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容我說句實話。”月落望著賀蘭堯,不緊不慢道,“殿下,你我烏啼,咱們想必都是相同的,唯獨小黑與我們不同,殿下覺得他的身形很好,可我打心眼裡覺得,咱們?nèi)说纳硇味急刃『趤淼暮茫蹅內(nèi)酥校攲俚钕律硇巫詈茫顮懜咛簟!?
“月落,你難得和我意見一致了。”烏啼嘿嘿一笑,“殿下,那麼多人都擁有腹肌,可見這東西也並不是很好,殿下你也說了,玄軼司的那些個草包都能有,殿下你又何必要追求他們所擁有的東西?你就是你,小黑那八塊肌肉,有什麼好看的,看我的。”
話音落下,烏啼便扒開了自己的上衣,露出自己平坦白皙的腹部,瞥了一眼小黑,“雖然沒有你那八塊肌肉,但我這身板也是結實的,腹部,平坦纔好看,你說呢,小黑?”
烏啼一邊說著,一邊朝小黑使眼色。
“嗯,這一點上你確實是勝過了我。”小黑毫不在意自己被貶低,朝著賀蘭堯笑道,“殿下,其實我一直都羨慕您的身形……”
“閉嘴。”賀蘭堯不冷不熱地道了一句。
三人聞言,都噤了聲。
“你們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賀蘭堯冷嗤一聲,“你們總是說我的好話,小羽毛說的沒錯,你們都將我當成祖宗一樣,你們的話,不可信,你們無需多言,讓你們?nèi)フ曳椒ū闳フ遥賴余拢妥屝∷{咬你們。”
“……”
而此時此刻,正在回府路上的蘇驚羽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話給賀蘭堯造成的心理陰影面積。
其實她本是不在意什麼腹肌不腹肌的,只是順口提了一下,卻沒料到賀蘭堯敢誇下海口。
十塊腹肌?如今回想起他的話依舊覺得好笑。
他要上哪去生出那十塊腹肌給她看……
一夜的時間轉瞬即逝。
第二日,蘇驚羽進了宮,首先去了一趟操練場,卻沒想到,繞過了圍欄之後,站在臺階上看到下方的一幕,險些讓她大跌眼鏡。
這會兒還沒有集合,算是自由活動時間,由她所管轄的那隊密探們不知怎麼的就湊成了一堆堆,四五人甚至七八人站在一起圍了個圈,都掀開了上衣,袒著胸膛,有些人指著自己的胸膛,有些人則是指著其他人的。
看那樣子像是在比身材?
蘇驚羽幾乎是一瞬間就聯(lián)想到了這麼一個可能性,眼角禁不住抽了抽。
她悄悄下了階梯,趁著那些個密探們說的開心,悄無聲息地走近了他們。
還真別說,這些個傢伙……身材果真都不錯。
二四六八塊腹肌的都有,基本上只要是體型健碩的都會有人魚線,看來過去的那些訓練也不算是白練。
“看我這四塊,如何?”
“你那算什麼,我這有六塊。”
“我聽人說,人魚線六塊肌,是男子最好的體型,此話當真麼?以前從沒聽過這麼個說法,也不知爲何昨夜忽然就在大夥之間傳開了。”
“那肯定當真呀,你看我這六塊,這線條,這身型”
蘇驚羽:“……”
這腹肌論怎麼一夜之間就流傳開了?她只不過那麼隨口一提。那會兒在場的人加上她也就四個,是誰宣揚出去的?
霍鈞嗎?有這個可能,沒準他也問過自己的部下了。
望著前頭一羣人還在有說有笑的,蘇驚羽在衆(zhòng)人身後咳嗽了一聲,“咳”
這一聲輕咳過後,幾乎是同一時,所有的人都攏緊了衣襟,整理好了領口,而後以極快的時間轉過身,一本正經(jīng)地朝著蘇驚羽道
“蘇大人,好早。”
“蘇大人何時來的?怎麼跟鬼似的。”
“纔來。”蘇驚羽輕描淡寫道,“集合吧。”
……
很快又是到了酉時,固定的休息時間。
蘇驚羽百無聊賴地靠在樹邊上,今日是個豔陽天,日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打在身上,只覺得暖和極了,蘇驚羽的眼皮子漸漸磕上了。
然而就在她差點睡著的時候,耳畔倏然間響起一道高昂的女子聲線
“冰塊臉”
那聲音實在太過響亮,蘇驚羽一哆嗦,啥時間瞌睡蟲就被驚跑了。
她當即睜開了眼,往聲音來源處看去,一身天藍色紗裙的古月西柚正站在大約一丈之外的地方,朝著人羣大聲喊叫。
這一聲喊叫過後,頓時吸引了少說幾十道的視線,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蘇驚羽自然知道她是在喊誰。
她口中的冰塊臉自然是蘇折菊,也只有她一人那麼稱呼蘇折菊。
她故意叫喊的如此大聲,自然是爲了將動靜弄大,而這一聲倒也管用,人羣中有一人站起了身,面無表情地朝著她走來。
蘇折菊自然只能出現(xiàn),否則呆在人羣中,也是要被許多異樣的目光注視。
“冰塊臉,我昨日叫你今日酉時站在這棵樹下等我,你又裝作沒聽見?偏要我大聲喊叫,惹人注意你才願意出來麼?”古月西柚雙手環(huán)胸望著他,“別給我擺出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你這表情是唬不住我的。”
“你究竟想要如何?”蘇折菊望著她,面上依舊毫無波瀾。
“你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是惡人呢。”古月西柚白了他一眼,隨後低眉笑道,“也不如何,只是覺得,相識久了,咱們也算熟稔了,我若是送你東西,你……願意收的吧?”
蘇折菊聞言,淡淡道:“無功不受祿。”
“祿你的頭啊,小玩意,不值錢的。”古月西柚說著,從衣袖裡摸出一個小錦盒,遞給了蘇折菊,“這裡面,是一對耳釘子,是我們赤南國男子的飾品,簡單又別緻,小小心意,送給你做個紀念了。”
蘇折菊道:“我耳朵上沒洞。”
“我知道,可以去打兩個耳洞嘛。”
“出雲(yún)國男子,沒有打耳洞的。”蘇折菊瞥了一眼那個小盒,“給我也無用,我戴不了,你還是收回吧,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你該離開了,休息時間很快就要過了,非玄軼司內(nèi)部人員不得久留。”
話音落下,他轉身便離開了。
古月西柚的手僵在半空中,片刻之後收了回來,她咬了咬牙,正要轉身離開,一個轉頭就看見了蘇驚羽。
蘇驚羽朝她禮儀性地笑了笑。
古月西柚見此,只是冷哼一聲後便離開了。
蘇驚羽倒也不覺得有什麼,這公主原本就有氣性,倒追蘇折菊的事在玄軼司早也不是秘密,恐怕古月東楊很是頭疼了。
公主之尊心儀一個小密探,想要修成正果,難。
而蘇折菊那個木腦袋,他可有看出來古月西柚對他的愛慕?
如此想著,蘇驚羽朝著前頭蘇折菊的背影喊叫一聲
“蘇折菊。”
蘇折菊聞聲,轉過了頭,朝著蘇驚羽走了過來,“何事?”
“赤南國那公主中意你,你究竟知不知道?”蘇驚羽輕挑眉梢。
蘇折菊聞言,只道:“他人是個什麼想法我不管,我只知,我不喜歡他人的糾纏。”
“那你乾脆跟她說明白得了,你這樣每回愛搭不理的,又不把話說明了,平白給人家希望。”蘇驚羽搖了搖頭,“長痛不如短痛,不喜歡她,就不要給予她希望,挑明瞭說,讓她對你死了心,對她對你都好。”
蘇折菊聞言,想了想,道:“有理。”
蘇驚羽翻了個白眼。
這情商連賀蘭堯都不如。
“多謝提醒。”蘇折菊朝著蘇驚羽撂下這麼一句話後,轉身離開。
二人並不知的是,幾步之外,狀若漫不經(jīng)心地打瞌睡的一名密探,將二人的對話聽在耳中,緩緩睜開了眼。
臨近正午時分,操練場上的衆(zhòng)密探們便都解散了,蘇折菊才走出了圍欄,便被一人給攔住了路。
他擡眸一看,攔他的人是一名小太監(jiān)。
那小太監(jiān)見他擡頭,忙問道:“這位密探,可是蘇折菊蘇密探?”
蘇折菊聞言,面無表情道:“有事?”
“有。”那小太監(jiān)瞥了一眼周圍,這會兒人還是不少的,便朝他道,“借一步說話。”
說著,扯過他便要走,但蘇折菊卻將他的手甩了開。
那小太監(jiān)見此,乾笑一聲,“我不扯您,跟我來。”
說著便離開了,蘇折菊眉目微動,跟了上去。
這般神神秘秘,有什麼事?
被那小太監(jiān)帶著走到了操練場附近的一棵大樹後,那人道:“蘇密探,牡丹公主與您有要事相商,說是關於蘇驚羽蘇大人的。”
“關於蘇驚羽?”蘇折菊聽聞此話,遲疑了片刻後道,“牡丹公主,可是昨日那位闖進玄軼司院子裡的皓月國公主?”
“誒,正是她。公主說蘇大人這事很要緊,必須要與您親自說才行,傍晚時分,玄軼司衆(zhòng)密探解散之後,這操練場想必就沒人了,還請?zhí)K密探在那棵大榕樹下等候。”
那小太監(jiān)說著,擡手指向操練上那一棵大榕樹,枝葉茂盛,算是挺隱蔽。
“我知道了。”蘇折菊撂下了不鹹不淡的四個字,轉身離開。
……
“這是殿下給你的,收好了。”永寧宮外,距離宮門五丈之外的樹下,烏啼正將一個錢袋交給正對面的藍衣男子。
藍衣男子接過了錢袋子,只覺得重量不輕,打了開,瞥見裡頭泛著黃金色澤的金錠子,笑道:“舉手之勞而已,殿下這就太客氣了。”
烏啼聞言,只淡淡道:“說吧。”
“那蘇折菊,對蘇大人似乎是沒什麼想法,他們二人平日裡閒聊倒也沒聊什麼不正經(jīng)的事,那蘇折菊整日不茍言笑的,那臉僵的和木頭差不多,我們私底下給他起的外號叫黑麪神,赤南國那公主管他叫冰塊臉,對他似乎還挺有意思,今日送他東西,讓他給拒絕了,後來我就聽見蘇大人和他說,不喜歡人家姑娘就不要給人家太多希望,趁早說清楚讓人家死了心。”
說到這兒,頓了頓,他又道:“不過,總覺得那赤南國公主對蘇大人似是有意見,也許是見不得蘇折菊和蘇大人平日說話說得多。這蘇折菊真是天生好命,能結識這麼多公主,那個赤南國公主走了,後邊又來了個牡丹公主,不對,是牡丹公主託來傳話的人,兩人神神秘秘的,我是蹲在圍欄後的灌木叢裡偷聽到的,說是約了他傍晚時分,也就是我們玄軼司衆(zhòng)人解散之後,在操練場邊的一棵大榕樹下見面,還說事情有關於蘇大人,讓他一定得來。蘇折菊答應了。”
“牡丹公主約蘇折菊見面,要說關於蘇大人的事?”烏啼眸中劃過一絲驚訝,“你沒聽錯?”
“我可聽得真真的,還說是要緊事呢。”藍衣男子道,“收了十殿下的好處,我自然是有事沒事就盯緊了蘇折菊,我?guī)淼南⒛鞘墙^對可靠的,玄軼司那麼多人,他倒也還未注意到我,這蘇折菊與蘇大人其實來往也不算多,還不如那個赤南國公主來往得多,我中午一聽他和牡丹公主派來的人所談之事,牽涉到了蘇大人,便趕緊來告知一聲。”
“我知道了。”烏啼朝他笑了笑,“這個消息價值倒是不小,往後,你還得多盯著點蘇折菊纔是。”
“這我自然明白,告辭。”
藍衣男子離開之後,烏啼面上的笑意一斂,當即轉身回到了永寧宮中。
牡丹公主邀蘇折菊談話?這可就有意思了。
烏啼邁進永寧宮門檻的時候,擡眸便看見了眼前一道雪白的修長身影正手持長劍在揮舞著。
他已經(jīng)不記得殿下有多久沒有拿劍了,而今日忽然拿劍揮舞的原因也讓他頗爲哭笑不得練腹肌。
也不知是小黑哪裡打聽來的消息,說是多活動活動筋骨,出出汗,多花費些時間,久而久之就能使體格變得健朗,而練劍,就是個不錯的辦法。
“殿下,先停一停。”烏啼眼見眼前劍花繚亂,自然不敢直接衝上去,只能嚷嚷著,“咱們收買的密探有消息來了”
此話一出,那舞劍的身影當即一止,賀蘭堯撤回了劍式,面向烏啼,“有何消息?”
烏啼上前,將方纔藍衣男子說的話跟賀蘭堯重複了了一遍。
“哦?那朵醜牡丹又開始打什麼算盤了。”賀蘭堯將手中的長劍舉起,望著那冷光浮動的劍鋒,“早料到她不會善罷甘休,遲早會再來找麻煩,只是她爲何不衝著我來,而要衝著小羽毛去?”
烏啼直接忽略了賀蘭堯口中醜牡丹三個字,冷哼了一聲道:“想必是因爲如今驚羽姐姐和殿下捆綁在一起,對付誰都是一樣的。”
賀蘭堯聽聞此話,脣角勾勒起一起冰涼的笑意,倏然間一個揚手,橫劍而出,將飄零在空中的一片樹葉一分爲二
“有意思。”他啓脣,聲線慢條斯理,“叫小黑提前埋伏在他們約定的地點,切記不可暴露了行蹤,那蘇折菊功夫尚可,讓小黑偷聽的時候悠著點,儘量不要靠的太近了。”
“好勒。”烏啼笑道,“殿下,看來有必要在玄軼司的內(nèi)部,安插一下我們的人了,自己人到底比收買來的可靠些。”
“我正有此意,那麼這個任務就交給小黑了。”賀蘭堯收回了劍,“玄軼司的密探每日練功所花時間不少,小黑若是跟著他們練,沒準能早些練出十塊腹肌呢。回來讓我看看是什麼樣的。”
烏啼:“……”
他真的十分想說,那腹肌沒什麼好看的。
但殿下正在爲此事費神,此刻又不可說,說了也是捱罵。
“行了,你去生火去,小羽毛想必就要來給我做飯了。”賀蘭堯說著,又揚起了手,繼續(xù)練劍。
不,練腹肌。
到底要多久纔可練得出來?
他始終不能理解爲何玄軼司那幫酒囊飯袋個個都有腹肌那東西。
蘇驚羽踏進永寧宮的時候,擡眸那一刻,怔住。
正前方一道雪白修長的人影,在偌大的庭院中央舞劍。
他手中的長劍光潤冰冷,劍光揮灑,劍花帶起點點銀芒,彷如天降霜點,迴旋之間行雲(yún)流水,劍花劃過空氣的道道勁風分外清晰,雪白廣袖之下的手腕不斷地翻轉,卻能極好的控制著劍身的力度
這套劍法輕快中帶著一絲柔美,許是因爲舞劍之人的輕盈翩然,看著只令人覺得連心情都能隨著那變化的柔和劍花而變得愉悅輕鬆。
蘇驚羽望著那天地之間彷如只剩那一人的劍光影舞,星眸之中劃過毫不掩飾的驚歎之色。
那點點的星芒墜落在她眼中,包括賀蘭堯那如空中飛燕一般的輕盈身影。
真真正正的身輕如燕,勢若閃電。
從未見過他拿劍,他怎麼會忽然想起了練劍?
才這麼想著,前方那道人影已經(jīng)收了劍勢,面向著她緩步而來。
“阿堯,你這身段,嘖嘖嘖”蘇驚羽瞥了一眼他的腰身。
腰力真不錯,雖然瘦削,也抵擋不住那渾身散發(fā)出來的勁道。
蘇驚羽的話原本是誇讚,可聽在賀蘭堯眼中,卻成了嘲弄。
嘖嘖嘖是什麼意思?他的身段怎麼了?太纖細,太無力,沒有腹肌,又讓她瞧不上了?
如此想著,他目光一沉,連帶著開口的語氣也不太和善,“我的身段怎麼了?比不上玄軼司那羣草包對麼?”
蘇驚羽自然沒想到他會誤會了她的意思,眼角一挑,“胡說什麼呢你,我那是讚歎,不是鄙夷,你這套劍法行雲(yún)流水一般,好看。”
賀蘭堯聞言,面色總算有所緩和,“我餓了。”
“早猜到你會這麼說。”蘇驚羽白了他一眼,“等著。”
話落,她轉過身朝廚房而去。
蘇驚羽這一呆又是呆到了傍晚時分,好在她手下的那隊密探被她治的服帖,偶爾翹個班什麼的並不在話下。
當上級就是好,滿滿的優(yōu)越感及特權。
與賀蘭堯坐在寢殿外的藤椅上,眼見日頭要落下,蘇驚羽一偏頭靠在賀蘭堯肩上,閉著眼聽著耳畔細細的風聲。
“小羽毛。”耳畔響起他輕柔的喊聲。
“嗯。”蘇驚羽應了一聲,“你是不是又餓了?”
“不是。”他說著,將手上剛剝好的一顆栗子遞到她脣間,“來,吃個栗子。”
蘇驚羽眼也懶得睜開,張口將那個栗子吃下。
嚥下栗子之後,不知爲何,越來越睏倦了。
很快的,蘇驚羽便在賀蘭堯肩上睡了過去。
賀蘭堯擡手將她扶好了,而後一個俯身將她打橫抱起,踏進了寢殿裡。
他將她放在了軟榻上,替她蓋上了被子。
“你且先好好睡一覺吧,等我辦好事回來,再叫你起來做飯。”
“殿下。”身後響起了烏啼的聲音,“赤南國那位公主,我?guī)湍s好了,這會兒,應該在操練場圍欄邊上等著了。”
“嗯。”賀蘭堯起了身,往寢殿外而去。
……
日頭將落未落,偌大的操練場上,此刻空無一人。
表面上看過去空無一人。
“你便是蘇折菊?”枝葉茂盛的榕樹下,宮盈袖望著正對面高大清俊的男子,笑道:“倒也是一表人才,年輕英武,也難怪蘇大人會對你另眼相待。”
正對面,蘇折菊聽聞這一席話,墨眸中劃過一絲驚訝,“你此話何意?”
“我此話何意?蘇密探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宮盈袖淡淡一笑,“我只你平日裡爲人冷漠,不喜多言,唯獨對待那蘇驚羽蘇姑娘格外的好態(tài)度,並且耐心多,聽人說,你常與她在樹邊閒聊,有時你與她聊的一段話,會比你一整日說的話還多,你此刻要告訴本公主,你對那蘇姑娘沒有半分愛慕之心?”
“多說幾句話就成了愛慕?”蘇折菊面無表情,“這是什麼歪理。”
這牡丹公主特意將他約到這裡,說是有什麼關乎蘇驚羽的要緊事,原來就是爲了問他對蘇驚羽的心思?
好無趣。
“我知道你不敢承認的原因。”宮盈袖並不在意蘇折菊的冷漠態(tài)度,笑道,“身份懸殊,地位懸殊,我聽聞你武力過人,好幾名玄衣衛(wèi)都未必是你的對手,可你卻只能在玄軼司裡做一個低階密探長,給十幾二十人帶個隊,委實是大材小用了些,實在是浪費人才了。”
蘇折菊淡淡道:“這有何稀奇,不是王侯將相之家,我認了。”
“爲何要認?你難道不曾有過不甘心?”宮盈袖脣角噙著一抹淡笑,“蘇密探,你不用太防備著我,我今日來找你,是想與你互幫互利的,你現(xiàn)在就實話與我說,你對蘇姑娘,是否與其他人不同?”
“那是當然。”蘇折菊面無表情道,“畢竟一個姓的。”
宮盈袖被噎了一下。
這麼明顯的敷衍。
“本公主不想與你打馬虎眼了。”宮盈袖冷哼一聲,“直說了吧,我是很樂意看你與蘇驚羽湊成一對的,你與她一起,你就斷然不會是今日這樣的身份,你不要與我說什麼你淡泊名利,這我可不信,本公主與你挑明瞭說,也希望你能夠實誠一些,只要你答應了,我?guī)湍愕玫教K驚羽,十皇子,歸我。”
“我怕遭雷劈。”蘇折菊輕瞥了她一眼,而後擡手指天,“我若是與蘇驚羽在一起,必遭雷劈。”
“什麼意思?”宮盈袖蹙了蹙眉,“你這麼說,莫非是有人威脅過你?逼著你發(fā)過毒誓麼?誓言這個東西,比起感情來,算得了什麼?你當真就想繼續(xù)如今的日子?你並非權貴之家,你再有本事也會被埋沒,你需要有身份高的人拉你一把才行,如今我願意做這個人,你何必顧慮這個顧慮那個?”
蘇折菊:“……”
這女人,比古月西柚還煩。
古月西柚充其量也就是纏人,這女人卻像是有病。
二人自然是不知,此刻她們的一舉一動,都落在圍欄外的兩雙眼睛裡。
“豈有此理。”古月西柚望著榕樹下私語的二人,氣的幾欲跳腳,“我平日裡那麼好聲好氣的討好他,放下公主之尊,結果呢?我那麼久的追逐,卻比不過一個纔來了兩天的女人他們兩樹下私會,將我置於何地,同樣是公主,我長得沒這朵牡丹花好看麼”
“公主,小點兒聲。”古月西柚身側,賀蘭堯輕描淡寫道,“我宮中宮人無意間聽說,你對我那未婚妻子似是有些意見,我這才請你來與你解釋一番,如今,你可知誰纔是你的敵人了。”
“我承認,我原本還是挺欣賞蘇大人的,但是她和蘇折菊走得近,我這心裡不痛快,就難免給她甩臉色了,蘇折菊平日和她說話都極有耐心,可他就是不理我我真不知自己是哪兒招他煩了。”古月西柚望著遠處那大樹下的二人,磨了磨牙,“我怎麼總覺得他對我最沒耐心了。”
“蘇折菊平日和蘇驚羽說話多了些,這樣你就以爲他們是走得太近了麼,錯。”賀蘭堯挑脣一笑,“蘇驚羽同我最親近,關於她的事,我?guī)缀醵际侵獣缘模K折菊之所以對她有耐心,乃是因爲他們二人之前同流合污,設計弄死了太子身邊的寵姬,那會兒你們赤南國的人還未來,想必不知道那件事鬧成什麼樣,故而,與其說他們走得近,倒不如說他們是一同做了虧心事,這才互相客氣,維持著友好關係,不能破裂,只因他們二人都罪犯欺君。”
“有這等事?”古月西柚微微一驚,“原來他們兩以前一起做過害人的事?”
“倒也不算是害人,只是太子身邊那寵姬原本就是個妖女,與他們結了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們自然選擇先下手爲強,聯(lián)手陷害,使得父皇處置了那個妖女,這算是欺君大罪吧?故而他們心虛,當然要互相客套,交情好點,纔不會把對方幹過的破事抖摟出去。”賀蘭堯說著,搖頭嘆息,“我這未婚妻就是個不省心的,讓我總是很傷腦筋,就好比,你對蘇折菊那麼傷腦筋。”
“原來如此。”古月西柚點了點頭,“難怪,他們二人這算是都得罪了太子了,故而才成了盟友,以免被對方出賣,敢情他們的來往是有利益關係的……那我之前倒是錯怪蘇折菊了。”
說到這兒,她目光一凜,“但我今日絕不是錯怪他,他跟那朵破牡丹私會,你看看那公主,在陌生男子跟前笑的像朵花兒一樣,皓月國的公主,如此不矜持,蘇折菊是眼瞎了麼?還是說男人都喜歡那種風騷女子?”
赤南國女子素來豪爽活潑,因此古月西柚倒也沒多積口德。
“可不是麼。”賀蘭堯悠悠道,“我倒是覺得,你與蘇折菊,郎才女貌,就該是一對。”
兩人一樣平庸的容貌,不靈活的頭腦,可不正是郎才女貌麼。
“可那冰塊臉卻不這麼想。”古月西柚擰眉,“不行,我不能讓他們這麼其樂融融的,蘇折菊我自然是對他下不了狠手的,這朵騷包牡丹花,我得治治她……十殿下,今日多虧你了邀我出來,往後我再也不會給蘇大人甩臉色,我一定拿她當好姐妹,你也回去與她說說,別把蘇折菊做過的事抖摟出來,成麼?”
“成。”賀蘭堯慢條斯理道,“也希望公主你,早日把你的駙馬爺拖走,最好能讓他離開這皇宮,這宮裡不太平,得罪了太子,那就是如履薄冰,你該早點兒收服他了。”
“我倒是想。”古月西柚冷哼一聲,一雙杏目盯緊了樹下的那二人。
而樹下的二人,此刻聊的並不愉快。
“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蘇折菊望著對面的女子,語氣無波,“你若是有本事,就自己去俘獲那十殿下的心吧,恕我不奉陪。”
說完,他轉身便要走。
而宮盈袖自然不滿意他這樣的回答,伸手扯他,“蘇密探,本公主知道這一時半會兒,你還考慮不清楚,無妨,本公主可以給你三日時間……”
她自然是不知,此刻她這般拉扯,落在遠處的一雙眼睛裡,那眼睛的主人有多麼憤怒。
而同一時間,她忽覺得膝蓋一疼,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打到了膝蓋骨,刺痛又痠麻,讓她一瞬間站立不穩(wěn),她又扯著蘇折菊的袖子,這就導致了她整個人朝著蘇折菊的方向跌倒,她下意識抱住了他的手臂,不讓自己摔個大馬趴。
“豈有此理我都還沒抱過呢看我不撕了她。”圍欄外,古月西柚低喝一聲,擡步便要衝過去。
“公主,需要鞭子麼?”身後,響起男子清潤如風的嗓音。
“要要我是公主她也是公主,誰也不比誰身份低,我還真不怕得罪了她。”古月西柚這會兒自然沒有多想賀蘭堯出門怎麼會帶鞭子,只冷笑一聲,回過頭便見迎面一條黑色的鞭子拋來,她伸手接過。
抄起了鞭子,她的身影如箭一般奔向了榕樹底下那二人,朝著宮盈袖的手狠狠一抽
“鬆手誰讓你抱他了?”
宮盈袖才藉著蘇折菊站穩(wěn)了腳,還沒來得及鬆開手便被人打了一鞭子,頓時怒不可遏地擡眸,“大膽”
“大什麼膽,老孃也是個公主,赤南國的公主。”古月西柚蔑視著她,“皓月國的公主是吧?你這眼光倒是不錯,但蘇折菊是我先看上的,我不管你是哪路神仙,你都給我靠邊站”
“赤南國的公主,你怎麼如此蠻不講理你是抽了什麼羊癲瘋”宮盈袖頭一次被人用鞭子抽,氣的面色漲紅,“你竟敢打我”
這時候她也顧不得古月西柚說的話了,她只知道,作爲?zhàn)┰聡鹳F的牡丹公主,從前的歲月裡從沒有人敢拿鞭子抽她。
但她此刻沒有武器,該如何還擊?
餘光瞥見樹邊好幾塊大石,她當即上前,搬起石頭就要砸古月西柚。
古月西柚見此,嗤笑一聲,揚手又是一鞭子抽在宮盈袖手上,宮盈袖頓時就拿不穩(wěn)那塊大石,鬆開了手,讓那大石砸在了自己的腳上。
真真正正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她頓時大聲痛呼,而她的痛呼卻是把古月西柚惹笑了。
“哈哈……皓月國的公主就這麼沒用”
“你們慢慢打。”蘇折菊見此場景依舊面無表情,轉身離開,“我回院子吃飯。”
同一時,圍欄後的賀蘭堯也轉身離開。
差不多了,接下來就看皓月國使臣和赤南國使臣怎麼開撕了。那場面想想就應該十分有趣。
現(xiàn)在他要回寢宮吃飯。
------題外話------
忽然發(fā)現(xiàn)這兩人名字尾字有點兒像了……不過古月西柚是柚子的柚,宮盈袖是衣袖的袖。
古月公主這是典型的被人賣了還幫人數(shù)錢。
小十此招,會不會有些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