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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歲月成災

尋梅再醒過來,竟然發現自己在牢房裡面,但是,卻只能隱隱的知道自己昨天從莫鈺軒那裡回去的時候,被人打暈。不由得感覺自己可能是黴氣環身,不然,怎麼處處離不開牢房。

尋梅揉揉自己的脖子,不禁抱怨著動手之人力氣過大。

過了一會,尋梅開始環顧四周,本以爲又是邢禛祥抓的自己,可是這個牢房卻是自己沒有見過的,印象中並沒有來過。尋梅也猜不透是誰抓了自己。

正在尋梅疑惑之時,便聽見了細細的聲響,循聲望去,看見來人竟是聽風谷谷主。

“怎麼是你?!?

“爲什麼不能是我,你喜歡我兒子,怎麼樣也要問問我這個做孃的意思吧”

“你怎麼知道的,難不成你偷聽我們講話。”

“哈哈哈哈,笑話,我用的著偷聽嗎,我之所以知道,自然是軒兒告訴我的,他不喜歡你,卻又不知道怎麼對你說,所以讓我來替他解決了你這個麻煩。”

“原來是這樣?!睂っ仿淠淖匝宰哉Z一句,鼻子突然酸酸的,有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但是,只片刻,尋梅突然轉移話題,就算是他不喜歡自己,自己也是希望可以爲他做些什麼。

“其實,他是很懷念以前那個溫柔善良的孃親,很懷念那段平淡快樂的歲月,他十一歲那年,你送他的護腕手帕,雖然已經破舊不堪了,但是他依舊隨身帶著。他說,那是他最喜歡東西了……”

齊嵐玉沒有想到尋梅會突然說這些,怒斥著打斷,“閉嘴,軒兒怎麼可能給你說這些,我看你是怕我會殺了你,所以想借此博取同情吧”

尋梅不畏懼的注視著齊嵐玉的眼睛,不卑不亢?!拔抑皇窍敫嬖V你,在他心目中,你永遠是他敬愛的母親,可是你卻剝奪了他那麼多年的快樂,你難道不知道,報仇是用自己的快樂去交換仇人的死亡嗎,這樣做是不值得的?!?

“你懂什麼,人一旦有了仇恨,就不存在所謂的快樂了,從他開始恨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將生命交給了仇恨,在剩餘的日子裡就是爲報仇而活。不如,我就讓你嚐嚐這痛苦的滋味?!?

說完不待尋梅反應,就將一粒藥丸送入了尋梅口中,尋梅大驚,連忙問其給自己吃的是什麼,但是,齊嵐玉並沒有正面回答尋梅的問題。

“等藥性發作了,你自然就知道了,它給你帶來的痛苦,不亞於仇恨,你就慢慢的享受吧。”

而後就不再理會尋梅,而是徑直的坐在牢房外面的長椅上,看著尋梅如何的痛苦。

而莫鈺軒此刻來到尋梅和夜雪的住處,想要告訴尋梅昨天,自己的答案,可是,卻看見夜雪匆匆的走來。

詢問尋梅的下落,方知尋梅一夜未歸,夜雪因爲擔心,正欲出去尋找。莫鈺軒表面上不動聲色,但是卻已經想到了一二,待夜雪走遠,便向地牢走去。

而此時,尋梅的藥已經發作,此藥會讓人的身體一半如在冰窖一般的寒冷無血色,但是另一半卻像在烈火中灼燒一般,酷熱難耐。尋梅此刻就是如此忽冷忽熱,神志不清。

莫鈺軒匆匆趕到之時,連喚尋梅幾聲,但是卻沒有迴應,此刻莫鈺軒也看出來倪端。不可置信的問道。

“歸途,母親,是你給她吃的歸途嗎?你這麼可以,她是無辜的??!”

莫鈺軒見齊鈺軒不回答,不禁大聲責難。可是,在齊嵐玉的記憶中,莫鈺軒從沒有如此對自己說過話,也不禁怒斥。

“這是你應該對我說話的語氣嗎,不錯,是我給她吃的歸途又怎麼樣,她無辜,誰又能理解我也是無辜的。”

正在兩人說話的空隙,尋梅因受不了這種煎熬,竟然飛身向牆壁撞去,待莫鈺軒發覺,卻已經沒有辦法阻止,莫鈺軒將鎖斬開,進去連忙點了尋梅的穴道,護住心脈。

在莫鈺軒的呼喚下,尋梅的一絲思緒遊離不定,見自己在莫鈺軒的懷中,不禁有氣無力的笑笑。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竟然這麼討厭我,可是,怎麼辦呢,我卻那麼喜歡你,呵呵,不過,現在好了,我不可能在糾纏你了?!?

尋梅裂開乾裂的嘴脣,又是傻傻的一笑,便昏睡了過去。若是以前,莫鈺軒一定又要好一陣子才能消化尋梅的傻笑,可是現在,莫鈺軒緩緩的將尋梅放下,就起身不看齊嵐玉就要離開。

齊嵐玉擋住了莫鈺軒的去路,問其要去哪裡。莫鈺軒毫無生氣的回答“報仇”

“怎麼,你因爲她,要恨上我這個娘嗎?”

“不敢,你是我母親,無論你奪走我的什麼,我都不能怨,不能恨。幾年裡,我對你言聽計從,爹的死,讓你心灰意冷,可是,你卻把這痛苦雙倍的加註在我身上,如今,我心死了,卻不能恨你。”莫鈺軒說話繞過齊嵐玉。

“站住,你不能去,至少現在不能去?!?

莫鈺軒無視齊嵐玉的這句話,只是將隨身收藏的手帕拿出來“娘,謝謝你,希望這次之後,娘不要在活在仇恨裡面,希望大哥不會經歷這種痛苦。”說後將手帕放在破舊的木桌上。任由齊嵐玉在身後如何呼喚著回來,莫鈺軒都置若罔聞。

尋梅曾經對莫鈺軒說過,心事要說出來,現在莫鈺軒終於對母親說了自己的想法,可是,現在,算不算太遲了呢。

夜雪因四處尋不到尋梅便去詢問莫霽風聽風谷有什麼地方比較隱蔽,莫霽風雖不願相信,但是還是帶夜雪去了牢房。

夜雪來到牢房,一眼便望見了昏迷不醒的尋梅,幽暗昏黃的燭光將尋梅的臉色襯得愈加的蒼白。任夜雪怎麼呼喚,尋梅都沒有一絲轉醒的跡象。

夜雪怕了,將尋梅擁入懷中,不住的自我安慰著:“不會的,不會的,不會有事的,一定沒事的”。

夜雪猜到了聽風谷主不會輕易的放過她們,但是夜雪沒有想到一切來得那麼突然,那麼快。難道終是自己賭輸了,可是爲什麼要受懲罰的尋梅而不是自己。

正在夜雪胡思亂想之際,莫霽風走近尋梅,探探尋梅的心脈,確定尋梅還活著。

“還好,她還有氣息,還能救,我這就帶你們出谷?!?

此話一出,無疑給夜雪帶去了希望,夜雪收拾情緒,扶起尋梅跟在莫霽風身後,離開了牢房。

但是,在路過大堂的時候卻看見齊嵐玉正端坐在大堂內。此刻齊嵐玉手中握著莫鈺軒丟下的手帕。

但是齊嵐玉卻並沒有認識到是自己的錯,她將這一切都怪罪在了尋梅身上,覺得是尋梅唆使莫鈺軒,所以一向不會忤逆她的莫鈺軒纔會頂撞了自己。故而,當齊嵐玉看見尋梅之時,竟是不經思考,便起身揮掌而去。

因夜雪扶著尋梅所以無法躲避,而莫霽風竟是徑直的擋在了夜雪身前。因那一掌齊嵐玉用力之大,加之,莫霽風承受的始料不及,竟是生生吐了一口血。

夜雪還沒有從震驚中走出來,就聽見齊嵐玉憤怒的聲音。

“你們一個個的都要背叛我嗎?”齊嵐玉因在盛怒之下竟將身邊的一個桌子拍碎了。此刻在不遠處晾曬藥材的芷柔聽見了聲響,連忙趕過來一探究竟。見此情此景,竟在那立於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莫霽風將嘴角的血跡擦掉“谷主,你錯了,我從來沒有承認過你的所作所爲,又何來背叛一說?!?

“好,好,真好,莫霽風,你可真孝順啊。你爹的仇,你從來沒有想著報,現在,連我這個娘你也不認了,你可真好啊?!饼R嵐玉被莫霽風的那句谷主氣的咬牙切齒。

而莫霽風卻依舊風輕雲淡?!爸x谷主謬讚,在我看來,近幾年谷主爲了報仇幾乎到了瘋狂的地步,也就只有軒弟不會忤逆你?!?

莫霽風不提莫鈺軒還好,一提莫鈺軒,齊嵐玉更像瘋了一般的怒吼“閉嘴,你有什麼資格提軒兒,軒兒的這一切本來是應該你來承受的?!?

莫霽風沒有想到齊嵐玉會有此一說,感覺是有不對,問道“軒弟怎麼了?”

“哼,怎麼了,你還有臉問,若不是你自私自利,軒兒怎麼會成爲現在這個樣子。”

“是,若不是我,軒弟不會成爲現在這個樣子,而是會被你折磨成不人不鬼的毒人?!?

“你……好,竟然你不再認我,你就滾吧,不過,她們兩個要把命留下?!?

剛剛說完,便雷厲風行的又是一掌,當然,這一招毫無疑問的又被莫霽風擋下。因爲連受兩掌,莫霽風明顯的有些站立不住。芷柔連忙前去攙扶但是卻被推開。

不等齊嵐玉說什麼,莫霽風卻突然發話。

“娘,這是我最後一次再喊你一聲娘,我欠你的恩情,用這一雙眼,五年的痛苦和如今的兩掌,也該還清了吧,現在,就欠你一條命,我這就還給你?!?

說完,不待在場的所有人反應,從懷中抽出一把匕首直刺心房。

也是一瞬間,便將匕首抽出身體。匕首抽出身體的那一瞬,血不斷的涌出。莫霽風左手捂住受傷的胸口,一個趔趄,跌倒在地,卻依舊固執的用匕首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因傷勢嚴峻,莫霽風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著。

芷柔傻眼了,一瞬間竟不知如何是好。夜雪愣愣的看著這一切,這所有的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讓人摸不著頭緒。

齊嵐玉跌跌撞撞的後退,顯得無比疲倦和無奈。

“滾,都滾,都給我滾的越遠越好,滾出聽風谷,都滾?!弊钺嵋痪鋷缀跏撬盒牧逊蔚暮鸾卸龅摹?

莫霽風聽此一說,一下子感覺輕鬆了不少,強撐的手鬆開了匕首,匕首落地的聲音,那麼清脆,卻聽在齊嵐玉耳中是如此刺耳。齊嵐玉閉上眼,不看莫霽風一眼,任由莫霽風一步步踉踉蹌蹌的走遠。

齊嵐玉掙開眼的一瞬間,感覺整個人所有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下子重心不穩,險些摔倒。好在被本來想要追莫霽風的芷柔看見,眼明手快的攙扶著。

齊嵐玉有氣無力的擺擺手“走吧,聽風谷不安全了,你跟著風兒,我也就可以放心些,走吧。”

“可是,谷主你……”

“我沒事,走吧?!?

芷柔只曉得谷主是刻意的趕自己走,便沒有多想,便隨莫霽風去了。

當所有人都走了之後,齊嵐玉緩緩彎下身撿起莫霽風丟下的匕首,這個匕首,可是自己親自爲他們兄弟兩個打造用於防身的,可現在,他竟用這匕首傷害自己。

一滴淚,無聲無息的滑下臉龐,落在匕首上,血跡一圈一圈的雲開??占艧o人的山谷,有誰能聽見這細細呢喃。

“南哥,我哪裡錯了嗎,難道爲你報仇真的錯了嗎,爲什麼,風兒和軒兒都不要我這個娘了呢,甚至,風兒竟然一次次的傷害自己來懲罰我,難道我真的錯了嗎,你回答我啊,告訴我,我究竟錯在哪裡了?”

齊嵐玉無力的伏地痛哭,絲毫不見以往的刻薄無情??墒腔卮鹚闹挥羞@涼薄的穀風,和漫天凋零的桃花。

歲月的沙,將前塵舊事一寸一寸的埋葬,可是那段過往早已經在心中烙成疤。

所謂的恨,一點一點的在心中氾濫氾濫,終於成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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