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非塵下意識地側頭看過去，只是，子桑菱在空間之中，他看不到她。然而，便是因爲這樣的看不見，所以他纔有機會這樣認真地望著自己的左邊。

即使看不到，他依舊可以想象出她現在的樣子。由於時間倉促，她連喜衣都還沒脫，和著他此時身上的紅袍，有說不出的和諧。

從未想過有這樣的一刻，他可以牽著她的手，走向另一個世界。只是，這一切都是他自己虛構的畫面。

深吸了一口氣，亦非塵才收回了目光。只是，不知爲何，他故意放慢了腳步，希望這段距離能夠稍微長些。也許今日之後，便再也沒有了這樣的機會，他可以以光明正大的理由牽著她的手，他可以肆無忌憚地看向她的方向。

隨著兩旁風景不斷地後退，二人終究還是到了妖族出口附近。正如子桑菱所料，這裡如今衆妖族齊聚，將出口圍了個水泄不通。

亦非塵閃身進入了一個草叢後，取出一些材料，將自己微微易了容，掩住了原本的樣子，並故意將自己身上的妖氣外泄了幾分。

再走出草叢的時候，他將子桑菱的手握得更緊，並微微向自己懷裡的方向帶著，畢竟這裡修爲高的妖族實在太多，而且又有些擁擠。若是真的碰上誰發現自己握著虛空裡探出的一隻手，估計就麻煩了。

然而，一切比想象的要順利很多。亦非塵徑直來到出口的地方，雖然有不少妖族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不過也只是看看便轉開了目光。

出口也是一道結界，妖族離開這裡，不會引起任何問題。亦非塵從容地往外踏步，而子桑菱身爲神族的血脈，對於這道結界也是無視的。

眼前微微一花，二人便已經順利離開。爲了保險，亦非塵又走了十來裡地，確保附近都已經沒了妖族，這纔對子桑菱道：“小菱兒，可以出來了。”

子桑菱從空間裡跳了出來，轉了轉手臂：“好累！”她剛纔都是一直讓自己凌空隨著亦非塵出來的，所以所有的重量和力氣基本都是集中在她的手上。

幸虧她有重力空間，要不然相當於一隻手託舉著自己一路行來。

這時，亦非塵才意識到自己還握著她的手，於是輕輕鬆開。

“你真的不回無涯大陸？”子桑菱道：“我害怕飛嘟他們家人會找我，所以必須離開了。”

亦非塵點了點頭：“我暫時不回去，不過，替我父親稍一個信兒吧！”

子桑菱點了點頭：“好！”

亦非塵將帶著訊息的紙鳶交給子桑菱，手中又取出一本帛書來：“這是我所有知道的上古陣圖，希望能幫到你。”這個帛書其實他早就已經畫好了，只是他一直私心裡希望她能多陪他一些日子，所以才一直未將帛書給她。

子桑菱取過，眼眉中都是喜色：“亦非塵，謝謝你！”不知道能不能對修復七星輪盤上的陣法有幫助。不過，看來她今後得啃好久的書本了！

“有用就好。”亦非塵望了望子桑菱，伸手摘下了她頭上的一支髮簪：“你的髮簪歪了。”

子桑菱毫不在意地笑笑：“我取下鳳冠的時候不小心碰到的。沒關係，反正這身衣服也是要換的，所以頭髮亂了就亂了吧！”

亦非塵看了看手中的髮簪，猶豫半晌才道：“這個髮簪不適合你，就不要戴了。”說罷，將髮簪收入了空間戒指。

子桑菱略略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也沒多想什麼，只是有些感嘆：“可惜順走了飛嘟未來新娘的鳳冠，你若是能單獨見到他，幫我給他道個別。”

“好。”亦非塵眸光閃了閃：“還有沒有什麼要說的？”

子桑菱想了想，搖頭。

“那我走啦，你多保重！”

“等等！”亦非塵見子桑菱就要離去，只覺得心底蔓延出一陣難言的情緒，眸中都是悵然。

“怎麼了？”子桑菱道：“要不然你也同我離開吧，找機會將修爲提上去之後，再來。”她知道他應該是想報仇。

“我做不到。”亦非塵的鳳眸半斂，遮住了大半的情緒：“我要去殺了那個人！”

子桑菱一驚：“我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可是那個人的修爲太高，你現在去和送死有什麼區別？你母親若在，也不會同意你這麼做！”

“我不會去送死。”亦非塵的眸光閃了閃：“只是我也不能離開這裡，我要將母親的遺骸取回來！”

子桑菱知道勸不了他，於是道：“總之，一切小心。”說罷，揮手道別。

亦非塵望著子桑菱手腕上那道傷口，想起先前在石洞中的情景，心底一動，突然快步走了過去，一伸臂，將子桑菱抱了抱。

子桑菱一僵，本能地便要掙脫開來：“亦非塵，你做什麼？”

“希望你下次看到我，我還活著。”亦非塵突然一笑，眸中都是生動的神色，眉心處的紅印鮮豔而妖異：“你今天很美。”

說罷，放開了子桑菱，又收斂了一切情緒：“再見。”說罷，自己率先轉身離開。

子桑菱一直都不是太能搞清楚他的想法，也懶得去猜。心裡也隱約知道，亦非塵的母親恐怕是再也活不過來了，所以，他的情緒變化纔會這樣容易失控吧，有些堅強又有些脆弱，還帶著一絲空落和茫然。

轉過身，子桑菱望了望四周，微微活動了一下筋骨，便心神溝通滄海神塔，心念一動間，已然在原地消失了。

亦非塵從暗處出來，望著子桑菱消失的方向，靜靜地看了半晌，這才重新向著妖族的入口走去。

再次呼吸著無涯大陸的空氣，子桑菱有種回到家的感覺。先前在雲蒼之境的一切太過荒唐，只是最爲可惜的是，她居然連飛嘟化形後什麼樣子都沒機會看到。

不過，早晚還能遇見的。將亦非塵的紙鳶用靈氣激發，於是紙鳶便拍拍翅膀飛走了。子桑菱又同子桑衍報了平安，換了衣服，去集市上買了一些生活的必需品，沒想到竟然聽到司空錦立即墨月爲後的消息。子桑菱笑了笑，皇位對於司空錦來說不知是不是得償所願，不過後位對於即墨月來說，也算是終於如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