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來吧，到妖精的尾巴來

最重要的事情談完，羅德又叫野怪們運了十幾個人出來。

是艾利高爾和他的部下們。

“這是鐵之森的艾利高爾，以及他組建的新鐵之森成員。”羅德將那張任務單交給拉哈爾，“評議會以前發的懸賞，也不知現在還算不算數。”

“這……應當是算數的。”拉哈爾說道，“不過我需要回去請示，而且新生評議會的財政……酬勞方面可能要等一個月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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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議會以前發佈的懸賞類任務不止艾利高爾這一個，一下子翻臉不認賬的話不行的。

他們只是換了高層，不是完完全全地另起爐竈，

“那就請你們一併帶回去吧。”羅德也不擔心對方會賴賬，一個月的時間倒也等得起。

這趟回去就可以開始選房子了，收穫頗豐。

不知道聯軍那邊報酬怎麼樣……不能是打白工吧？

反正羅德沒正式和他們組隊，也不打算分他們的酬勞，羅某現在攢夠錢了，滿腦子都是以後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幸福生活。

拉哈爾與跟過來查看情況的羅賓魯會長打了個招呼，然後很快就帶著人離開了。

他要去和搜尋紅頭巾與尾白鷲的部下們匯合。

順便還要再去調查一下戰鬥痕跡，以便更準確地評估羅德那兩頭巨龍的戰鬥力。

想不到羅德竟然如此強大，只是一直隱藏著這樣的……不對！

拉哈爾猛然驚醒，羅德與艾爾夫曼兩個人被惡魔心臟的兩名幹部追得抱頭鼠竄的事情好像就發生在幾個月前……

他仔細算了算，好像有半年了。

那個時候如果能夠召喚巨龍，絕對不會那麼狼狽！

也就是說——他是最近纔可以做到這一點的。

進步速度代表著他的潛力，那兩條龍代表著他現在的破壞力。

聖十大魔導士至今還有名額空缺。他該不會已經有資格獲得聖十稱號了吧？

拉哈爾震驚於自己竟然有機會親眼見證一位聖十大魔導士的成長，但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自從約瑟和傑拉爾被剝奪稱號之後，聖十的評選條件比先前嚴格了許多，魔力是必要的條件，卻不再是決定性的因素。

在魔力達標的情況下，品行、聲望、對伊修加爾大陸的貢獻等，都成爲了評價標準，像他這麼年輕的人想要成爲聖十隻怕越來越難了。

“報告！”

下屬的聲音打斷了拉哈爾的思緒，他問道：“什麼事？”

“隊長，找不到。”

“什麼找不到？”

“涅槃，找不到了。土系巨龍造出來的城牆也不見了。”

“怎麼可能？”拉哈爾覺得難以置信。

那麼大的一座城市，就算是被龍炎焚燒，總不能一點殘渣都沒剩下來吧？

可就算他親自去看，也只找到了一大片光禿禿的山地。

要不是昨天遠遠的望見過這裡，而且樹木之類的都被燒盡了，只怕都沒法確定這裡是涅槃曾經停留過的地方。

難道聯軍在摧毀涅槃之後還順便打掃了戰場？

這也太乾淨了吧？

……

評議會的人一離開，納茲就滿血復活：“終於走掉了！”

格雷矜持一點，沒有跟著他一起歡呼，哈比就沒那麼多顧慮了，直接跟著重複：“走掉了！”

只是等他看到夏露露的眼神，急忙收聲，一副‘咱很成熟’的樣子。

露西彎下腰來，拍拍貓頭：“有一腿~”

哈比從自己的小包袱裡拿出魚來：“露西，幫咱送魚給夏露露吧？”

“哎~~~可你這條魚本來就是從化貓之宿拿的吧？”

“但不是在夏露露家裡。”

“不要，這種事應該自己去做，男孩子應該……”露西拒絕哈比的請求，巴拉巴拉地給哈比講了一堆戀愛小妙招。

明明她自己都沒談過戀愛，只是看過戀愛小說而已。

一夜雙手交叉在身前，擺出自認爲帥氣的姿勢：“MEN——既然事務已經處理完成，那麼接下來的時間顯然就是……”

三個逗比帥哥捧場復讀：“顯然就是……”

一夜大聲提議：“宴會！”

“宴會！”

六道聲音跟著一起重複，因爲納茲、格雷和露西都加入了其中。

羅德看到用奇怪姿勢扭動身體的露西，啞然失笑。

這姑娘天天吐槽別人怎麼怎麼奇怪，顯得她好像很正常一樣。但每次有了什麼奇怪的事情，最起勁的反而是她。

溫蒂很喜歡這樣熱鬧的場景，只是一時間沒好意思加入。

一夜似乎對自己的影響力很滿意，興致勃勃地指向羅賓魯的方向：“化貓之宿的各位也一起來！”

村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悄悄聚集在了羅賓魯身後，只是面對一夜的邀請，人羣寂靜無聲。

場面稍稍有些尷尬。

羅賓魯會長上前一步，聲音低沉地說道：“感謝各位打敗六魔將軍，摧毀了涅槃，愚弄。非常感謝。然後，我要向諸位道歉，其實……我們就是製造了涅槃的尼魯比特族。”

擔心在場衆人產生像羅德昨晚那樣的誤解，他特意又強調道：“不是尼魯比特族的後代，而是尼魯比特族。我……就是在400年前創造了涅槃這個魔法的人。”

“什麼？！”

“400年前？”

“您在說什麼？”

衆人一時間難以消化羅賓魯的話，老人家看起來確實不年輕，但總不能已經四百多歲了吧？

“會長！”溫蒂的反應有些激烈，似乎不想讓羅賓魯繼續說下去。

“抱歉，溫蒂。”羅賓魯歉意地說道，“就讓我說完吧，我的任務已經結束了。”

溫蒂注視著羅賓魯，大概是知道沒法改變會長的想法，她的眼睛裡開始積蓄淚水。

“400年前……”羅賓魯爲衆人講述了，昨天跟羅德他們說過的關於涅槃的來歷，只是這一次講明瞭結局。

“‘黑暗’找上了我們，尼魯比特一族自相殘殺，全族滅亡。最後活下來的就只有我一人……不，我這個樣子，應該也不能算是活著。”

“怎麼可能？”

衆人疑惑不解，什麼叫不算是活著？

似乎是知道衆人在疑惑什麼，羅賓魯解釋道：“我的肉體早就已經消亡，現在應該說是靈魂，或者說是類似思念體的狀態……”

溫蒂的淚水早就已經流了下來，她低垂著頭，拳頭攥的緊緊的，小小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我爲了贖罪，400年來一直守護在這裡，等待著能夠破壞涅槃的人出現。現在涅槃終於毀掉了，我……長達四百年的任務完成了，差不多也該消失了。”

衆人驚訝得合不攏嘴巴：“您早就已經……”

“僅靠類似靈體的存在，一直在這裡堅持了四百年？”

“那這些村民……”

“這裡的所有村民只不過是我製造出的幻影，對不起，溫蒂，我騙了你。”羅賓魯用溫柔的目光注視著溫蒂：

“7年前那個率真的少年將熟睡的你託付給我，而你一醒過來的時候說，要你去叫做‘公會’的地方。

那時的你太過柔弱，太過孤獨，所以我創造出了虛幻的同伴……”

“不要，不要再說了！”溫蒂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的滴落在地面上。

其他人震撼得說不出話來，竟然爲溫蒂一個人創造出一個公會……

這幾十個看起來毫無異狀的人，竟然全都是幻影，而且整整維持了7年！

最震撼的要數羅德、米拉、格雷這些曾經在化貓之宿借宿過不止一天的人。他們與村裡的很多人都有過互動，竟然一點異狀都沒能察覺出來！

也就是說，這幾十個幻影，每一個都有自己獨立的‘人格’，日復一日地如同正常人一樣生活著，甚至讓溫蒂和夏露露與他們朝夕相處數年都看不出一點破綻。

羅賓魯的目光越發溫柔：“可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也是個善良的孩子，前段時間發現了我們的異狀，卻一直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努力學習著原本並不感興趣的各類古老技藝……”

溫蒂扁著嘴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兩隻小手不停地輪換著擦拭著眼淚，卻怎麼也擦不完。

現在要她阻止會長說話，她也已經顧不上了。

“我一直在擔心，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了我們都是假的該怎麼辦，如果有一天我堅持不住，無法再照顧你了該怎麼辦，如果有一天我的任務完成了，要消失了，該怎麼辦……

你是那樣的柔弱，就算有夏露露的陪伴，想必也還是會爲難，會寂寞吧……”

夏露露現在同樣不好受。雖然她平常總是說著只在乎溫蒂一個人，但朝夕相處了這麼多年的同伴，怎麼可能完全不在意呢？

只是，話說到這裡，羅賓魯身後的人羣當中，已經有人在漸漸變成透明的，一個個消失不見了。

溫蒂再也忍不住了，她仰起頭，任由淚水劃過臉頰，朝羅賓魯大喊道：“這麼擔心我的話，就不要再說下去了！也不要消失！大家纔不是假的！瑪格娜、貝貝爾、納歐奇……”

溫蒂一個一個念出她永遠不會忘掉的名字，哭喊著：“要騙我的話就一直騙下去好了！只要我相信，大家就不是假的！不準消失！不準消失！請繼續騙我吧！”

她無助得去抓那些消失的人，卻怎麼也抓不到。

米拉、露西和潔麗已經不由自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聽到溫蒂聲嘶力竭的哭喊，她們的淚水也順著臉頰滾下來。

連向來自詡堅強的艾露莎也爲之動容。

村民們朝溫蒂露出鼓勵的笑容，一個接一個地繼續消失。

羅賓魯看了羅德一眼，像是在提醒他不要忘了以前的約定。

然後繼續說著他最後的遺言：“溫蒂，自從出去過幾次之後，你已經成長爲一個堅強的孩子，一位可以獨當一面的魔導士了。

最重要的是，你和夏露露已經不需要虛假的同伴了，因爲真正值得珍惜的同伴，不就在這裡嗎？”

溫蒂呆住，嘴裡還是呢喃著：“不要，我不要這樣……”

以前她總是嚮往外面的生活，喜歡其他公會熱熱鬧鬧的氛圍，可現在，她只想留住化貓之宿。

羅賓魯微笑著朝她搖搖頭，像是在勸她不要再任性，他的身影也漸漸變得虛幻：“去吧，我們的歷史已經結束了，你們的未來，纔剛剛開始。”

在徹底消失之前，羅賓魯看向溫蒂身後的衆人：“各位，溫蒂和夏露露，就拜託了。”

夏露露咬咬嘴脣喊出聲來：“會長！”

溫蒂哭喊著：“會長——！”

溫蒂右肩處藍色的化貓之宿的紋章化作星星點點的光芒，最終消失不見。

不在地方公會聯盟名單當中的正規公會化貓之宿，消失了。

“啊啊啊——”

轉眼之間發生的巨大變故讓人猝不及防，小女孩的哭喊聲與小白貓的啜泣聲令人心碎。

米拉走上前去，跪坐在地上，將溫蒂抱進懷裡，讓她盡情哭泣。

片刻後，米拉稍稍鬆開她：“羅賓魯會長已經工作了四百年，讓他好好休息吧……而且，我們還在。”她指指溫蒂心口，“大家不是還住在這裡嗎？”

溫蒂的哭喊漸漸變成抽泣。

艾露莎跪坐在溫蒂身後，一手搭上她的肩膀：“失去同伴的痛苦，就讓新的同伴來彌補，來吧，到妖精的尾巴來！”

米拉重複道：“到妖精的尾巴來。”

納茲、格雷與露西，一起上前，朝溫蒂伸出手：“到妖精的尾巴來。”

溫蒂擦擦眼淚，自然還是擦不淨的。

可會長說，她是個堅強的孩子。

她抽了抽鼻子，用力點了點頭：“嗯。”

羅德想起了先前與羅賓魯會長的約定——‘假如有一天，化貓之宿無法維持下去，溫蒂和夏露露……就拜託你們了。’

原來那個時候，老人家就在考慮這一天了，用心良苦。

只是這種事又哪裡需要約定呢？

今天的事情給了他太多震撼，讓他都有些無所適從。

羅德在夏露露身旁盤腿坐下，伸手撫了撫小白貓的頭頂。

夏露露含著眼淚扭過頭去，卻也沒有推開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