溼潤,溼潤的平原中才會有渙益土。
即便知道這一點,二人一路打探著,整整一天下來,還是一無所獲。
“若是真的這樣輕易便能尋得,那便不是什麼奇特之土了。”見展黎有些氣惱,文淵不忍出言道。
“不行!不能放棄!”
文淵好笑的看著原本一臉疲憊的她瞬間來了精神的模樣,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意志力能使一個十歲的孩子如此苦苦支撐呢?
他原本是南牟族中的二王子,本不該來管她的閒事,但師祖有言在先,即算出他的有緣人必定是他日後輔佐的主人,卻不想是個未及成年的女娃娃,他本不願呈師命下山,可天命使然,他自己也推算出了該有此命,思考了良久,直到從七星國傳來了花瘟的消息,他才終於給了自己一個下山的理由。
一路上,他聽聞了七星第一才女的名號,不禁好奇,多方打探才做出推斷,此女子應(yīng)該就是自己的小主人無疑。
於是他留駐帝都,任憑權(quán)貴大人們?nèi)绾窝垼贾坏人蝗饲皝怼?
得知她心愛的水仙花也遭遇了花瘟,他便馬不停蹄的跟隨其回府。
花瘟不過是天神降下世人的罪孽,不想小主人也受到了懲罰,可有什麼辦法,他還是要盡心幫她。
她說要拜他爲師,他其實是拒絕的,畢竟她是他的主人,可是若非如此他也沒辦法將她帶出府,於是便只得默認了下來。
從七星到胡部,一路奔波,她始終都是一副刀槍不入的模樣,彷彿心中有一個極強的意志,支撐著她一路前行,即便前方是刀山火海,她都義無反顧。
如此不眠不休的走了幾日,她終於累得暈在了馬車上,於是他便細心地照料著這個小傢伙。
看到她,他彷彿想到了幼時遭受天譴的妹妹,眼神裡的光也變得柔和了不少。
好不容易來到了關(guān)口,他本想著帶著她,趁著夜裡城門守衛(wèi)睏乏之時輕功過牆,卻不想小主人聰慧過人,竟想出了喬裝的辦法。
只是通關(guān)時他遇到了本以爲這一輩子都遇不到的人。
魏鵬將軍,那個兒時他來中原結(jié)識的朋友。
這麼多年,他不斷爲他推測著命運,卻也只能測命,難以改命。一步一步的看著他從那個威風(fēng)凜凜的大將遭歹人陷害,雖最終保住了性命,卻也只得連年駐紮邊疆。
出了七星國,小主人就有些不大好了,單看她走路發(fā)飄的樣子,便知即將抵達極限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他於是悄悄動用自身修爲,意欲探知渙益土的下落,奈何天命使然,若是從前,他立即便會知曉渙益土的下落,只是或許是小主人命中有此坎坷,致使他的法術(shù)也失靈了。
幾次未果之後,他也不得不放棄了。
不過雖不能以這樣的方式去尋覓,但是若天意如此,那麼這渙益土早晚是小主人的囊中之物。
“大師,咱們到前面看看吧!方纔那牧民不是說前面有一片沼澤地嗎?”展黎拖著疲憊的身子,一邊喘著氣一邊道。
“你這個樣子,要如何行走?還是我來揹你吧!”文淵提議道。
展黎急忙擺了擺手。
“怎麼能勞煩大師呢!還是我自己走吧!無妨。
”
“你這丫頭,好生倔強,上來!”
文淵有些氣惱,瞬間蹲下身來,欲讓展黎爬上他的脊背。
展黎有些爲難,剛要再次出聲拒絕,身子一軟,眼前便瞬間黑了一片。
再次醒來已是漆黑的深夜了,草原上的夜晚格外美麗,一望無際的黑,放眼便是漫天繁星,瞧著斜上方瑟縮懸掛在天邊的一彎月牙,展黎努力的眨了眨眼睛,讓自己清醒了幾分。
身邊的火堆已經(jīng)燃盡了,只剩下惺忪的幾個火星,茍延殘喘的泛著星星點點的光亮。
火堆的另一側(cè)仰躺著一個白衣少年,憑感覺應(yīng)該是睡著了。
透過零星的月光可以看到男子姣好的側(cè)顏,雙手疊放在腦後,睡姿格外的隨意。
不禁讓她想起了尚未出世的暖放,同樣是喜歡著一身白衣,同樣是五官精緻。
“醒了?”正當她出神時,男子忽然出聲。
她迴轉(zhuǎn)過神來,動了動身體,頓時感覺渾身痠痛。
“唔……”好痛!
“不舒服嗎?”他瞬間起身問道。
“無妨。”展黎搖頭。“我睡了多久了?”
“大概三四個時辰吧!”他看著遠方低聲道。
展黎趕緊起身,欲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站住!”文淵急忙起身拉住了她。“你幹什麼去?”
“找渙益土啊!”
“你尚未休息好,就這樣,要跑去哪兒?”他皺眉,深夜裡,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卻從他責(zé)備的口吻裡聽出了擔(dān)憂的語氣。
展黎一時怔住。是啊,她又該到哪裡去找呢?四周漆黑一片,只有那零散的殘星和一彎昏暗的月牙,當真叫人無助。
文淵大抵明白了她心中所想,於是軟了語氣。
“別擔(dān)心,咱們已經(jīng)接近那片沼澤了,我答應(yīng)你,天一亮就出發(fā),不出半日咱們就能找到渙益土了。”
“此話當真?”她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大師怎會騙人?”
她想了想“也對。”大師是不會騙人的,所以,他們很快就會找到渙益土了,只要再回到七星尋得炙炎土,那麼她的水仙花就有救了。
一想到此,她瞬間寬心了不少。
索性席地而坐,抱著自己的膝蓋,回想著當初暖放出世的時候。
文淵兀自笑了笑,也跟著她坐了下來。
“爲什麼一定要救活那些水仙花?”他小心問道。
“因爲……”因爲它們之中藏匿著我的愛人。這話她不知該不該對他講。
“因爲什麼?”
她突然話鋒一轉(zhuǎn)。
“你不是大師嗎?那你倒是猜上一猜啊!”
“……”
見他半天不答話,展黎笑了笑道:“我自然是有我的道理,不過,不方便對任何人講,這是天機。”
“噢?那我反倒是要聽上一聽了!說說看。”
“大師還是不知道爲好。”她狡黠道。
天邊剛剛泛起一片朝霞時展黎便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跳了起來。
“大師!大師?”展黎搖晃了兩下文淵的身子道。
“怎麼?這麼急不可耐?”文淵閉著眼睛,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只是將頭換了個方向。
“咱們該行動了,天亮了。”展黎語氣不悅道。
文淵又磨蹭了半晌,最終在展黎快要吃人的眼神下終於慢悠悠的起身了。
二人一路朝著沼澤地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展黎都卯足了勁兒朝前走。
“喂!你這丫頭,走慢一點啦!”文淵都有些跟不上了,於是出言道。
“我已經(jīng)看到沼澤了,大師,快一點。”
展黎撒歡的跑著,終於找到沼澤了,那麼渙益土一定就在前方了,嗯,彷彿聞到了渙益土的芳香。
或許只是心裡作用了吧!
“慢點走!沼澤內(nèi)都會有鎮(zhèn)澤獸的,不要亂跑!”
文淵儘量跟上她的步伐。
可是展黎卻是仿若未聞一般,依舊加速前進著。
跑著跑著,展黎只覺得腳有些不聽使喚了,最後一隻腳陷在了泥裡,竟是怎麼也動彈不得了。
她心中一驚,莫名有些慌亂。
一直跟在身後的文淵邊跑邊抱怨著:
“叫你不要跑那麼快,誒?怎麼不走了你?”
“別過來!”
展黎急急地喊道,用手勢阻止著文淵靠近。
文淵應(yīng)聲剎住了閘,瞧著展黎的樣子,又看了看她已經(jīng)陷進去的半隻腳,心下了然。
“你別亂動,我想辦法拉你出來。”文淵出言安慰道。
“嗯。”展黎輕輕應(yīng)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
隨即將一隻手向後伸去,自然而然的被身後的人抓住,並大力拖拽著。
文淵試圖用力將她從沼澤中拔出來,又害怕拽的太過用力傷到她,只能輕輕的施力,根本就是無濟於事。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展黎不但沒有從沼澤中掙脫出來,甚至有下沉的趨勢。
“怎麼辦?我不能就這樣死在這裡。”
眼看著沼澤已經(jīng)沒過了小腿,展黎難免心慌,心中開始打起了鼓。
“沒事,我再試試。”文淵加大了力道。
然而就在此時,沼澤內(nèi)突然出現(xiàn)了異動,自中心的位置一圈一圈的泛起震動的漣漪,那波動若是再靠近些彷彿可以將人得五臟六腑震碎一般。
二人同時朝著沼澤中心的方向看去,皆站定不動了。
“不好!是鎮(zhèn)澤獸!”
文淵臉色瞬間變了變,心頭猛然一顫。
“怎麼辦?”展黎有些絕望的看著潭中慢慢浮出的怪物,心涼透了大半。
“別怕,有我在呢!”文淵強自鎮(zhèn)定道。其實他心裡也沒有底,這麼個大傢伙,他也沒把握能幹掉它。
眼看著沼澤已經(jīng)沒過了展黎的腿彎,鎮(zhèn)澤獸又在此時呼嘯著朝這邊游來,文淵眉頭緊鎖,自袖口內(nèi)滑下一柄匕首,一隻手朝著鎮(zhèn)澤獸的方向扔了過去,匕首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然而卻很不給力的在半空中直直朝著沼澤內(nèi)墜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