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了身孕?”
水雲幽已經疼的滿頭大汗,蜷縮成一團,連甩開他的力氣都欠缺,嘴脣蠕動了幾下,說了句什麼,人再度昏了過去,眼皮闔上之前,是徹骨的恨意。
金嵐手腳冰冷!
那句話,她的聲音微弱,可他聽得分明——
“我、恨、你!”
三個字,將他打入了地獄!
三個字,在他們之間築起了一道再難跨越的鴻溝!
三個字,斷絕了他的一切念頭。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她有身孕,如果早知道的話……如果早知道,他還是會這麼做!
雲兒,對不起……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毒發而亡。本是想救你,卻沒想到……
恨……也好!
如果能在你心裡佔一席之位,那你就恨我吧。
金嵐苦笑,好半天才從失神中記起,應該先救人??蓱z水雲幽在稀裡糊塗下,就這麼失去了她和風輕塵的孩子。
他急忙抱起水雲幽,想要去找大夫,一轉身,呆住了。
山洞口,站著三個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切的男子。
有一句話,叫無巧不成書。
有一種感覺,叫天崩地裂。
有一種錯誤,叫無力迴天。
金嵐,此時此刻,是真真切切體會到了。
白慕楓體會到了。
風輕塵更體會到了。
那個素衣女子,昏迷不醒,臉上、身上、下體,全是血。
誰也無法忽視,那雪白肌膚上的累累歡愛痕跡!
更無法阻止空氣殘存的淫靡氣味,闖入鼻息!
“金嵐——我殺了你——”
風輕塵爆發了。
白慕楓卻還能維持一分理智,搶先一步將人從金嵐懷裡奪過,下一秒,風輕塵狂怒的一拳已至。
金嵐閃躲不及,想解釋卻又不屑解釋。
想起能令水雲幽懷孕的,很可能是眼前人,同樣怒火中燒。
白慕楓和李威查探水雲幽的傷勢時,兩個醋意大發的男子,就在他們身邊拼了命一般,拳來腳往,將對方往死裡打。
“別打了!是不是想讓雲兒死在這裡?”
白慕楓煩躁的一聲怒吼,才吼得那兩個人停了手。
“快走!”
白慕楓聲音急促,抱著水雲幽的手卻在發抖。李威看他一眼,將人接過當先離去,白慕楓愣了一
下才跟去。
“金嵐!我不殺你,誓不爲人!”
風輕塵臨走前,不忘回身兇狠地拋下戰書,之後揚長而去。
金嵐欲追去,卻頹唐的放棄。
山洞外,某個隱秘的角落,如雪依舊形同殭屍般抱著嬰兒,久久佇立。
三天三夜。
宣城這家酒樓太多人不眠不休,只盼一人醒來。
水雲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睜開眼的時候,看到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圍在牀前,難掩臉上的憔悴、擔憂和悲痛。
她知道,她永遠失去了那個尚未成型的孩子。
只覺得身心疲憊!
閉上眼,一行清淚緩緩自她眼角滑下,揪痛了多少人的心。
“小姐!你別這樣!身體要緊!”如花哭著安慰。
“怪我!都怪我!不該帶你去什麼南山。是我……”
“出去!”
水雲幽虛弱的聲音,阻斷了白慕楓的自責,連她自己也被那聲音中的沙啞嚇了一跳。
如風看著自己小姐這樣,只得沉默著往外趕人。
最後,只剩下風輕塵還留在牀前不走,他聲音中是濃濃的歉意和自責,“雲兒,對不起,我該早點告訴你?!?
原來他早就知道。
水雲幽甚至連眼睛都不願意睜開,只將頭轉向了裡側。
“還是讓小姐一個人靜靜吧!”如風勸著,將風輕塵強行拉了出去。
誰都知道,水雲幽這次遭受了沉重的打擊。
如果問她最痛恨什麼人的話,那這個人必定是金嵐無疑。金嵐,她與他有過兩次肌膚之親。她與他育有一對兒女!
可同時,她也將他恨入骨髓裡。
水雲幽兩世爲人,從來沒有受過這般屈辱。一而再,委身於一個她不愛的男人。兩次,皆非她心甘情願。這和強暴她有什麼區別?強勢如她,兩次遭受這樣的待遇,她能不怨不恨?她不是神,做不到。何況這次她還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房間內,只剩下她。
不知何時她已經睜開了眼,眼神空洞的沒有任何焦距,不知落在何處,不言不語也不動一下,久到,連心也跟著麻木。她想哭,可是哭不出來。她想喊,可是嘴脣乾裂,嗓子疼痛。她甚至想立刻下牀去殺了金嵐,可她沒有力氣。她只能這麼一動不動的發呆,任腦中千思百轉到一片空白。
她什麼時候懷了孩子,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如果
她早一點知道,她會加倍小心,必然不會就這麼糊里糊塗的讓孩子沒了。她甚至都來不及體會孕育的幸福,就要承受失去的悲痛。
老天是不是對她太殘忍了?
連一個她和輕塵的孩子,也吝嗇到不願意賜予她?
她與金嵐之間,還要糾纏到什麼時候?是不是隻有他死,才能斷了這段孽緣?她以爲夢裡那個人是輕塵,所以纔會……當時他是清醒的吧?他爲什麼不阻止這一切發展下去?即便不知道她有身孕,即便是爲了替她解毒——爲什麼不推開她?爲什麼不任由她自生自滅?
水雲幽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懊惱、痛恨自己的理智。
因爲理智,她無法將所有的過錯全算在金嵐身上。
因爲理智,讓她清晰的認識到一個事實,在當時那種情況下,金嵐必然會那麼做,他也只會那麼做。這背後是她不願意去承認的,他的一腔深情!這讓她情何以堪?是該謝他的救命之恩,還是該殺了她替那無辜的小生命償命?
她又該以何種態度面對輕塵?
有些傷害,一次就夠。
多了,便會讓人不堪負重,只會想逃。
接下來的日子裡,即便風輕塵和白慕楓極有默契的,將這件事隱瞞了下來,除了水雲幽的貼身的幾個人外,就只有李維一個外人知曉,可是水雲幽臥房外等待探視的人,還是絡繹不絕。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重傷病倒”這樣的說辭,根本瞞不過去,十二氏族各族長頻頻前來打探,九幽宗弟子不明真相的關切,加上神殿突然派來的一隊黑甲兵,使得始終臥牀不起閉門謝客的水雲幽,居住之處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同樣也無比吵雜。
這期間,水雲幽一直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喂藥,她喝;累了,會睡;醒著,發呆。旁人說什麼,她一概沒有反應,不言不語。外面的吵嚷也似乎與她無關。這樣的情形,一直持續到第十日深夜,如花起身小解時,驚愕的發現本該在牀上躺著的人,突然不見了蹤影。
如風慌了,風輕塵心亂了。
她該不會想不開吧……
整棟酒樓徹夜燈火通明,派出去尋找的人一批剛回來,一批緊跟著出去,差點要將宣城掘地三尺,結果卻都一樣,一無所獲,然後開始擴大搜尋範圍,這自然無可避免的驚動了一些有心人。
十二氏族前前後後,都派了人來。
連李威也代表神殿殿主,深夜前來詢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