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天死了!
落初年頓了頓,下意識的朝著長箭射出的方向看去。
城下,黑壓壓的一片,她的目光跳躍了疼疼的火焰,穿過了黑壓壓的人羣,望向了最遠(yuǎn)處。
那邊,一道熟悉的人影躍入眼底……
四目對視,那一瞬間,空氣都彷彿寧靜了一般。
隔著極遠(yuǎn)的距離,他眺望著她,目光深沉,夾雜著數(shù)抹無法言喻的情緒。
她靜靜的凝望著他,手中還抓著畫扇,呼吸還是沉重的……
一陣風(fēng)吹來,她衣角翻飛了一圈,送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耳邊的廝殺聲,大喝聲彷彿又重新響起,落初年也回過神來。
城牆邊上,士兵們不知所措的抓著武器,瞪大了眼睛望著那被釘死的夜寒天,久久難以回過神來。
“夜大人死……死了……”
“我們怎麼辦……”
“我們……”
他們面面相覷,不知所措的時候,落初年漫不經(jīng)心的一眼掃視而來,他們嚇得眼睛一瞪,趕緊向後撤退。
“走啊!快走!”
“撤!”
“走!”
一大羣士兵連忙向後撤退,顧不得三七二十一的他們只知道夜大人死了,他們不想死的話,就只有追隨著曹將軍一同撤退。
曹世傑在士兵的護(hù)送之下,飛快的逃離。
曹世傑的一萬士兵盡力的想往外跑,然而後方是王毅的八千士兵,前方又是楚御霖所帶的整整兩萬人,他們被夾在中央,跑不及的他們皆落了個丟失性命的下場。
是夜。
火光沖天而起,燃燒著戰(zhàn)場上的屍體、焚燒著一切,濃烈的血腥味飄蕩在空氣中,久久未散……
這一戰(zhàn),一直到天亮?xí)r,才漸漸平息……
清晨第一抹陽光灑射在大地之上,平息的戰(zhàn)場上洋溢著濃烈的激戰(zhàn)氣息,士兵們正在做著善後工作。
楚御霖攜帶著龐大的軍隊,進(jìn)入城中,他高高的騎在馬背之上,朝著城主府而去。
城中,百姓們紛紛從家中出來,他們來到街道上,擁簇著軍隊的左右,興奮聲、歡呼聲、大喝聲不斷的響起,象徵著百姓們的高興。
城主府中,城主早早的等候在門外,不時的眺望著遠(yuǎn)處。
遠(yuǎn)處的街道,一支龐大的隊伍踏著血腥味緩緩而來,城主與所有的下人們行走出去,恭敬的跪在地上:
“微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楚御霖眸光淡淡的俯視著那城主。
“嘁!”他抓緊了繮繩,從城主的身邊走過,徑直來到城主府的門口,他翻身下馬。
城主跪在原地,額頭上不禁溢出了汗水。
皇上什麼都沒說,是什麼意思……
他不安的揣度之際,便聽聞一道聲音冷冷的揚(yáng)起:
“潘禮,你身爲(wèi)潘城城主,敵軍來臨之際,不但沒有指揮百姓撤離,反而未採取任何的措施、丟了潘城,其罪當(dāng)誅,但念在你祖祖輩輩守在潘城,便將你貶爲(wèi)庶人!”
語罷,他踱步朝著城主府內(nèi)走去。
潘禮無奈的跪倒在地,卻不得不謝恩:
“微臣謝皇上開恩!”
楚御霖走進(jìn)城主府,城主府內(nèi),頗爲(wèi)安靜。
曹世傑等人已撤,士兵們大多數(shù)在外善後、治傷包紮,城主府中只有著少數(shù)的丫鬟下人,放眼望去,略顯空曠,空曠的不知道該走哪邊。
楚御霖掃視了四周一眼,跳躍的目光猛然停頓,他筆直的朝著前方望去。
前方、不遠(yuǎn)處,一道纖細(xì)的人影佇立於此。
四目相對,一時無言。
他們之間有多久未見到了?半個月?一個月?或許還不止。
如果不是他親自帶兵前來,還不知道得有多久才能見到她。
此時,一股濃烈的情緒自他的心裡迸發(fā),無法言喻。
楚御霖的目光深深的鎖緊了她,終於大步奔走上前,一把將落初年擁進(jìn)懷中,雙臂用力的收緊著,恨不得將人揉入骨血一般。
落初年倚靠著他熟悉而又溫暖的胸膛,小手圈住他的腰,聞著那熟悉的味道,輕輕的閉上了雙眼,一時之間,莫名心安。
兩人未有絲毫的言語,就這麼緊緊的擁抱著,他們之間無需多言,只需要一個眼神,便夠了。
門外,王毅與楚影齊齊的走了進(jìn)來,他們望見這一幕,趕緊回過身去。
“我突然想起士兵還未安頓好,我先行離開了。”王毅拍著額頭,一邊嘀咕著,一邊走了出去。
楚影頓了好一會兒,他想了很久。
傷者正在包紮傷口、死者也已經(jīng)掘了墳?zāi)拱苍崃恕?zhàn)場也已經(jīng)打掃完畢、戰(zhàn)況也已經(jīng)整理好,就等著來向主子彙報了,他還能去做點(diǎn)什麼呢?
他苦苦想了良久,終於恍然:
“對了,馬還沒喂!”
找到了事做,他飛快的向外走去,堂堂暗衛(wèi)首領(lǐng)要親自去餵馬了。
……
楚御霖與落初年緊緊的擁抱著,良久,落初年緩緩的退出身子。
“你怎麼來了?”她輕揚(yáng)著下巴,望著他冷硬的面容。
數(shù)日不見,他的臉頰上長出了幾許青蔥的鬍渣,看起來更爲(wèi)成熟,相比以前更爲(wèi)穩(wěn)重。
“我不來,你都不知道回來了。”楚御霖微涼的聲音中帶著幾許不滿與指責(zé)。
他待在皇宮中,整日想的最多的便是落初年。
他與落離就像是被拋棄了一般,他快要等成望妻石了。
落初年俏皮的吐吐舌頭,自然知道他不是故意指責(zé)。
“離兒呢?”
楚御霖眉頭一蹙,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你不應(yīng)該先關(guān)心我?”
落初年眨眨眼睛,看著楚御霖有手有腳、還有精神的模樣,並不像有事的模樣。
她再次問道:“離兒呢?”
“你!”楚御霖看著落初年那滿臉無辜且認(rèn)真的模樣,他就算是氣憤吃醋,也發(fā)泄不出來。
他顧自糾結(jié)了數(shù)秒,暗哼一聲:“想離兒了,明日便隨我回宮。”
“你與我說說他這些天做什麼了,吃什麼了,玩什麼了,我離宮這麼久,整日都念想著他。”
“你……”楚御霖頓時氣結(jié),“落兒,你故意氣我!”
“嗯?有嗎?”
楚御霖長臂一攬,一把將人拽進(jìn)懷中,擡起她的下巴,危險至極的低哼:
“你再說一遍。”
落初年眨眨眼睛,小手在他的胸口畫著圈圈,眸中閃爍著幾許壞意:
“說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