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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未曾愛過,何談負心

兩國交界的地方,樹木密集,雖是冬末春初,樹木只有點點枝椏,泛著新綠,但是,這裡依舊是設伏的好地方,密集的樹木可以作爲天然的掩飾,棕暗色的樹幹,不仔細看,看不出是黑衣還是樹幹的顏色。

永燁皇他們一行人離開行走在這天然屏障之中。

但是,在這一片陰暗的顏色中,卻隱隱有一絲白衣飄過,如幽靈,似鬼魅。看不真切。

南宮璟麒明顯感覺到了一陣壓迫的氛圍,但是,依舊不動聲色的緩慢前進著,突然不知從哪裡飛來一隻利箭直射永燁皇。

而永燁皇卻也是身手不凡,只見他一個側身便輕而易舉的躲過了暗箭。侍從們一陣混亂之後,立即就從容應戰,紛紛來保護永燁皇。

可是射箭的一羣人並沒有出現而是又連續射了好幾箭。永燁皇的侍從也傷了不少。正在這時一羣黑衣人如同幽靈一般從隱秘的樹林裡冒了出來。與永燁皇的侍從大打出手,一時間不可開交。混亂一片。

然而,這時候一位帶著面具的白衣少年赫然立在永燁皇的轎前。

“南宮璟麒,你的死期到了。”少年的聲音淡淡的,但是卻透著一股寒氣,如同從地獄裡傳來的陰風一般,拂過永燁皇的耳畔。

永燁皇並沒有多大的反應,好像自己只是一個觀衆,現在不過在看一出好戲罷了。同樣的寒意,同樣的毫無生機,但是卻透露著讓人無法忽視的狂傲。

“想殺朕的人數不勝數,你又算什麼?。”

白衣男子並沒有理會永燁皇的不屑,一句話不說便開始拔出軟劍直刺永燁皇,招招致命,不留餘地,招數之快不給敵人一絲喘息的機會。永燁皇在接招的時候從滿臉的不屑到不可思議再到欣賞。好像眼前這個人並不是來殺他的,而是一個切磋武藝的朋友。

就這樣,這裡一片刺耳的兵器交響。

不知多久之後,白衣男子的人全軍覆滅,永燁皇的侍從開始集體對付這個少年,終是寡不敵衆,少年身中數劍,但是卻依舊奮戰著。衆人圍著少年,準備一招致命,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永燁皇突然開口制止。走到重傷的少年跟前,絲毫不懼的傾身靠近少年。

“你知道你這一次之所以失敗,不是你的原因,而是因爲你帶來的同夥,一個個全是酒囊飯袋,不堪一擊。朕好心提醒你,下一次,要麼在朕隻身一人的時候你孤身前來,要麼就帶一些好的同夥來,而不是這些…….”說著掃視一眼遍地的黑衣死屍。眼裡滿是不屑。

永燁皇無視少年眼中噴火的怒氣和深究的眼神。

“朕這一次放你走,不過你要記住,朕只給你三次殺朕的機會,這是第一次,你還有兩次機會,兩次之後就換朕來殺你。還有,下一次就不要帶面具了,你的眼睛讓朕過目不忘,到很想看看你的廬山真面目呢。”

說完勾脣輕笑,滿是不屑與玩味,這個人倒是可以和自己好好的玩玩,給自己這平淡的日子增添一些趣味。

而後,便留下白衣男子,徑直轉身率領衆人離去。

白衣男子在他們走後,無力的扯下面具,露出了那張因爲流血過多而慘白無色的臉,那是一張還略顯稚嫩的臉,沒有身爲一個殺手應有的冷酷和狠戾,更多的卻是寫滿著無可奈何。

白衣男子起身跌跌撞撞的離去,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不覺中,竟走到了夜雪她們的小茶社。

夜雪和尋梅收拾好東西之後,約定明日清晨動身離開,今日便先休息。雖說這個茶社也剛剛開張不過幾日,可是畢竟是一個遮風擋雨之處,而如今她們又要開始逆旅之日,心中不免悲涼。思及此,尋梅早已將邢禛祥在心中暗罵了數百遍。

就在兩人準備入睡的時候,突聽門外有踉踉蹌蹌的腳步聲。尋梅和夜雪都側耳聽去,可是不一會兒腳步聲就戛然而止了。

兩人雖說有些害怕,但是抵不住好奇心的驅使,便準備一同出去一探究竟。在路過門邊的時候,尋梅隨手抄起掛在牆上的雞毛撣子。緊緊的貼在了夜雪的身後。

開了門,發現雪地裡躺了一位白衣少年,因爲受傷,鮮血將他的白衣染紅,極像雪地裡突兀盛開著的牡丹。加之,男子的膚色極白,若不是那鮮血刺目,恐怕他躺在雪地中,極難被人發現吧。

兩人相視一望,便將這位白衣少年扶進了屋內。

這位少年便是聽風谷的少主,聽風谷,是永燁的一個最大的復仇組織,集聚了天下有仇恨之人,凡是加入聽風谷,便等於是將自己餘下的生命全都交給了仇恨。

聽風谷幫他們復仇,他們將命賣給聽風谷,從此聽命與聽風谷。

並且,聽風谷地址隱蔽且詭異,就算第一次誤打誤撞闖進去也未必能記得來去的路,聽風谷被霧氣籠罩,地勢變幻莫測,機關重重。險之又險。

谷中之人,一般皆以黑衣爲裳,但是這位少主卻喜白衣,每每血濺衣裳就格外的顯目,在這位少年心中,似有深深的罪孽感,每每血濺白衣,不過是爲了提醒自己是個沾滿血腥的人,每一道傷疤都在提醒著自己,此生,命爲仇恨,不爲自己。

而夜雪她們並不知道自己救了聽風谷的少主。更不會想到,與聽風谷竟也會有一段說不清,道不明的緣分。

兩三日後的清晨,被積雪覆蓋了幾日的大地又從新露出了面容。白衣少年就在這時候醒來了。當夜雪準備走進想要看看少年因爲傷口而引起的發熱是否退去了些。誰知剛剛走近,就被醒來的少年反手掐著了脖子。正在端著藥走進來的尋梅看見這一幕,驚得將藥碗打翻了。

“你不要亂來哦,是你因爲受傷昏迷在了我家門前,我和姐姐不過是好心救了你,你可不能恩將仇報啊!”

夜雪則毫不爲所動。

“公子已經昏迷了兩三日了,傷口我們也只是給你做了簡單的處理。公子最好還是找位大夫好好的診治診治纔是。”

那位少年聽後看看了自己被包紮好了的傷口和尋梅打翻的藥碗,便將夜雪放開了。起身的時候並沒有發現自己的手絹掉了。那個手絹上繡了一個‘軒’字。少年走到門口並沒有看夜雪她們 。撫著自己的傷口處,如同自言自語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他日定當回報。”

夜雪她們就這樣望著少年離去。

尋梅在心裡嘀咕著,沒見過這麼奇怪的人,說他知恩圖報吧!可是這謝謝又說的那麼冷淡,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在和仇人說話呢。可是說他不知感恩吧!卻偏偏說了謝謝。真是大千世間,無奇不有。

夜雪先進屋內發現了少年落在牀榻上的手絹。拾來細看去。

手絹上繡的‘軒’字針針用情,這裡定是滿含了無限愛意。只是可能因爲時間久了的緣故吧!手絹已經破舊不堪了。但是這個少年依舊貼身收藏,定是意義非凡的。思及此,夜雪便緊忙想出門去追上少年。

可是剛一轉身,就看見尋梅慌慌張張的跑進屋,並將房門掩緊。對夜雪說邢禛祥來了。夜雪手中的手絹應聲而落。尋梅見夜雪如此失態,便趁夜雪不注意想夜雪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夜雪頓覺渾身無力。

尋梅將夜雪扶到牀邊坐著:“這是我偷偷買的軟骨粉,本來是打算對付壞人的,沒想到用在了姐姐身上,你可千萬不要怪我,你現在就先安心的待在屋內,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將他打發走的。”說完無視夜雪的震驚自顧自的走出屋去。

夜雪發現自己只能嗚嗚的發出極細的聲音,此刻連大聲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尋梅爲自己去隻身犯險。

尋梅出了屋,將房門關緊,自己假裝收拾小茶社的模樣。

邢禛祥隻身一人而來。見到尋梅在外面便走近拿出一張畫問尋梅是否見過畫中人。尋梅撇了一眼那副畫,畫中的正是夜雪,尋梅不禁嗤鼻,現在尋來是良心發現還是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不過無論因爲什麼尋梅是絕對不會讓邢禛祥見到夜雪的。

“我怎麼會見過她,天下這麼大,我不能什麼人都見過啊。沒見我正在忙嘛,到別的地方找去。”說完就瞪了一眼邢禛祥,並且拿著掃帚往邢禛祥站的地方掃去,邊掃邊抱怨:“真是晦氣,大清早的。”

邢禛祥並沒有對尋梅的不敬動怒,而是繼續好氣的問:“那麼,你是怎麼知道‘初晨雪’的。”

“我夢到的行不行。”

這時邢禛祥明顯的感覺到了尋梅的不歡迎,但是爲了問出夜雪的下落,邢禛祥依舊裝著無動於衷。

“那麼,我現在要見你姐姐。”

“不在。”

邢禛祥不理會尋梅徑直的想屋內走去,尋梅連忙攔在前面

“怎麼,想私闖民宅啊,別以爲你是永燁大將軍我就怕你”

邢禛祥聽了之後別有深意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永燁大將軍,我可不記得向你提起過,你一定見過這畫中女子,說,她現在在哪。”

尋梅無視邢禛祥別有深意的問題,也主動忽略了邢禛祥眼中的三分怒意和七分期待。而是玩味的雙手抱胸,眼裡滿是不屑

“你竟然這麼緊張這畫中的女子,是愛她嗎。不過要是愛她爲什麼把她弄丟了呢,難不成你就是傳說中的負心漢。”

邢禛祥手中的畫早已被蹂躪的不成樣子了。可以噴火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尋梅,咬牙切齒的吐出了八個字‘未曾愛過,何談負心。’

在屋內藏著的夜雪聽及此,沒有預料中的悲慼,倒是冷笑了一聲“未曾愛過嘛,邢禛祥,哼。”

而尋梅聽到了這八個字頓時氣的火冒三丈爲夜雪覺得不值。

“既如此,你還找她幹什麼,你沒有愛過她,那現在拿著她的畫像到處找她又算什麼事啊。”

“這是我和她的事,與你無關。倒是你,若只是對陌生人的打抱不平,你的反應未免也太過火了吧,難不成你的姐姐就是這個畫中人。”

思及此,邢禛祥便想硬闖進去,尋梅當然不該示弱,只能胡亂的揮舞著手中的掃把,希望以此來阻止邢禛祥的腳步,但是終不敵。

邢禛祥僅有的耐性被一點點的耗盡,也不再與尋梅糾纏,抽出手中的佩劍,將劍架在尋梅的頸上,看是並沒有想要放過尋梅的意思。控制著尋梅向屋內走去。

突然,不知道哪裡飛來一塊石子,邢禛祥爲避過。讓尋梅有機會逃脫了他的控制。這時一位白衣少年提劍刺來。邢禛祥與少年廝打起來。就在兩個人分別被對方控制著不得動彈的時候,尋梅趁機從背後拿著院內的挑水的扁擔將邢禛祥打暈了。

尋梅看見邢禛祥被自己制服,扔掉手中的武器,拍拍手掌,暗自覺得自己真是聰明絕頂,可是一擡頭看見少年不可思議的眼神之後突然不知這麼的鬼使神差的爲自己的趁人之危感到羞愧了起來。“我知道從背後偷襲的行爲不地道,但是至少這是最安全,簡單,快捷的方法了,而且你還受傷了不是嗎。”

尋梅不好意思的傻傻的笑起來了,連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多此一舉是爲什麼。少年並沒有說什麼,而是徑直走進屋內。尋梅跟著進去,並沒有管少年而是滿臉堆笑的去扶起夜雪,給夜雪服用瞭解藥。

少年拿到了手絹之後走到夜雪她們身邊看了她們一眼

“我不喜歡欠別人什麼,這一次算是還請了,從此我們兩不相欠,形同陌路。”

尋梅看著少年遠去,而後一句話也不敢說的等著夜雪的訓斥。但是夜雪卻沒有說什麼只是看到尋梅頸上的傷之後問了句痛不痛。而尋梅沒有得到想象中的訓斥,反而是關切的詢問,這讓尋梅頓時傻了眼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夜雪見尋梅如此也不說什麼,只是交代了一句以後不可再如此魯莽行事便沒有了下文。尋梅只能呆呆的點頭答應其餘的竟一句也說不出。

夜雪她們將邢禛祥扶進了屋內的牀上,就這樣夜雪盯著邢禛祥看了許久。

也不知道想了什麼,忽而便露出了一個笑容,夜雪知道自己該真正的放下了。轉身問尋梅要了她給的玉翡翠放在了邢禛祥的身邊便和尋梅一同走了。

邢禛祥沒有想到讓夜雪真正放下他們的感情的是自己說的那八個字。

他只是不想在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面前流露自己的感情,卻不知正是這八個字讓自己徹底失去了夜雪。他給了夜雪放下的理由,卻沒有給自己放下的藉口。註定了他的一生只會爲這一個女子綻放著,絢爛著,凋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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