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當年爲什麼離家出走嗎?”詩雅邊回憶邊自顧的說:“那時,外公不是硬要送你出國留學嗎?舅媽不忍心你那麼小,就要流浪在外,所以勸外公,收回成命。可是,不知怎麼的,他們就吵起來了。”
“所以……”詩雅深吸口氣,纔有力氣說下去,“剛好,我也想勸外公不要把軒哥哥送到國外去。還沒進去,就聽到外公跟舅媽爭吵。我親耳聽到了舅媽說,當年我爸爸媽媽之所以會發(fā)生車禍,不是偶然,而是外公一手安排的!”
最後一句話,詩雅是啞著嗓子說出來的,但慕容皓軒卻聽得分外清楚。
他的手緊握成拳,青筋暴突。霍得站起身,神情莫測的看著病牀上的老人。詩雅無法預知他現(xiàn)在的心情究竟怎樣,可是心痛是少不了的,誰能接受他最尊敬的人居然是殺人兇手。
詩雅看到慕容皓軒的手伸到了病牀上,再伸過一點兒,就會觸碰到吊瓶的針頭,如果他現(xiàn)在拔掉針頭,病牀上躺著的老人就危險了。
詩雅趕緊抓著他的手,尖叫道:“不要啊,軒哥哥,不要啊,縱然外公有錯,他也是你的親人啊!至親啊!”
慕容皓軒從詩雅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不再看牀上的老人一眼,就快步向病房的門口走去。
“軒哥哥,你……你要去哪?”詩雅擔憂的問道,不由自主的跟上他的腳步,人在極度失落中,會做出另自己後悔的事情的。
慕容皓軒停下腳步,但是沒有回頭,“雅雅,我想一個人靜靜的,你不要跟著我。”
“可是你至少告訴我,你去哪裡,否則我會擔心的。”詩雅盯著他的背影,害怕他會突然消失。
“我會找一個安靜的地方的,你別擔心,我不會做傻事的。雅雅,你都能熬過來,我應該不會比你差!”慕容皓軒說完,就離開了病房,消失在詩雅的面前。
事實上,她也做過傻事。但是卻有人解救了她,那個人給了她三個孩子。想起這個人,詩雅的心裡也有了些許能量。她站起來,無意中看到原本閉著眼睛躺在牀上的老人,不知啥時睜開了眼睛。
他盯著詩雅看,沒有說話,只是眼裡卻染上了淚花,點點細碎。
詩雅看著這個堅強的老人在自己面前流淚,心裡百感交集。他居然落淚了,一個經(jīng)歷了大風大浪的人,一下子在你面前流淚,怎能不讓人覺得動容呢!
張伯推開病房門,就看到了這幅畫面。他愣了下,不過馬上跑到慕容鷹振的牀邊,高興的說:“振哥,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慕容鷹振眼睛轉了下,看了眼張伯,又望向他身後的詩雅,卻始終沒有說一句話。
“振哥,你怎麼了嗎?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你告訴我,我去跟醫(yī)生說。”慕容鷹振搖搖頭,顯然張伯還是過分緊張,他抓住慕容鷹振的手道:“振哥,你別急,我去找醫(yī)生,很快就回來,很快!”
詩雅站在一旁,似乎覺得自己是多餘的。既然他已經(jīng)醒了,那麼她是不是該離開了,去真正需要她的地方。
她纔剛轉動一步,就聽到身後傳來的一系列聲響,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摔碎了。她迴轉身,卻看到滿地的碎片,還有蔓延的液體在暢快的流著。
病牀上,慕容鷹振對著她伸出了他蒼老的手,詩雅只看著他伸出的手,卻沒有移動腳步,也沒有上前,握住他的手。
慕容鷹振眼裡閃著期盼,慢慢地,眼裡的光芒愈發(fā)暗淡。詩雅不想看到他這樣落寞的樣子,強迫自己轉過身,不要看他。
慕容鷹振看到詩雅轉身,以爲她要離開,顧不上自己的身體還很虛弱,也顧不上地上狼藉滿地的碎片。
當然後果可想而知,詩雅聽到身後的巨響,連忙回頭。她的震驚的看著跌倒在牀上的老人,哪怕身下是滿地的碎片,卻扔掙扎的往前挪。
聞到了空氣中飄來的腥味,詩雅纔回神,她飛快的來到老人的身邊,大聲的責備道:“你究竟想幹什麼?你還要不要命了?”
記憶中,這是她第二次嚷他。這一刻,看到他這樣的狼狽,她真的想拋開一切,原諒他。
詩雅想扶他回到牀上,可是他拒絕了,拼盡了力氣才把詩雅扯到沙發(fā)上。詩雅看著這個固執(zhí)的老人,自己身上都被玻璃割傷,還在爲她考慮,她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
幸好,張伯帶著醫(yī)生來到了病房,要不然她還真不知如何面對著他。而醫(yī)生和張伯顯然被那混亂的一幕,弄得怔愣在當場。
還是醫(yī)生先回過神,示意護士去處理現(xiàn)場,並來到病人的身邊爲他檢查傷口。看到病人身上的多處被玻璃劃破的傷口,有些還扎進了他的身體。他的眉皺了下,對坐在他身邊的詩雅撇去一眼責怪。
但是這畢竟是病人自己的私事,他都沒說什麼,自己又有什麼微詞呢!醫(yī)生馬上吩咐護士給病人處理傷口,並口氣稍冷的對詩雅說:“我們要爲病人處理傷口,小姐您請到外面等候吧,免得細菌感染給病人。
就算醫(yī)生不說,詩雅也不想再留在這裡,太壓抑了。她起身向門外走去,但是在詩雅起身離開的時候,不出意料,慕容鷹振拉著詩雅的手,阻止她離開。
詩雅看了他一眼,最後把視線落在了醫(yī)生和張伯的身上。
“振哥,你放心好了,我跟雅雅在外面候著,不會離開的。”張伯來到慕容鷹振的面前,保證道。
醫(yī)生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病人,正色道:“您現(xiàn)在需要馬上進行傷口處理,本來您的身體就很虛弱,再被細菌感染就不好了。”
他本來就想讓慕容鷹振意識到問題的嚴重,可是卻見他情緒絲毫沒有起伏,仍然拉著詩雅的手,盯著她看。
無奈下,他只好懇求的道:“所以,請您配合我的工作,好嗎?”
這話顯然沒有任何效果,只是平添了尷尬。醫(yī)生和護士都無措的站著,把求助的目光放在詩雅的身上。
詩雅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他果然還是像以前那樣固執(zhí),“我跟張伯在外面等著。”
他的手終於放開了,她望向側邊站著的醫(yī)生,“麻煩你們了,幫忙料理一下傷口。”
站在醫(yī)院門外,詩雅靠在牆上,今天發(fā)生的事,簡直讓她措手不及。不知道皓軒哥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