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念頭,便是有阿飄進來了。畢竟,今天可是鬼節。
我緊張地嚥了咽口水,僵硬地躺在牀上,從瞇著的眼縫中查看著門口處的動靜。
吱呀一聲,門被輕輕推開,藉著窗邊路燈的昏暗光線,我看清了進來的人是我媽。大半夜的,跑我屋裡來做什麼。我放鬆了警惕,準備繼續睡。白天去了市裡找朋友玩,現在又累又困,我只想一覺睡到大天亮。
突然,我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輕輕地搭在了我的肩膀處。我媽走過來,快速地將那東西繞過我的身體,緊接著又繞了上來。我很快意識到,這是一根繩子,我媽在綁我。
“媽,你在做什麼?”
本能地,我開始掙扎起來,雖不知我媽在做什麼,但她的行爲已足夠讓我恐懼。
“孩他爸,快進來!”
見就快要控制不住我,我媽連忙是朝著門口喊了一聲。話音剛落,我爸就跑了進來,幫著我媽開始捆綁住我的身體和手腳。
不過短短一分鐘的時間,我就被五花大綁的像個糉子。疑惑,恐懼,不安齊齊涌上,我大聲地喊叫著,希望爸媽能放開我。
媽看了我一眼,屋內太黑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卻是聽到她一聲沉重的嘆息。媽一向很疼我,見此機會我連忙是向我媽求救。
“媽,快放開我。我要是做錯了什麼我改還不行嗎?”這個時候我唯一想到的可能性就是在學校談戀愛被爸媽發現了,上大學前他們可是明確告訴過我不準談戀愛的。
媽搖頭,手在眼睛處抹了兩下便出去了。媽很快進來把燈打開,身後跟著兩個年輕力壯的男人。這兩人我都認識,是住在村口的大壯和老李,平時就一副生人勿進兇神惡煞的樣子,看見他們我從來都是繞道走。
兩人朝我走了過來,我本能地就往牆邊躲,卻是被老李一伸手輕輕地就拽了回來。老李擡住我的肩膀,大壯擡起我的腳,兩人輕鬆地就將我擡下牀往外面走。
爸媽就站在牀邊,冷靜地看著我被擡了出去。
“爸,媽,救我!”此刻我才意識到事情沒有這麼簡單,連忙是向爸媽求救。可是不管我怎麼喊,他們都不爲所動,只是緊咬著脣跟在後邊。
很快,我就被擡出了家,門口的火光刺得我睜不開眼。村裡男女老少都圍在了一起,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一隻火把。衆人排成了八卦陣的模樣,而針的中間,放著一口棺材。
一口棺材在搖曳的火光中顯得那麼突兀,黑漆漆的大口像是要把我吞噬。
“你們要做什麼?放開我!放開我!”我使勁掙扎著,但在大壯和老李手中我就像是一隻被網住的魚,怎麼掙扎都是徒勞。
站在人羣最前面的人是村長,已經是九十多歲了,據說以前是一位法師。降妖除魔的事我沒見他做過,倒是把全村的村民弄的迷信又迂腐。
村長杵著他的蛇頭柺杖,那蛇雕得栩栩如生,信子在火光映襯下愈發鮮紅。恍惚之中我覺得它是不是要衝過來咬我一口。村長朝著我冷哼一聲,灰暗的眸中兇相畢露。
“丁香八字純陰,從她降生在村子裡開始,村子裡每年都有壯年男子離奇死去,她就是個不祥之物。如今夜遊族族長需要一個活人獻祭,恰好是爲村子除去大患的好機會。大壯老李,把她擡過來。”
話音剛落,我就被三兩步擡到了棺材上方,然後被重重地扔了進去。
“你們這羣怪物!村裡那些人的死和我有什麼關係,爲什麼要怪罪到我頭上來!爸,媽,我是你們的女兒啊,你們真的忍心嗎?”
知道和這羣人說沒有用,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了爸媽身上。怎麼說我也是他們親生的,虎毒還不食子呢,他們又怎麼忍心坐視不管?!
不知是我的哭喊起了作用,還是我媽終於良心發現,她朝著這邊撲了過來,拽著我就往棺材外拉。
村長見狀,連忙是叫我爸和其他人一起把我媽拉開,然後用一張毛巾堵住了我的嘴。緊接著,棺材蓋被沉重地蓋上,我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棺材外,傳來了村民們的歡呼聲。我狠命拍打棺材壁的聲音被雀躍的歡呼聲壓了下去。我知道他們在高興著什麼,可是這心知肚明,讓我感到心寒。雖說對村子裡的迷信風俗不是很懂,可是獻祭這個詞,和死是沒有分別的。
瘋子!這羣人全是瘋子!
我被擡著不知道走了多遠,搖的我都快要吐了。不知過了多久,我聽見村長在外面說了一句:“放她下來。”
緊接著,鑼聲,鼓聲,木魚嗩吶聲傳來,村長口中念著我聽不懂的經文。我知道,他們這是在做法了。
做法大約做了半個小時,完畢之後,我聽見什麼東西敲打在棺材蓋上的聲音。很快,我就覺得喘不過氣來。我猜想,他們應該是在埋我了。絕望的眼淚從眼角流出,我知道死神在一步步朝我逼近了。同住一個村的村民這麼對我固然傷心,可真正讓我絕望的,是我的親生父母竟也參與了這場陰謀,親手將我朝這羣劊子手面前送!
我不想死!腦中的這個念頭一直支撐著我,直到意識越來越模糊。
醒來的時候,我躺在一張冰冷的石牀上,暖暖的光從頭頂照了下來,我纔不至於覺得冷。我迅速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溫熱有彈性,我還活著。不是獻祭嗎,我怎麼會還活著?
“是的,你還活著。”
耳邊,忽的傳來低沉的男聲,著實嚇了我一跳。我轉過頭去,看見的是一張俊逸又輪廓分明的臉,就在離我不到兩釐米的地方,長長的睫毛都快掃到我的臉。
“你是誰?”身邊躺了個陌生男人,我本能地就彈了起來,卻被他單手就壓了下去。猝不及防地,我就躺在了他的懷中。
他的懷抱寬厚而結實,帶著些許冰涼的寒意,在這八月的天氣裡無疑是舒適愜意的。一時間,我竟然忘記了掙扎。
“嗤~”頭頂傳來他低低的笑聲,下一秒,他偉岸的身軀朝我壓了過來。我想掙扎,想呼喊,嘴裡卻發不出一絲聲音,身體也動彈不了了。
我看著他陰鷙的面容,恐懼,無助充斥著內心,眼淚止不住地就往下流。
“乖。”他突然溫柔了起來,俯身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輕輕抹去了我眼角的淚水。就在我以爲他要放過我的時候,身體一陣刺痛,我整個人幾乎都暈厥了過去。
丫的王八蛋!此刻我連咬死他的心都有了!
我不知他折磨了我多久,一次又一次,我被他折磨得死去又活來,活來又死去。到最後,我終於是不堪重負暈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我聽見他在我耳畔說道:“成爲了我的女人,所有妄圖傷害你的人,我都不會放過。”
醒來的時候,我驚訝地發現,我竟然躺在自己的牀上。
“丁香,起牀吃早飯了。”
媽在門外喚著我起牀,聲音親切而熟悉,彷彿昨晚的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
我愣愣地從牀上坐起身來,對於眼前的一切只覺得茫然。如若不是下身傳來的強烈痠痛,我可能真的會覺得這是一場夢。我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指甲縫,裡面有很多黑色的木屑,那是昨晚我在棺材中掙扎時抓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