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廠房足有兩千多平方米,就像一個大帳篷。裡面擺放了許多個個上百斤的石塊,旁邊一排架子上是滿滿的鐵質(zhì)工具,包括大錘、小錘、鑿釘、鐵鍬,另一邊則是一堆籮筐。
過了一會兒,上百個勞工陸陸續(xù)續(xù)進(jìn)來了,每人拿起一個錘子和鑿釘就往石頭上狠砸。
李三兒告訴馬小山說:“我們的工作就是把這些石頭砸碎,然後裝到籮筐裡,最後再裝上卡車。”
“這些石頭有啥用?幹嘛要砸碎?”馬小山有點(diǎn)疑惑。
“有啥用?用處可大了!這裡面含著兩三成的黃金,老值錢啦!”
“黃金?這麼說那羣人乾的是私自開採黃金的勾當(dāng)?”
“何止是開採?他們還要偷偷運(yùn)出去,換來大把大把的鈔票,可惜啊,咱們一分錢也撈不到。”
馬小山到現(xiàn)在才知道這究竟是一個什麼地方,“要運(yùn)走這麼多黃金石頭肯定很顯眼,難道他們就沒有發(fā)生過意外,被警察抓住了?”
“他們本來就是冒著風(fēng)險幹,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要說沒被查到過那是假話,兩年前,他們二當(dāng)家的就被弄進(jìn)了監(jiān)獄,被判了死刑,嘭地一槍,就沒了小命。”
“警方?jīng)]有追查到這裡嗎?”馬小山似乎對這些人的底細(xì)很感興趣。
“聽說那個二當(dāng)家的嘴巴很硬,到死都沒有說出這個地方。後來警方查了一段時間沒有結(jié)果,時間一長就不了了之了。”
馬小山想了想,又說:“這麼說警方也夠屎的,恁大一個場子竟然找不到?”
“這種事誰說的清楚,裡面的水有多深,只怕只有這些人自己知道。好啦,快乾活,要是叫監(jiān)視的人看到了就得捱揍了。”李三兒看見一個人往這瞟了一眼,急忙拿起錘子遞給馬小山。“千萬別擡頭,哪怕他叫你,你也裝作沒聽見。”
馬小山點(diǎn)點(diǎn)頭,學(xué)著別人的樣子開始幹活。
過了一個多小時,那十幾個監(jiān)視人看見他們都很老實(shí),於是就放鬆下來。一個人說道:“要不咱哥們出去賭兩把,這裡真他孃的吵得慌。”其他人答應(yīng)了,然後一起出了廠房,只留下兩個人守著大門,以防有人偷偷溜出去。
那倆守門的時間一長也覺得煩躁,於是拉了板凳坐下來,一邊抽菸一邊閒聊。
這時,所有勞工都漸漸鬆弛了,不再那麼賣力,心想累傷了還不得自個兒扛著,我他孃的能偷懶幹嘛不省著一點(diǎn)力氣?
可是劉衝沒有注意到別人的舉動,還再一個勁兒地猛砸,生怕幹不好就會挨耳刮子。
一個身材高大、瘦氣模樣的漢子慢悠悠走到他身邊。劉衝沒有發(fā)覺還再一下接一下的砸著,突然一小塊石頭崩了出去,恰好落到那人腳面上。“媽的,你沒長眼睛啊?砸疼了老子知道不?”
劉衝擡頭看看他,感覺他一臉孬種的樣子,急忙低下頭,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那人哼了哼,“一兩句對不起就行啦?你把我的腳砸壞了,得替我?guī)滞昴欠莼睿啦唬俊?
劉衝一聽慌了,“你?不就是一粒小石子嗎,哪有這麼嚴(yán)重?”
“喲,還會頂嘴?我看你是新來的吧,要不咋就一點(diǎn)規(guī)矩都不懂呢?明瞭告訴你,我是這裡的無冕之王,別人見了我都得叫一聲‘海哥’!”那人說話很囂張,似乎當(dāng)真像他所說,在這羣勞工當(dāng)中數(shù)他最大,人人都得敬他三分。
“海哥,你究竟想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就是出於好意想罩著你,只要你肯聽話,保管沒人敢欺負(fù)你。”
劉衝聽他話裡的意思,那是想收自己做他小弟,叫自己對他低三下四、唯命是從,他當(dāng)然不願意了,“我有大哥,用不著你假惺惺的。”
“媽的,你說什麼?不識好歹!”那人突然用手推搡了劉衝一下,“你大哥呢?叫他出來認(rèn)識認(rèn)識。”
程大驢看到了那邊的情景,胳膊肘搗了搗馬小山,說道:“你看。”馬小山朝劉衝看過去,只見那人伸出手指在他胸前點(diǎn)了點(diǎn),口裡說了幾句話,劉衝只顧低著頭往後退。
馬小山急忙丟下錘子走過去,後面刀疤、劉恆、程大驢十幾人都緊緊隨在他身後。程大驢低聲說道:“大哥,那人叫趙海,是這廠房裡的一霸,人家都叫他海哥,手下有三十幾個小弟。”馬小山嗯了一聲,走到趙海面前,“這位是海哥吧?不知道我兄弟哪裡得罪了你,我替他向你說聲抱歉了,請你大**量,不要跟他計較。”
趙海上下打量馬小山一眼,見是個嫩崽子,笑道:“你就是他所說的大哥?呵呵,也不怎麼起眼嘛。你既然知道我,我想這裡的禮數(shù)你也應(yīng)該瞭解一二吧。”
馬小山說聲“那是!”,左手從褲兜裡掏出一盒煙,右手抽了一根遞給他。
趙海搖搖頭笑道:“看來你也不懂事。”說著伸手徑直朝他左手的煙盒抓來。馬小山笑著卻不鬆手,“只怕海哥一張嘴抽不了這麼多吧?怎麼說也得給我兄弟們留一點(diǎn)吧。”
趙海不料馬小山說出這一句話來,怔了一下,兩手一拍,他身後立刻擁過來二三十人,接著攤開手,笑道:“我也有好多兄弟,你瞧著辦吧!”
“趙海,你以爲(wèi)新人就好欺嗎?你可別忘嘍,你剛來的時候可沒人動過你一根指頭。”楚金栓看不慣他那副得意忘形的嘴臉,心裡很氣憤。
“噢,你叫楚金栓是吧?真沒出息,竟然認(rèn)一個剛來的毛頭小子做大哥?嘿嘿,他居然還有臉說我?”轉(zhuǎn)身對著他手下的**笑。
馬小山重重哼了一下,“我敬你是前輩,才叫你一聲海哥,你千萬不要得寸進(jìn)尺。實(shí)話告訴你,我來到這裡還不到三天,可是已經(jīng)有十幾個兄弟願意跟我,你說我這個毛頭小子有沒有兩下子呢?”
趙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著嘴角一絲淺笑的馬小山,心裡無端生出一股子寒氣,他的笑像極了陳廣坤,那是一種掩藏了各種狠辣在下面的叫人恐懼的笑。
但是趙海不信馬小山真有那麼大能耐,況且他手下的兄弟更多,根本必要被他嚇唬住。“行啊小子,叫什麼名字?你有沒有膽量和老子單挑?別說我人多欺負(fù)你們!”
“我叫馬小山,鄉(xiāng)下來的。想單挑,我隨時奉陪!”
“你他孃的還真是有種啊?不叫你個兔崽子嚐嚐厲害,老子就不姓趙!”說著狠狠一巴掌甩到了馬小山臉上,但與此同時,他的腳面上也傳來一股鑽心的疼痛。原來馬小山突然拿過劉衝手裡的錘子以極快的速度回敬了他一下。
“啊——”趙海倆手抱住右腳,左腿撐著身體在原地打著轉(zhuǎn)大叫。
所有人都沒料到馬小山會這麼狠,而且在這之前,他能把狠勁深深藏起來,頂多流露出一些孤傲的神情。
“告訴你,新人不好欺!”馬小山說完這一句話,轉(zhuǎn)身領(lǐng)著兄弟回到了原地。
“馬小山,你給我等著,老子一定叫你好看!”趙海忍著劇痛紅著雙眼大喊。但是此刻的他著實(shí)害怕了馬小山,他夠狠夠絕,雖然兄弟比他多,趙海還是決定忍一忍,等到腳傷好了再找他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