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嵐音小口小口的喝湯，殷子游沒再說話。
一頓飯吃完，花了將近一個小時。
顧嵐音帶著橙橙回房間，陪著她看書。
暖色調的光線，襯得房間暖暖的。
“媽媽，爸爸爲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好？”
她一直想問，可又不敢去問。
怕這是一場夢，夢醒了，又會恢復以前的冷冰冰的樣子。
顧嵐音微怔，自家女兒是敏感的，殷子游前後的態度轉變太過明顯，她有疑問懷疑是很正常的。
“你是他的女兒，他對你好，沒什麼好奇怪的。”
顧嵐音摸著她的腦袋，柔聲回她。
事實上，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樣的問題。
突如其來的轉變，總歸是有誘因的。
誘因是什麼，她不得而知。
“難道以前他都不把我當做自己的女兒？”
橙橙雙手放在童話書上，眼睛明明亮亮的，表情很認真。
“不是，橙橙你別亂想，”顧嵐音柔聲道。
“媽媽，你說爸爸會一直對我這麼好嗎？”橙橙不確定的問。
“會的。”
她其實也不知道，只是她希望如此。
就算他們兩個人離了婚，分開了，殷子游還是會偶爾陪陪孩子，盡到做父親的責任。
橙橙想了想，點點頭，“我希望他會一直對我好，對媽媽也好。”
顧嵐音笑了下，靠過去，在她臉上親了親。
橙橙繼續看書，軟軟糯糯的聲音念出書上的字，又不認識的，顧嵐音會教她。
放在手邊的手機響了兩聲，她拿起來，進來了兩條信息。
一條是圖片，一條是文字編輯的信息。
——殷太太，這份資料，我想你應該會有興趣知道的。
圖片點開，放大，英文資料，有些術語不太懂，但是她看出來了上面的名字，蕭錦茹。
再往下來，手術記錄，流產手術。
瞳孔一點一點的放大，表情僵滯，滿滿的不敢置信。
敲門聲響起，殷子游開門進來。
“爸爸，”橙橙喊了一聲。
顧嵐音回神，驚慌失措的將手機鎖屏。
那副慌亂的樣子落入殷子游的眼中，他的眸光凜了凜，“音音。”
顧嵐音茫然，“什麼？”
她的父母親哥哥纔會對她用這樣親暱的稱呼，從男人的嘴裡叫出來，實在是不可思議得很。
殷子游走近，居高臨下的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女人，“你怎麼了？”
顧嵐音穩了穩心神，“沒……沒什麼。”
眼神躲閃，避開他的注視，臉上是還未褪去的慌亂，這麼的明顯，她說沒事，他是不會相信的。
但殷子游沒問，大人之間的事情，大部分的事情都不能讓小孩子知道，尤其還是一個才五歲大的天真無邪不懂事的小孩子。
橙橙睜著大眼睛看著他們，殷子游動作親暱的捏捏她的臉，“在看什麼？”
隨後在她的右邊坐下，看到了文字配彩圖的書頁。
“童話書，灰姑娘，”橙橙笑容甜美。
“嗯，”殷子游聽說過灰姑娘，但是沒讀過這樣的書。
不是每個人的童年，都會看這類的童話書。
接下來的時間，殷子游陪著橙橙看書，小孩子特有的甜糯聲音，聽著很舒服。
顧嵐音心神不寧的坐在一邊，腦子裡都是那張手術記錄單，時間，是八年前。
蕭錦茹十七歲，她認識殷子游，但是還沒有嫁給他。
給她發這份記錄和信息的人，是想告訴她，蕭錦茹流掉的那個孩子是殷子游的？
殷子游和蕭錦茹的關係很隱秘，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前幾天曝光的照片，只有背面，除了在場的她，應該沒有人知道，當然，偷拍的人，可能也不知道，只是爲了炒作而已。
那麼，給她發信息的這個人，是知道的？
她神遊太虛，殷子游何其精明敏銳，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不動聲色的沒有點破。
陪著女兒看完書，差不多到了該睡覺的時間。
顧嵐音帶她去浴室洗澡，殷子游坐在原地沒動。
等到她去了浴室，視線落在她放在小圓桌上的手機。
浴室裡傳出嘩嘩的水聲，他長臂一伸，將手機拿了過來。
毫不意外，手機是上了鎖，有密碼的。
六位數的密碼，許多人用生日來設置，不是自己的便是最親密的人的。
顧嵐音的性子，應該不會用她自己的。
他用了女兒和他自己的，都不行。
他擰了擰眉，再試第三次不行的話，很可能會被鎖，那樣顧嵐音便會知道他動了她的手機。
將手機放了回去，他想可能是他自己多疑了些。
……
顧嵐音從浴室裡出來，殷子游已經不在。
哄了女兒睡覺，顧嵐音拿了手機，輕輕的離開她的房間。
出來後，她打開手機，又看了看那條信息。
給對方回了條信息過去，按照一般人在這種時候會問的標準問題。
——你是誰？給我發這種信息是什麼意思？
她回了之後，將圖片信息收藏起來，謹慎的加了密，再將信息刪掉。
很快便收到了對方的回信。
——覺得殷太太挺可憐的，應該要知道一下自己的枕邊人是個什麼樣的人才行。
顧嵐音眼皮狠狠的跳了幾下，閉了閉眼睛，平復了呼吸後，打了一行字過去。
——我老公是什麼人，我很清楚，不用你來告訴我！
即便深知殷子游不喜歡她，但是有人想要用這種手段來挑撥離間，即便是成功的，可她也不會在一個外人面前示弱，且是要維護自家人的。
——殷太太是真的知道？
顧嵐音穩著情緒，不再理會這人，直接刪掉了信息，就像是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她知道她這種行爲不過是自欺欺人，她都看到了的。
她一直都知道殷子游喜歡蕭錦茹，從她嫁給殷子游開始，便知道他心裡有人。
只是這種喜歡，應該是壓抑又剋制的，求而不得的痛苦，如同她一樣。
可她不知道他們曾經有這麼深的糾葛，蕭錦茹居然懷過孕，懷的還是殷子游的孩子！
雖然對方沒有明確的告訴她就是殷子游的孩子，可這樣的信息發過來，說不說其實都一樣，她又不傻，還會看不出來他的意思？
可她又覺得自己很蠢，非要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讓這段感情來折磨她自己。
累，真的很累。
痛，也真的是很痛。
可這麼長時間，原本已經該麻木的，偏偏又被這樣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扎得鮮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