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轟然倒塌,塵霧翻滾,塵土飛揚間暗流激涌,紅衣妖精搶先飛身躍起,立足於數(shù)十丈開外的高塔之頂。迷濛圓月,一席紅衣印月妖嬈,耳邊金鈴左右搖擺“叮叮”有聲,手中黑鞭無風自舞,怪異非凡。紅衣妖精神情異常戒備,屏氣斂息,努力在滾滾粉塵間尋找那一抹銀白。
忽而一聲巨響,殘垣斷壁中御冉星辰騰空而起,一個旋身飛騰也立足於另一塔頂,翻轉手腕,御氣化鞭,一條狀似流星鞭的氣鞭悄然形成。
紅衣妖精讚道:“喝,看不出來你也是用鞭好手,可惜啊!無厲器在手只能御氣爲鞭,空有一身好鞭法卻也奈何不了我。”
御冉星辰冷若冰霜對紅衣妖精的話也置若罔聞,徒然間只見氣鞭亮光一閃,御冉星辰轉眼間便不知蹤影,紅衣妖精心中一窒,猛然間提神凝氣頓足躍起,腳尖剛離塔尖便聽到“轟”地一聲塔樓被攔腰斬斷,鞭過快如閃電。紅衣妖精心有餘悸,在半空中翻轉踏足,猛地抓起化爲鞭的黑蛇之口對著手臂將蛇牙扎入,黑蛇飲血狂亂地曲捲身體,眨眼間黑蛇通體發(fā)紅,幽幽地發(fā)著由黑到紅的光暈。
半空中黑蛇肚子赫然間急速膨脹,肚皮緊繃,如吞下一顆巨大的圓球,蛇身也隨著脹大的膽子呈不正常的速度猛長中,忽然“嘭”地一聲數(shù)以萬計的黑紅小蛇從黑色巨蛇腹中破皮,如絲如箭般直射往御冉星辰的方向。御冉星辰卻也不懼,集聚靈力拂手形成巨大的五指屏障擋下數(shù)萬小蛇,不料,羣蛇依附於靈力所結成的屏障表面,並且專攻靈力較薄弱的地方,尋出之後從嘴裡噴出泛黃液體,一陣若隱有若無的香味飄來御冉星辰心中大呼不妙,猛地斷開五指屏障,另一掌生成掌風擊出,頓時羣蛇如潮洶涌,被強勁的掌風一推便失了重心飄零落下。
再看那黑色巨蛇,早已化爲一紙薄皮,紅衣妖精卻也不覺可惜,臉上盡是欣喜之色,御冉星辰怒目而視,道:“幾次三番引誘我做近身戰(zhàn),無形之中悄悄切斷我氣鞭,你到底意欲如何?萬蛇不過是障眼法,爲何對我下此毒?”
紅衣妖精得意一笑道:“我之所以用鞭只是不喜歡與人做近身戰(zhàn)親近,巧得很的是你也用鞭,然,此毒必近身方能投放,雖然再戰(zhàn)三四百個回合我定能勝你,但我時間不多,只能一而再地切斷你的氣鞭以求近身,怎想你也不弱,二百個回合下來我連一次近身的機會也沒找到,故而出此下策,只是可惜我養(yǎng)了這麼久的蛇。”
原來紅衣妖精原本是利用斬斷御冉星辰的氣鞭以求達到近身戰(zhàn),一番打鬥下來完全找不到近身的破綻,不得已利用飼養(yǎng)已久的黑蛇吞其血液,在肚中生成毒素再以數(shù)以萬計的小蛇做幌子,成功近身讓毒素近身釋放。
說話間御冉星辰盡全力調(diào)動靈力逼毒,冷汗涔涔,通體顫動,他越是聚集靈力心口越是喘不上氣來,一陣眩暈,御冉星辰頓感無力從半空墜下,而紅衣妖精只是得意洋洋地看著,右手托腮笑意盈盈,他道:“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這毒是用我鮮血炮製而成,古今之下也唯我一人才可解此毒,如你乖乖隨了我,我便每日給你解毒丸。”
御冉星辰冷哼一聲,心道:若不是我靈力被封只剩下一成不到,你早已斃命,何以像這般口出狂言。
紅衣妖精以爲御冉星辰在考慮繼而趁熱打鐵道:“你可知我是誰?跟了我絕對不會委曲你的。”話剛落音見御冉星毫無表情又得意道:“我哥哥是妖王,妖界之王哦!現(xiàn)在你知道我身份了吧?”言罷紅衣妖精甚爲得意,怎料一眨眼工夫御冉星辰如閃電般殺至眼前。
“哇哦——”紅衣妖精一聲驚呼在御冉星辰手刀將落之際跳出,邊躲避手刀劈來的強勁掌風邊大聲道:“我說,你沒搞錯吧?你現(xiàn)在可是中了我的毒,若是惹得我一不高興讓你即時毒發(fā)身亡都可以,喂……你、不知道害怕嗎?”
擋下御冉星辰接二連三的攻擊紅衣妖精不免驚訝,這人到底是什麼做成的?一般人聽聞自己中了毒不是方寸大亂嗎?而他竟無一絲懼意,淡然之外除了冷漠還是冷漠。
御冉星辰無意與之對話,手中力道更甚,欲取其性命故而招招攻其死穴,紅衣妖精大怒咆哮道:“看來不給你顏色看看你是不知道我的厲害,到時就算跪著求我也晚了。”說罷合併五指高舉過頭頂,口中默唸口訣,喃喃聲中御冉星辰剎時就停止攻擊,面露痛苦之色,撫著胸口對紅衣妖精怒目而視,此時的他心口處如千萬條蛇在撕咬,在啃噬,疼痛似排山倒海之勢蔓延全身,咬緊牙關但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劇烈顫動,喘氣間冷汗轉眼就浸透全身。
“如果你現(xiàn)在求我還來得及,但覬覦你剛纔欲取我性命,作爲懲罰我要你跪地三日。”紅衣妖精自信滿滿,他就不相信在中了血歸的情況下還有何人不屈服的。
御冉星辰連哼都懶得哼一聲,忍著噬骨之痛伸出兩指當著紅衣妖精的面就劃破手腕,頓時血涌如柱,紅衣妖精難以置信地搖著頭,道:“難道你當真不怕死?你可知血歸是何毒?”
“蠱毒——”御冉星辰隨口而出,卻看也不看紅衣妖精一眼繼續(xù)催放血液。
“既然知道,我想你也明白,如果我不肯收蠱你最多活不過七日,七日內(nèi)蠱毒每每發(fā)作便噬其內(nèi)臟,令人痛不欲生、苦不堪言,我還沒見過中我血歸的人活得過一日的,你再這般放血更是加快死亡的步伐。”
“那又如何?”御冉星辰忍著鑽心之痛反問道,輕描淡寫的語氣讓紅衣妖精驚愕。
千百年來無不談蠱色變,蠱是一種以毒蟲作崇害人的一種術,施蠱者一般是將蠱投入於食物中讓人中蠱,有的是下蟲本身,有的是下蟲之糞便,也有的只是下其涎沫,但也有人可達到不經(jīng)過食物亦能施蠱的,但凡噓之以氣,視之以目,亦可傳毒於人。馭蠱術中最爲擅長施蠱之人除了骨翼族之外便是妖界中赫赫有名的五誅族。其製法相當繁瑣,一年之中取其陰氣最盛之日聚齊百蟲,大至蛇蠍,小至蟻蝨,合置器中,令其想啖,百日之後開器,如有一物尚存,既名爲蠱,之後再以靈祀之便不懼水火,毒性也更甚之。
當今天下妖王乃五誅族之人,族內(nèi)最擅長使蠱者便是愛穿紅衣的其弟,墨修舞。
恍惚間一魅黑影飄忽而至,瞬間又沒入幽幽夜色,只聽聞一聲隱隱約約的嬌柔聲道:“少主,王要你速回隱月堡。”
墨修舞不滿皺眉,道:“影兒,告訴我哥,等我忙完再回去。”
黑影忽地飄至墨修舞眼前道:“少主,明日便是妖界大典,王下令,務必要將你帶回。”
墨修舞冷哼一聲道:“就憑你也想將我?guī)ё撸啃υ挘瑓^(qū)區(qū)影界一魅魂又能奈我如何?”說罷瞥了一眼若隱若現(xiàn)的影兒兀自走向御冉星辰的方向,明日是妖界十年一次的大典,作爲妖界二主他自然知道其重要性,但眼下有比十年一次的大典更爲重要的事,那就是御冉星辰,他看上眼了。
“喂,你叫什麼名字?”墨修舞居高臨下問道,不知是御冉星辰因痛苦而答不上話還是因爲他壓根兒就不理踩,故而眼睛擡也不擡,墨修舞只此頓時惱羞成怒,吼道:“真是不識舉,我老實告訴你,你中的蠱毒叫血歸,陰蛇蠱的一種,就算你放幹全身血液也清除不了毒素的,你就慢慢等死吧,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想得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我就不信你可以熬得過七日。”
墨修舞說完狠狠一甩衣袖,踏空躍起,一個旋身飛騰“呼”地一聲跳上塔頂,斜眼望向剛被御冉星辰斬斷的另一塔,心中不免可惜,雙子塔是無夜城的標誌性雙塔,兩塔相對而建,相隔不過數(shù)十丈,本是無夜城的城民祈求子嗣神塔,千百年來屹立不倒,而今其中一塔卻毀於御冉星辰之手。
“唉!可惜啊可惜……那本是我最喜歡的駐足地之一,登高遠望,如此美景卻要葬於你手。”墨修舞最後看了一眼火海中的無夜城後道:“既然名爲雙子,若其一毀之,又何言雙子?不如一同毀滅好了。”說罷便迅速集全身靈力於雙腳,猛地一跺腳,“轟”地一聲腳下之塔轟然倒塌。
兩座絕世高塔就此灰飛煙滅……
見血放到差不多,御冉星辰也幾乎痛暈過去,強忍著撕裂般的痛楚雙手交錯,口中默唸口訣讓全身血液逆流,剛纔聞到的那股香氣便是墨修舞投蠱之初,從小蛇口中噴射而出的黃色液體一遇空氣便化爲縷縷香氣直竄鼻間。一旦吸入蠱毒就順血液循環(huán)而生,一旦發(fā)作便是由內(nèi)至外地吞噬內(nèi)臟。據(jù)他所知,凡是以御氣的施蠱者,蠱之所在必爲骨血,只需讓血液逆流便可暫時緩解蠱毒發(fā)作卻不能解蠱,他之所以放掉一部分血液一是爲了減少身體中蠱毒的量,二是爲了可以更好的控制血液的逆流,因爲以現(xiàn)在御冉星辰的靈力去控制全身血液還是過於勉強。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墨修舞大吃一驚,原本以爲縱氣施蠱已無懈可擊,然而眼前這人卻一再地打破他原有的觀點,原以爲中了蠱會降服於自己,原以爲發(fā)動蠱毒讓他身受噬骨之痛後會跪地求饒,沒想到事實遠遠出乎他意料之外,眼前絕世的容顏儘管承受著血液逆流之苦卻異常決絕,到現(xiàn)在他才知道爲何剛纔御冉星辰公然在他眼前劃腕放血所爲何故。
墨修舞心跳如鹿,內(nèi)心不知是因興奮還是憤怒而澎湃,不僅僅是因爲御冉星辰阻止了他的發(fā)動蠱毒,也因爲他被御冉星辰那份不願低頭和決然所心動。這個人,我要定了,墨修舞暗下決心,不管付出任何代價他一定要得到此人。
不忍御冉星辰再受血液逆流之苦墨修舞停止蠱毒的發(fā)作,也在這一瞬間他如閃電般搶身上前點下御冉星辰的後頸上的上星穴,登時御冉星辰一陣眩暈終不支昏倒在墨修舞懷中。
嘴角輕挑,墨修舞抱起昏迷的御冉星辰看了一眼火光中的無夜城,付道:“影兒,回隱月堡。”說罷足尖一點飄然遠去,絲毫沒有一絲猶豫,也許他找到另一件足以替代城中瑰寶的東西了。
夜幕下誰也沒在意到一個嬌小的身影奮力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