煖這個字,很少有人認識,算是個生僻字。當年給他取名的時候,蘇煖的爸媽原本想要叫他蘇暖來著的,不過因爲有些女氣所以才換了一個偏旁成了煖。
到底火字偏旁的字看起來更陽剛一點。
偏生蒙城這個到南不北的位置,讓這裡的男生個有特色。有的是全然北方男生的魁梧霸道大男子主義,卻也有南方男生的溫文淡然。
至於蘇煖,原本也是屬於第二種的。
只是原本。
蘇家家世普通,蘇煖的父母都是工廠的工人。原本生活雖然拮據(jù)但是也過得去,倒也早就了蘇煖最初的南方男孩般的溫柔。
哪知道就是這麼一個平靜的家庭,在蘇煖小學(xué)畢業(yè)之後因爲工廠改制而遭遇了雙親失業(yè)的打擊。艱苦地開始打工生活的父母,這樣意外的打擊讓蘇煖開始比同齡人更早熟,卻也更加冰冷。他似乎總是能直接地看到事物最陰暗的一面,愈發(fā)地討厭與同學(xué)的交集。
因爲他心裡隱約的自卑,讓他只能看到嘲笑的嘴臉。
此刻面對這樣的葉玨,那份已經(jīng)消失很久的自卑,突然有些死灰復(fù)燃的趨勢。
“鍾暖,這麼久不見,連招呼都不打麼?”微微帶著些許戲謔的口氣,是以前那個蘇煖不曾有過的。
蘇煖和鍾暖倒也都是睚眥必報的人。
葉玨似乎料到了他會用自己以前的名字捉弄自己一般,依舊鎮(zhèn)靜地一面刷卡簽字一面說著,不過沒有回頭看蘇煖地說:“容我提醒蘇先生一句,我是葉玨。認錯人了。”
“一個三年間都天天見的人,我怎麼可能認錯。”
“蘇先生對自己的記憶也太過自信了些。”
“既然說我認錯人了,你怎麼知道我姓蘇?”
“……”很顯然,光顧著和蘇煖鬥嘴的葉玨全然忽略了這個問題,只得硬著頭皮說:“我知道又怎麼樣,我說了我是葉玨。”
“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語氣中卻是讓葉玨驚訝的淡淡的寵溺。
葉玨卻是沒有注意到這點細節(jié),付完帳接過衣服轉(zhuǎn)身冷淡地說:“我不認爲我是誰會和你有什麼關(guān)係。那麼,告辭。”
蘇煖並沒有追上去,而是突然想到了葉玨的身份,腦中漸漸形成了一個計劃。
作爲火焰城堡的老闆,蘇煖大部分的生意其實都不再國內(nèi),而是在歐洲。法國是他留學(xué)的地方,也是他白手起家的地方,要不是爲了鍾暖,他也不會回國,更不會建了這麼個“火焰城堡”。不過好在她回來了,這一次,他再也不會放手。
“怎麼,聽說你就這麼放過鍾暖了?”許皓好奇地看著辦公室內(nèi)笑得詭異的男子,“人都跑了還高興個啥?”
“幫我去和jn設(shè)計洽談,下一季度火焰城堡和laflamme的獨家設(shè)計師,指定要葉玨
。”蘇煖緩慢而堅定地說。
我不管你是鍾暖還是葉玨,既然你擅自闖入了我的世界,就別想這麼輕易地撒手離開。
我蘇煖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走出火焰城堡的葉玨,只是恍然感覺到絲絲涼意。坐在出租車上茫然地望著窗外陌生大過熟悉的街景,她似乎感覺自己漸漸被回憶淹沒了。
那些甜蜜的,苦澀的,想要忘卻的,關(guān)於蘇煖和自己的過去,就這麼輕易地被那個男人的一句話一個微笑從自己死掉的心裡硬生生地拉了出來放在陽光下暴曬。
彷彿叫囂著讓她再度審視自己過去的傷口一般。
七年的時間,久到當年那個高中畢業(yè)的女孩碩士畢業(yè)工作,久到她的故鄉(xiāng)變得物是人非。明明改變的事物那麼多,她卻在看到那個看似改變很大的男子的時候……難以抑制地在心裡想著,這個人就是當年自己愛的死心塌地的人呢。眉目間淡淡的嘲諷,嘴角的弧度優(yōu)雅而禮貌,眼神裡是她看不懂的思緒。
再也不是記憶裡當年那個冷冰冰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