!
令他意外的是,她並沒劇烈地掙扎,全身僵硬地被他扣著,一言不發(fā),不哭不鬧。
“說話啊!”,他暴吼,聲音巨大,震動耳膜。
她卻不怕,此刻,就算他把她殺了,她也毫無畏懼,只是恨恨地瞪著他,“回家!我要回洛川!我現(xiàn)在就要回去!我討厭這個地方!”,她失控地大吼,任性妄爲(wèi)。
“你發(fā)什麼神經(jīng)?因爲(wèi)茜茜?你是不是又看到了,聽到了什麼?!”,裴亦修直覺是因爲(wèi)茜茜,難道剛剛他跟她在一起被她看到了?不然她吃飯的時候還好好的,現(xiàn)在——
“是啊!我都聽到了!我什麼都知道了!你們本來纔是一對,你貪圖富貴,甩了她,娶了我!你就是現(xiàn)代版的陳世美!”,唐淺央是瘋了,一股腦地將心裡的怨恨吼了出來。
她的話音才落下,只見裴亦修憤怒地?fù)P起了大手——
死一般的沉寂,沒有預(yù)想中清脆的聲響,那隻大手在落下之前,僵硬住。
“你打我啊!打啊!我不怕你!裴亦修!我要跟你離婚!”,唐淺央激動地大吼,理智完全喪失!
她的話,一字一句地敲打在他的心上,被自己心愛的女人這麼審判,裴亦修覺得是一種莫大的失敗。且不說她現(xiàn)在是不是在說氣話,就算是氣話,也是一種從內(nèi)心迸發(fā)出來的。
因爲(wèi)她心裡本就不信任他,所以每次在生氣的時候,有誤會的時候,都這麼想他。
他解釋過,爲(wèi)了這個婚姻,爲(wèi)了不失去她,一次次地拋棄男人的尊嚴(yán),跟她解釋了,她也跟他和好了,但結(jié)果呢?
一有風(fēng)吹草動,她就這樣。
離婚……。
這次居然是離婚。
水加大站。“唐淺央,記住你今晚所說的!這次,我不解釋。”,再多的解釋也是無濟(jì)於事!她打心眼裡不信任他,認(rèn)爲(wèi)他是攀龍附鳳之人,他又能怎樣?!
他垂下那隻手,轉(zhuǎn)身——
唐淺央站在那,激動地喘息,“你不解釋,因爲(wèi)你沒得解釋!你就是把爸爸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可你騙不了我!有我在,我——啊——”,她的話還沒吼完,只見裴亦修突然轉(zhuǎn)身,他的大手迅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這次,不是吻,是掐!
真的抑制不住掐死她的衝動了!
“唔……唔……咳咳……咳……”,在她難以喘息的時候,聽到她的咳嗽聲時,他還是心軟地鬆開了她,唐淺央俯下.身子,劇烈地咳嗽,那窒息之後,又終於有了呼吸的感覺,令她落下眼淚。
裴亦修激動地蹲下.身子,雙手扣住她的肩膀,將虛弱的她晃了晃,“唐淺央!我真是看錯人了!我告訴你!我的尊嚴(yán)不是任由你這樣一次又一次踐踏的!”,裴亦修幾乎是咬牙啓齒地說道,一顆心疼得不行,恨不得拉她一起下地獄!
他的雙手很用力,掐得她骨頭生疼,而後,他猛地站起,也將她拉了起來,粗.魯?shù)刈е菞澐孔幼呷ァ?
她掙扎,反抗,無濟(jì)於事,拖鞋被扯掉,她赤著雙腳走在粗糙的沙灘上,腳心甚至被刺進(jìn)了貝殼碎屑。他不管她的掙扎,只顧向前走,全身散發(fā)出一種森寒。
而他的內(nèi)心正在一點點地絕望……
一個人不信任你,解釋再多也是贅述。她上次還使出小花招引誘他,求他原諒,沒想到這麼快,矛盾又爆發(fā)了。她跟那些青梅竹馬們曖昧,跟杜澤鎧曖昧,他相信她,不會背叛她。
然而,她呢?
她是怎麼做的?他跟茜茜打個電話,說句話,或者一個擁抱,她都能想象出一個“現(xiàn)代陳世美”的故事來……
裴亦修的心,寒冷得很。
造成這種情況的根本原因還是,她不信任他,或者開始對他就是有所戒備的。
柯羽茜站在門口,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到了正在爭吵拉扯的兩個人,她皺眉,正要上前,他們已經(jīng)走近,只見唐淺央赤著雙腳,被裴亦修拉扯著,她在掙扎,在尖叫,樣子看起來狼狽得很。
“亦修哥!你幹嘛?!”,她衝上前,大聲喝道,“你快把她鬆開!”。
裴亦修真的鬆開了她,只見他大步進(jìn)了院子裡,唐淺央一個踉蹌,差點倒下,柯羽茜上前,及時扶住了她,“你們怎麼了?”,她皺著眉問道。
唐淺央猛地掙脫了她,對她豎起了敵意。
柯羽茜心思一向很敏感,“如果是因爲(wèi)我,那完全不必,你是他的妻子,要信任他,他是個好人。”,柯羽茜心疼裴亦修,知道,他是頂著壓力娶了這個唐淺央的。
在這個世界,在人們的觀念裡,門當(dāng)戶對的婚姻纔是平衡的。
什麼灰姑娘,駙馬爺,都是被人鄙視的。
“輪不到你對我說教!”,唐淺央此刻就是一隻炸了毛的貓,全身防備,任何人的話都聽不進(jìn)去,何況是柯羽茜。
“是輪不到我,但是你不能傷害一個好男人!”,柯羽茜激動地說道,爲(wèi)裴亦修心疼。
此刻,只見裴亦修提著行李箱出來,一言不發(fā)地打開後備箱,將行李箱放了進(jìn)去。
他將後座的車門打開,隨即走到兩個小女人這邊,“上車!”,他對唐淺央冷聲道,唐淺央沒看他一眼,快步地過去,她上了車,重重地甩上車門。
“茜茜,我回去了,她不是衝你,別往心裡去。”,他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靜,對她十分平靜地說道。
裴亦修的話令柯羽茜更心疼,“咱們都是有志氣的人,你卻做了一件很沒志氣的事,是不是太愛她了,才——”
“沒你想得那麼高尚……”,裴亦修笑著打斷她的話,“進(jìn)去吧,早點休息。對了,不要帶頭鬧事了,小心身子。”,裴亦修不捨地看著柯羽茜,不放心地交代道。
“你別囉嗦了!快回去吧,路上開車小心!幫我管好君天!”,柯羽茜像小時候那樣,推了他一把,趕他走,然後大聲交代道。裴亦修不捨地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上了車。
裴亦修上了車,後座的唐淺央一言不發(fā)地坐在車裡,像個死人,裴亦修也一言不發(fā)地開車,將車車窗打開,讓鹹溼的海風(fēng)灌進(jìn)來——
他一直認(rèn)爲(wèi),瞭解你,信任你的人,你無需解釋。
但爲(wèi)了這個婚姻,他一直在努力,一直在解釋,換來的是她一次又一次的質(zhì)疑,說白了,她就是打心底裡地不信任他!
如果時間倒回,他再堅持一點,是不是也不會娶她?
爲(wèi)什麼要放棄了那一點堅持?他堅定地不娶她,唐振德也不會真逼他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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