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驚羽:“……”
輕薄女子,以前倒是沒幹過這事,不過,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霸道總裁愛上傻白甜的劇情也看過不少,所謂的撩妹,無非就是甜言蜜語外帶猛力砸錢。
然而她今天要對付的這個卻不是傻白甜,而是個死心眼的白富美吶。
“我看得出,你在猶豫。”耳畔傳進了顧無歡的聲音,“怎麼,是覺得自己搞不定?其他人我也不是沒考慮過,但思來想去,還是你最合適,我夫人曾說過,你們中國女子,大多很放得開,我看你平日裡也是個活潑的性格,這個任務,只能你來完成。”
“阿堯不是那麼好模仿的。”蘇驚羽挑了挑眉,道,“即使我易容成他的樣子,可神態氣息,也不是那麼好學的,古月南柯是聰明人,只怕會看出破綻。”
“她若是在清醒的情況下,興許會看出你的破綻,但,在神志不清的情況下,便很難看出破綻了。”顧無歡說著,伸手點了點桌子上的錦盒,“還記得我方纔說過的話麼?此藥名喚——春夢了無痕,聽這名字,你就該想象得到,何爲春夢了無痕,就是猶如身在夢境中,給人以朦朧旖旎之感,你要接近她的時候,將此物塗抹在身上,你事先服下解藥,便不會受這香粉的影響,而古月南柯中藥之後,便會神智迷離,現實中發生的事,她會以爲自己在做夢。”
“現實中的事,會以爲是在做夢?”蘇驚羽頓覺得稀奇。
有人常把夢境當成現實,顧無歡的這藥,卻是讓人把現實當做了夢境。
那會是怎樣的一種體驗?
朦朦朧朧,神智迷離,想想……還真有點兒小激動。
她是女人啊,居然讓她去泡個妞。
“此藥的精妙之處就在於此,讓人將現實當做夢境。”顧無歡揚脣淺笑,“故而,你只需要盡你的力去勾搭她就是了,聲音,氣息,這些你都不必太在意,因爲古月南柯同樣不會意識到這些細微的變化,想想也知道,在夢境裡,人能有幾分清醒?只要你頂著的是師侄的臉,足矣。”
蘇驚羽託著腮認真聽,直到顧無歡的一番話說完,她一拍桌子,“既然如此,就按師叔說的辦!”
春夢了無痕,一聽這名字就覺得……盪漾。
這些毒醫鬼醫之類的人物,所研製出來藥物,還真是沒有最神奇,只有更神奇。
“小羽毛。”耳畔響起賀蘭堯的聲音,慢條斯理,“雖然你與古月南柯都是女子,但,我依舊不希望你跟除我之外的人有親密接觸,因此,你儘量避免與她的肢體接觸,如何?”
蘇驚羽:“……”
“師侄,你彷彿在刻意逗師叔笑。”顧無歡瞥了一眼賀蘭堯,悠悠開口,“讓你自己去你又不願意,讓你媳婦去你又要提要求,什麼叫做避免與古月南柯的肢體接觸?你懂什麼叫做勾搭麼?勾搭人哪能避免親密接觸,你媳婦她說了,她對女人沒興趣,你有什麼不放心的?”
“師叔所言有理。”蘇驚羽頗爲贊同地點頭,“我倒是覺得沒什麼可介意的,都是女子,勾肩搭背有什麼好避諱的?師叔不必理會阿堯這個醋罈子。”
賀蘭堯:“……”
“師叔的這個方法,值得嘗試,倘若失敗了,我們也並沒有虧損什麼。”蘇驚羽說著,拍了拍賀蘭堯的肩頭,“阿堯,不要那麼介意,難不成你覺得,女子跟女子還能擦出火花?我之前在出雲國的時候跟寧若水牽了幾次手,也抱過了,你覺得她會因此喜歡我麼?別逗了。”
“你跟寧若水?”賀蘭堯鳳眸輕瞇,眉眼間浮現一絲不悅,“以後不要有那樣親密的動作,我不樂意。”
“爲何不能有?我當她是閨中密友,親近親近怎麼了?難道在你眼中這還不正常了?”蘇驚羽撇嘴。
“閨中密友也應該適當保持距離。”賀蘭堯不鹹不淡道,“這個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怪胎,尤其你我身邊怪胎橫行,你忘了君清夜是個什麼樣的人了?他男女通吃。總之,你要提防著你身邊所有除我以外接近你的人,不管男女,因爲……他們都可能對你有想法。”
“我真是聽不下去了。”顧無歡搖了搖頭,“師侄你竟如此草木皆兵,當你媳婦,還真是不容易。”
“又沒叫你當。”賀蘭堯朝著顧無歡莞爾一笑,“你就犯不著感慨了,師叔。”
顧無歡聽聞此話,沉吟片刻,才道:“我不搞基。”
蘇驚羽‘噗’的一聲笑噴了。
這無歡師叔,隨口一句現代網絡流行詞,還真是被他夫人調教的極好。
看來她閒來無事的時候,也該調教調教阿堯。
“行了,你們兩莫要再鬥嘴了。”蘇驚羽笑道,“還請師叔爲我易容,雖然不能完全模仿出阿堯的神態,但仿個六七成我還是有自信的。”
想當初,作爲白日裡的國師,她仿月光能仿個九成像,在月光的教導下,她多少學了些模仿的本領,具備一定的經驗了。
作爲與賀蘭堯最親近的人,若是連他的神態都仿不出一點,那她這個妻子可就太不稱職了。
接下來,便是易容的過程。
顧無歡作爲名聲響亮的鬼醫弟子,易容術也是一等一的高超,不過一刻鐘的時間便完成了。
“師叔,你這手藝,真是找不到詞來誇讚。”蘇驚羽望著銅鏡中的自己,頗爲驚歎。
顏如舜華,美若玉雕,瓊鼻薄脣……活脫脫一個賀蘭堯的翻版。
顧無歡所花的時間,比阿堯手下的易容高手小黑少了約莫一半。可謂一山更比一山高。
“那就別誇了,換上衣服,束起頭髮,穿上這厚底靴,你就是賀蘭堯了。”顧無歡說到這兒,頓了一頓,又道,“還有,出門以後,收起你那二逼的眼神,脣角的笑,弧度不要太大,最好面無表情,方能增添幾分冷清的色彩,能少說話儘量少說話,動作必須優雅,神態必須雲淡風輕,說話時語氣要平穩,儘量給人以冷淡的感覺,懂了麼?”
蘇驚羽:“……”
不愧是易容高手,對人的面部神態能夠記得如此清晰,不知道的,還以爲他與賀蘭堯相識多年了。
“小羽毛。”賀蘭堯伸手,屈指輕彈了一下蘇驚羽的額頭,“其實你只要記住四個字:寡言少語,就好。”
蘇驚羽挑了挑眉。
不錯。
寡言少語……少說話的人,自然而然給人一種冷漠之感。
阿堯對待外人,要麼就是惜字如金,要麼就是一陣狂噴貶低,把人損的無地自容,甚至把人罵暈。
這第二點她是很難做到了,第一點,勉強能吧。
“煩請師叔也給我易容一番。”賀蘭堯悠然道,“爲防止有意外,我還是要與小羽毛同去,師叔將我易容成小青的模樣就好。”
蘇驚羽聽到這兒,低笑一聲。
公子鈺的特點,只能以四個字形容:高冷禁慾。
阿堯扮公子鈺,還真是毫無難度啊。
……
二人易容好之後,各自換了身行頭,這纔出了酒樓。
坐在前往皇宮的馬車之上,蘇驚羽盯著賀蘭堯的臉看了好片刻,方道:“阿堯,你若是一直不開口說話,我真會拿你當成公子鈺了。”
“扮小青自然是最簡單的。”賀蘭堯伸手攬過了她的肩,悠悠道,“等問到了青蓮的下落,便立即抽身離開,不要逗留,還有,千萬給我記住了,別讓古月南柯佔了你的便宜。”
“放心,我怎麼可能讓她佔到我的便宜。”蘇驚羽輕拍了一下賀蘭堯的肩頭,“你就放一百個心。”
要佔便宜,也是她去佔古月南柯的。
“快到皇宮了,阿堯,看看我的髮型,整齊不整齊?”蘇驚羽撩了撩頭髮,又整了整衣領,中途觸碰到自己的胸膛,不禁有些感慨。原本就沒有多少料,經過裹胸布那麼一纏,還真的成了——一馬平川。
現在摸上去就跟平的沒什麼兩樣,原來她真的……這麼少料。
賀蘭堯自然是不知她此刻在想什麼,只道:“發冠很整齊,衣裳也很整齊,不必再整理了。”
蘇驚羽聞言,便端正了身子,開始進入狀態。
馬車在宮門之外停了下來。
蘇驚羽下了馬車,邁著輕緩的步子走到了皇宮守衛身前,開口,聲線輕描淡寫,不冷不熱,“出雲國寧王,得知南柯公主意外中毒,帶了神醫前來探望,煩請通報一聲。”
……
裝潢雅緻的寢殿之內,身著白色中衣的女子靜靜躺在牀榻之上,神色略微蒼白。
“公主!”耳畔倏然響起宮女的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喜悅,“公主日思夜想的人來探望公主了呢!”
古月南柯聽聞此話,當即睜開了眼,轉身望著榻前的宮女,“你說什麼?”
她都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賀蘭堯來了?
“是寧王殿下來了?”不等宮女回答,她緊接著又問了一句。
她寢宮裡的丫鬟,誰不知道她對賀蘭堯的心思,這宮女口中‘日思夜想的人’指的定是賀蘭堯無疑。
可明知如此,她依舊不太敢確信,因此要問上一問。
賀蘭堯怎麼會來探望她?他不是應該很討厭她麼?
“公主,您是不是太高興了,竟問出這樣的問題。”宮女掩脣低笑一聲,“不是寧王,還能是誰?寧王讓侍衛來通傳一聲,說是得知公主中毒,特意帶了一名神醫來探望公主。”
“快請寧王殿下進來!”古月南柯立即坐起了身,掀開被子下榻,“你去讓人將寧王殿下領來,你留下來,給我更衣梳妝。”
……
“我這臉色有些不好看,得再擦點兒胭脂掩蓋一些。”古月南柯望著銅鏡中的自己,朝著身後的宮女道,“你說,我如今這副病態的模樣,是否很難看?他看了,會不會嫌呢?”
“公主,已經很好看了!寧王殿下必定不會嫌的,說不定看見公主虛弱的模樣,會心生憐惜呢。”身後的宮女輕笑一聲,在古月南柯的髮髻上添了一支釵子。
“若真能這樣就好了。”古月南柯垂下了眸子。
被賀蘭堯拒絕了好幾回,她心裡已經有數了,賀蘭堯對她當真沒有一絲喜歡,有的只是不耐煩而已。
今日忽然來探望她,究竟是真心,還是懷著什麼別的目的?
不管是什麼理由,能見到他,她也是高興的。
就在她這麼想著時,殿外傳來了好幾道腳步聲,古月南柯心知賀蘭堯來了,當即整理好了情緒,端起了一絲笑容。
她站起了身,轉身望著不遠處緩緩走來的人,依舊如記憶中一般,絕世如蓮,風姿卓越。
蘇驚羽邁步到了古月南柯的身前,掩脣輕咳了一聲,“南柯公主,得知你抱恙,本王帶了身邊最好的大夫來探望你。”
古月南柯聽著身前人的話,只覺得他的聲音比平日裡低沉了不少,又見他輕咳,忙道:“寧王殿下,是不是也病了?”
“是有點兒風寒,嗓子疼。”蘇驚羽沉聲道,“好在我身邊有好大夫,吃了他開的藥,已經好了許多。”
“那就好。”古月南柯說著,垂下了眼,面上流露出一絲失落,“我以爲,酒樓那一別之後,寧王殿下不會想要見到我了,話說回來,殿下肩上的傷,如何了?”
蘇驚羽聞言,悠悠道:“好多了,我說了,身邊有好大夫,不勞公主掛心。”
古月南柯聽著對方毫無波瀾的語氣,一時也猜不到他的心思,只道:“殿下,不要站著說話了,坐。”
“其實本王今日來此,有要事找公主商量。”蘇驚羽道,“可否請公主暫時屏退左右?”
古月南柯聞言,眸底掠過一抹思索,隨即朝著身後的宮人擺了擺手,示意她們退下。
宮人們都退下了,蘇驚羽身後的賀蘭堯便也轉過了身,隨著宮女們離開。
看小羽毛似乎頗有信心的樣子……
回頭等她出來要問問她,與古月南柯都有過哪些程度的接觸。
很快,寢殿之中只餘下古月南柯與蘇驚羽兩人。
“寧王殿下,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古月南柯扯出一絲笑容,“我猜,又是與青蓮有關吧?”
“不,與青蓮無關。”蘇驚羽說到這兒,頓了頓,而後道,“公主,我有些渴了,你這兒有茶水喝麼?”
“有,殿下稍等,我去給你倒一杯。”古月南柯淡淡一笑,隨即轉過身走向了桌子。
趁著古月南柯轉身,蘇驚羽忙從袖子中掏出了顧無歡給她的香粉盒子,打了開,倒了些在手上,而後拍在了自己身上。
她事先服用瞭解藥,這香粉便對她不會有任何影響。
拍過粉之後,她立即將盒子收起,再次佯裝起了冷漠。
古月南柯倒了一杯茶,轉身走回了蘇驚羽身前,將茶遞給她,“殿下,請。”
蘇驚羽見此,朝著她淡淡一笑,隨即伸手接過了茶。
勾一勾脣角,對她而言只是在簡單不過的一個動作,而這個動作,卻足以讓古月南柯發怔。
在古月南柯看來,‘賀蘭堯’的一個笑容,何其難得。
見慣了他的冷笑,極少看見他如此溫柔的笑意,讓她一時間心跳如擂。
蘇驚羽趁著古月南柯發愣,便朝著她邁出了一步,拉近自己與她的距離,讓自己身上的香粉能夠傳到古月南柯的鼻子裡。
“南柯公主,這麼看著本王作甚?”蘇驚羽開口,語氣悠悠,“是覺得好看麼?”
“嗯,我……”古月南柯正想說話,倏然覺得鼻翼間聞到一絲淡淡的清香,那香氣頗爲好聞,只讓人覺得有些飄飄然了。
“公主,怎麼了?”蘇驚羽又湊近了一分,由於穿著厚底鞋的緣故,她的下巴都抵上了古月南柯的頭頂。
忽然逼近的人,加上鼻翼中好聞的氣息,古月南柯一時有些頭暈目眩,腳下虛浮,整個人好似輕盈了起來。
這一刻,彷彿置身雲端。
她的眼前一片朦朧,什麼也看不清,只聽見一道清涼的聲音,“公主,你還好麼?”
古月南柯晃了晃腦袋,再次睜眼,眼前的情景已經清晰了許多,她一個擡頭,看見的便是賀蘭堯近在咫尺的臉龐。
近的每一根眼睫似乎都能數的清,他的瞳孔裡,有的不再是寒冷,而是一縷醉人的溫柔。
這是——夢?
一定是的,現實中的賀蘭堯,永遠不會有這樣的眼神。
“殿下,我又夢到你了。”古月南柯低喃一聲,忽然一頭扎進了身前人的懷中,“真好,是夢的話,我就可以毫無顧慮地擁抱你,也只有夢中的你,纔不會排斥我,纔不會拒我千里之外。”
蘇驚羽:“……”
春夢了無痕,此藥果真牛逼。
既然藥效已經開始發揮,蘇驚羽忙趁熱打鐵,伸手撫了撫古月南柯的頭,笑道:“怎麼,你很經常夢到我?”
“不經常,但我希望每夜都能夢見你,我連做夢見你一回都是奢侈,只希望這一次的夢不會太短暫。”古月南柯說到這兒,竟有些抽噎,“殿下,爲何在真實的世界裡,你總是不理我,總是討厭我,我究竟哪兒做的不好?”
蘇驚羽此刻很想回一句,誰讓你想當人小三,被拒絕無數次都學不會乖。
但此刻說這個顯然不合適,她只能拍了拍古月南柯的肩,安撫道:“你很好,什麼都好,若你願意告訴我青蓮在哪,我就娶了你當王妃,休了蘇驚羽那個兇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