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江琨這隻狐貍可是夠狡詐的,看這樣子,他早就計劃好了一切。”寧雲悠望著地上的那灘血水,不知是對黎翊炎與季明說,還是在自言自語。
黎翊炎盯著那灘血水發著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一旁的季明擡眼看了黎翊炎與寧雲悠一眼,見兩位主子都沒有再說話,於是他便靜默在原地,亦盯著那灘血水沉思了起來。
“皇上,”隋青的聲音纔在門外響起,轉眼之間,人就已經到了勤政殿。他將自己手上的一本冊子遞到黎翊炎的手上,說道:“皇上,這就是近幾年入宮的宮女太監名單。”
聞言,黎翊炎的視線從地上的那灘血水移到隋青手上的冊子上,過了半響才從隋青的手上接過,翻了幾頁問道:“最近這段時間可有失蹤的公公?”
隋青聞言,仔細想了想,隨後搖頭道:“沒聽說有人失蹤的消息。”
“那可有莫名多出來的公公?”黎翊炎輕輕蹙了蹙眉,隨後又問道。
“沒有。”隋青肯定的搖了搖頭,隨即又遲疑了一下,“這個事兒奴才前不久已經交給了小順子管,具體的人員變動,奴才也不是很清楚。”
寧雲悠搶在黎翊炎開口之前,凝眉問道:“那小順子可是平日裡在勤政殿做活的?”
被寧雲悠這樣一問,不僅是隋青感到疑惑,就連黎翊炎也猜不出寧雲悠這是唱的哪一齣。
不過隋青疑惑歸疑惑,他還是老實的回答道:“回娘娘,是。”
“那不就是他嘛!”寧雲悠聽隋青說完,便指著地上的那灘血水對衆人道。
順著寧雲悠手指指著的方向看過去,因爲夜色的關係,隋青只能看到那裡一灘黑漆漆的水,並且還散發著難聞的味道。
雖然隋青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黎翊炎與季明卻瞬間反應了過來。
黎翊炎望著地上那灘血水的目光移到隋青的身上,臉色有些不太好的問道:“那個小順子,是如何進宮的?”
“小順子自小就在宮中長大,皇上登基時,他就在宮中了。”隋青想了想,這樣回道。
聽到這裡,黎翊炎似乎隱隱猜到了什麼。
他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對隋青說道:“可有其他公公與小順子同住?”
“有。”隋青想都沒有想便回答道,“另一位在勤政殿打雜的小公公與他同住。”
過了一會兒,隋青見黎翊炎沒有說話,似乎能夠猜到黎翊炎的心中在想什麼似的,隋青過了一會兒又問道:“可要奴才去喚他過來問話?”
“嗯。”黎翊炎輕輕的點頭,微不可聞的應了一聲。
耳尖的隋青卻聽到了黎翊炎的聲音,他答了一聲“是”之後,便轉身退了出去。
待隋青走了之後,黎翊炎的視線又移到自己手中的名冊上,隨手翻了幾頁便將它扔到一旁的案幾上。
“皇后,你怎麼看?”黎翊炎無意間看到寧雲悠,只見她神情嚴肅的緊緊盯著地上那灘血水,一直抿著脣,似乎在想些什麼。
寧雲悠的視線從地上那灘血水中收回,擡頭望向自己身旁的黎翊炎,輕輕的搖了搖頭:“臣妾不知。”
雖然寧雲悠說她不知道,但是她卻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最起碼,黎翊炎想到的,她也想到了一些。
那個小順子,之所以會一直留在宮中,恐怕從前也是黎瀚宇一手培養出來的心腹。
或許因爲他和柳江琨一樣,從前都是黎瀚宇的部下,所以這次柳江琨回京之後,他們必定是先聯繫上了。
因得知柳江琨想要抓寧雲悠,而小順子又恰好在宮中的勤政殿,消息比較靈通一些,所以小順子自告奮勇爲柳江琨打聽消息。
而那天寧雲悠又正好到勤政殿與黎翊炎商量醫館中的混亂來得蹊蹺一事,被當日在勤政殿當差的小順子給偷聽到了一些關於他們要派替身出宮的消息。所以他轉身就給柳江琨傳去消息,告訴他出宮的不是真正的寧雲悠,並且黎翊炎與寧雲悠此番的目的是爲了要將他們一舉抓獲。
也正是因爲這樣,柳江琨才及時讓自己的手下先別動手,且讓他們先撤離京城,而自己換了一個住處,在暗中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
可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小順子的身份這麼快就被黎翊炎與寧雲悠給發現。
當小順子想出宮去將此事告訴柳江琨,提醒他小心一些時,不曾想黎翊炎的動作卻比他快了一步,早已將宮門全部封鎖。他趕到宮門口,正欲出宮,卻恰巧被抓了個正著。
於是,他只能將自己身上早先備好的特製毒藥趁著押他的人不注意悄悄送進嘴裡。
他將時間計劃得剛剛好,在黎翊炎剛開始問話之時,他體內的毒性正好發作,所以黎翊炎還沒問出什麼,他便已然毒發身亡。
“皇上,奴才已經將徐公公帶來了。”黎翊炎和寧雲悠纔等了一小會兒,隋青就已經帶著與小順子同房住的公公給帶了過來。
黎翊炎與寧雲悠聞言,看向門外隋青和徐公公的方向,只見徐公公一臉茫然的望著他們,隨後立馬跪了下去。
“起來答話。”黎翊炎冷眼看著眼前的徐公公,不知他和小順子是否有什麼關係。
徐公公聞言,擡眼看了太監總管隋青一眼,見他微微點了點頭,徐公公這纔敢站起身來。
雖然他已然站起身,但是他只偷偷望了黎翊炎一眼,隨後低垂著頭,道:“皇上有何話只管問,小的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嗯。”黎翊炎淡淡的應了一聲,盯了眼前的徐公公半秒,才緩緩開口道:“你可是與小順子同住一屋?”
聞言,徐公公雖然不知道黎翊炎爲何會這樣問,但是他還是老實的點了點頭:“是。小的與小順子已然同住了近七年。”
“你們平常關係如何?”黎翊炎挑了挑眉,問完之後緊盯著徐公公臉上的神色,似乎想要看看他是否在說謊。
徐公公始終低垂著頭,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的回道:“小的與小順子平時關係倒也算好,他得了什麼賞賜都會分給小的。”
“那你可知他今日都做了些什麼?”因徐公公始終低著頭,故黎翊炎並看不真切他的神情,但是從他的話裡倒也聽不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聽黎翊炎這樣問,徐公公細細想了想小順子今日都做了些什麼。
過了半響,他纔回道:“今日本是小順子在勤政殿當班,但是辰時過後,他忽然找了小的,說是自己身體不舒服,想要回去歇歇。小的琢磨著,他往常對小人倒也還算不錯,且小的今日又無甚要緊事情,故,就應了他。”
“自他說要回房休息之後,小的直到現在都未曾再見到他。”徐公公接著說道。
寧雲悠擰著眉聽完徐公公的話,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她上前問道:“小順子平常得到的賞賜,都分了些什麼給你?”
徐公公停下來細細想了一會兒,纔回道:“有銀票,首飾或是一些尋常的小玩意兒。”
聽到這裡,黎翊炎和寧雲悠默契的對視一眼,隨後寧雲悠又接著問道:“那些玩意可還在你房中?”
“在。”徐公公有些狐疑的點了點頭,如今不知小順子的行蹤,而皇上皇后又忽然找自己來問話,且字字句句不離小順子,莫不是他犯了什麼過錯被皇上給關押起來了?
“那你到房中去將那些東西都取來。”寧雲悠瞇了瞇眼,對徐公公道。
徐公公聞言,不敢多說什麼,只答了一聲“是”,便轉身離開勤政殿。
“隋青。”黎翊炎喊了身旁的隋青一聲,朝他使了個眼色,後者立馬會意,轉身出去,跟著徐公公的步子朝他所住的屋子走去。
待他們都走了之後,黎翊炎望向寧雲悠的方向:“皇后在想什麼?”
“臣妾在想,柳江琨弄到了那麼多銀兩,應該不可能全數放在身邊纔對。”寧雲悠的視線從遠處收了回來,淡淡的開口。
黎翊炎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皇后說得不錯。他自然不可能將那麼多銀兩隨身帶著。”
“那他會放在哪兒呢?”寧雲悠眼角帶笑的望向黎翊炎,與他對視著。
他靜靜的望著寧雲悠含笑的雙眼,半晌,他在心中似乎猜到了些什麼,隨後他與寧雲悠默契的相視一笑。
一直守在一旁的季明滿眼疑惑的望著黎翊炎與寧雲悠的互動,雖然他一直站在身邊聽了他們倆的對話,但是他卻恍然覺得,自己站在他們的身旁,完全就是一個局外人,雖然他的確是一個局外人,但是好歹自己這一個大活人站在這裡,竟這這樣生生的被他們忽略了,心裡還是有一些不太舒服的。
“回皇上,皇后娘娘,小的已將東西全數帶來,請您過目。”徐公公在隋青的監視下,回道自己的房中,將往常小順子分給他的一些錢財萬物全數帶到了勤政殿。
寧雲悠往徐公公懷中抱著的包袱看過去,沒有親自伸手去拿,而是無聲的看了他身旁的隋青一眼,後者馬上會意,他從徐公公的手上接過包袱,打開之後遞到寧雲悠和黎翊炎的眼前。
黎翊炎只冷眼掃了一眼隋青手上的東西,看上除了有些值錢之外,倒沒再看出什麼名堂。
他微微偏頭看了寧雲悠一眼,只見她伸手去拿那包袱裡的東西,放在手上細細的端詳著。
半響,黎翊炎見寧雲悠一直都未曾說話,於是湊上前挑眉問道:“皇后可看出什麼名堂了?”
“嗯。”寧雲悠若有其事的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玩物與銀票往黎翊炎的方向移了移,指著上面共同有的標記:“這可是永富商號的記號?”
聞言,黎翊炎更加湊上前,順著寧雲悠手指指著的方向看過去,不論是玩物還是銀票上,都有共同的印記。
“莫非……”黎翊炎望向寧雲悠,話沒有說完。
寧雲悠似乎能夠猜到他要說什麼似的,微微笑著點了點頭,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