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到百星上人繼續說道。
“我不欠世間萬物什麼，我以性命鎮壓妖魔，保護他們，從未奢求半分回報，反倒是他們欠我的。”
“你是我的徒弟，承接我的因果，可這幾百年來，你卻過的異常辛苦，也不見有誰來幫襯你幾分。”
百星上人之前留給楚河的按命珠之中也有一絲絲的殘魂，和楚河一起記錄了這幾百年枯燥的光陰，這一切，他都看在眼裡。
任憑那些人怎麼說，也無法扭轉。
百星上人有些心疼的看著楚河，“這幾百年來，你受苦了。”
楚河只覺得心頭一暖，沒有什麼是再聽到師傅的關心更加讓人暖心的了。
“不，不辛苦，只是我時常在想，師傅您當初是不是錯了，爲了這些人，犧牲自己的性命，真的值得嗎？”
幾百年的時間，他看透了這世間的冷暖。
多少的輪迴，見證了人類因爲慾望無數次的發生戰爭，無數次的發生屠殺，這次妖魔橫行給人族帶來的傷害，甚至比不上之前戰爭所死的人的一個零頭！
還有人世間那似乎蔓延的慾望，到處都是勾心鬥角，到處都是的爾虞我詐。
“值得嗎？”
百星上人唸叨了一下這句話，“無所謂值不值得，這是我的道罷了。”
他搖頭笑笑，“總有一天你也會明白你的道，到了那一天，你或許也會做出在外人看來無法理解的瘋狂地事情。”
楚河默然，仔細思索著師傅的這句話，卻還是不能理解。
難道師傅的道就是爲了犧牲自己拯救他人？
那自己的道又是什麼？
“我的道只是我的道，我不想你繼承，你也無法繼承。”百星上人仍然微笑道，“我背修士，只要找到自己的道，便是雖死無憾，雖千萬人吾往矣！”
“你以爲我只是可憐萬物疾苦，所以才捨生取義？呵呵，若是這樣說，反倒是狹隘了，我是在追尋自己的道罷了。”
“可是。”楚河問道，“爲了所謂的道，讓自己殞命，真的值得嗎？”
百星上人看了他一眼，喃喃道，“朝聞道，夕死可矣。”
楚河心中震撼莫名，只覺得像是抓到了什麼，卻又有些不明所以，似乎是陷入了一種奇怪的從未經歷的感覺之中。
而正在看直播的人，見到這一幕之後都是紛紛開始罵開。
“什麼爲了自己的道？搞了半天，其實就是爲了自己，救我們都是順帶的唄？”
“我呸！我還以爲百星上人爲了天下蒼生而封印妖魔，是一個仁義的人，結果沒想到也只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小人罷了，說什麼爲了蒼生，其實還不是爲了自己？”
“鎮妖觀根子都是歪的，他們心裡壓根就沒有我們這些普通人！”
“我當時還覺得百星上人的骨灰都被揚了，是不是做的有些過分了，現在看來，一點也不過分，也不過只是一個欺世盜名的僞君子罷了。”
“虧我們還對他那麼的敬仰，簡直讓人噁心！”
而下面的那些修道者，如今也都是被百星上人的話震撼。
他們雖然說是修道者，但是其實也不過只是修煉功法，讓自己變成超人一樣，至於道是什麼？
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解釋，卻從未對此有什麼深入的瞭解。
如今看來，百星上人當時就已經是得道高人！
他不單單是修爲高那麼簡單，境界更是達到了一個他們摸都摸不著的高度！
看著楚河若有所思，百星上人欣慰的點了點頭。
“我的時間不是很多了。”他低聲道，“我要跟你說的是，一切隨心。”
楚河只覺的一陣傷感，又覺得有些疑惑，“一切……隨心？”
百星上人灑脫一笑，“一切隨心！若是不能做到一切隨心，被萬千因果困擾，又何談找到自己的道？”
“百星上人！可不敢這樣！若是讓楚河一切隨心的話，那他發起瘋來，把我們都殺了……不，把人間給顛覆了，變成殺人如麻的魔頭怎麼辦！？”
染塵子激動地高呼。
卻聽到百星上人淡漠的回答，“那又如何？”
“什麼？”染塵子驚了，“什麼叫那又如何！？以現在楚河的實力，若是讓他一切隨心，真個世界可能都會被顛覆，你當初拼命維護的一切，都會化爲烏有，無數的生靈都將死在楚河的手下！”
“甚至、甚至他會成爲這個世界的劫難，你還說那又如何？你知道要死多少人嗎！？”
百星上人笑了，又說了一句，“所以……那又如何？”
“嗯？”染塵子懵了，徹底的懵了。
百星上人的回答，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這話什麼意思？
或許其實染塵子已經知道，只是不願意相信罷了。
百星上人扭頭又看向楚河，淡淡道，“記住，一切隨心，找到自己的道！”
楚河用力的點頭，“道……道！道！”
他連說了三個道，一次比一次堅定。
百星上人開懷道，“若是有朝一日你能攀登上連我都不曾企及的高度，或許，我們還會再相見。”
他說到這裡，頓了一下，而後看向下面衆人，嗤笑一聲道，“我封印妖魔死了一次，我並不欠你們什麼，楚河是我的徒弟，即便真的是他解開了封印又能如何？”
“他也不欠你們的！”
“我走之後，楚河會如何處置你們，我不管，也不想管，那是他的事情。”
“呵呵，可惜我現在只有一縷殘魂，否則的話，我定要親手滅了你們！”百星上人豪氣萬千道，“因爲，他是我的徒兒，他是我的延續！”
“難道你們還妄想我幫助你們對付我徒兒？”
“癡心妄想！”
這些人不知道的是，百星上人是一個極其護短的人。
若是他實力還在的話，壓根都不用楚河出手！
不論對錯，只因爲，楚河同樣也是他最親近的人。
楚河只覺得一陣鼻酸。
幾百年過去，師傅還是沒有變，他甚至爲了他，而不顧自己的晚節不保！
當然，百星上人未必在乎這個，可這一切，也足以讓楚河感動莫名。
“楚河，莫要哭。”看到楚河虎目含淚，百星上人輕輕撫了一下楚河的頭頂，卻從中穿過。
他已經沒了實體，而且還在身體還在極具的透明！
“我走了。”百星上人感慨道，“莫要讓我成爲執念，等你哪日攀上了那無人企及的高峰，或許我們還會再相見……”
隨著他聲音消散的還與他的形體，像是泡沫一樣，被風吹散，消散無形，只有一個金黃色的命珠還滴溜溜的停留在楚河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