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嫺回神,就看到顧珩盯著她看。
深邃的眼眸之中,是深濃的情意流轉,像是恨不能就此畫地爲牢,把姜嫺狠狠的溺斃在其中。
姜嫺眉目軟軟的看著顧珩,情到深處,自然心意相通,根本無需言語。
四目相觸,若是有旁人看見,就會發(fā)現(xiàn)這兩人的目光似乎已經(jīng)化爲了實質(zhì),濃郁的能拉絲。
見姜嫺回神,顧珩也不問她在發(fā)什麼愣,只是嘆了口氣,卻道:
“還有二十天了。”
姜嫺沒說話,卻點了下頭。
是啊,還有二十天,她就要去A國了,接下來又是長達一年的夫妻分離。
夫妻倆也不是那種喜歡沉浸在一個不高興的情緒之中就拔不出來的人,已經(jīng)是既定事實,而且這次出去是爲了更快的相聚,沒什麼需要沉湎於悲傷的。
所以,僅僅提了一句,顧珩便指了指手上的圖紙:
“咱們選哪一棟啊?”
陳璨倒是挺真心真意的,圖紙其上,她還標了幾處,下面寫了那是最好的幾座樓。
兩人看了,發(fā)現(xiàn)這幾座最靠近湖,從二樓的陽臺看下去,那是山水景緻無一不缺。
退一萬步講,顧珩倒是不再妄自菲薄,陳璨她以報恩的形式,邀請他們夫妻入住這些別墅的其中之一,未必沒有對他們的綜合實力進行評估。
既然,能入住她這個樓盤之人非富即貴,那說明他們夫婦怎麼說,在陳璨心中的地位應該還是挺高的。
至少兩方是可以平等的說話的。
他想起陳璨與自己媳婦兒說的:朋友?!
他玩味的咀嚼了一下,朋友首要就是平等呢。
雖則,人家陳璨把最好的幾棟都圈點出來了,但顧珩和姜嫺可不是那麼得寸進尺又貪得無厭的人。
他們拿到一座別墅,已經(jīng)運氣很好了,怎麼能拿最好的地段?這也太挾恩以報了。
再說了,對於兩人來說,從這設計圖分佈看,每一處都有特色,他們也沒覺得有什麼差別。
是以,兩人不約而同的沒要那近湖的幾棟,倒是一起商量著選了一棟中間的。
那一處距離一處觀景歇腳的亭子不遠,平日裡,他們閒暇之餘出來散散步,甚至姜嫺每日有練武的喜歡,或者孩子們也能有更大的活動場所也不錯。
而且在中間,既不臨街,也不臨湖,僻靜的很。
他們夫妻倆最是喜歡僻靜。
選完後,顧珩便在那一處上面畫了圈,然後把那張圖紙疊巴疊巴好,再裝進信封裡,陳璨派來的下屬說了,三天後,人家來找他取。
選完了屋子,顧珩頓時覺得距離人生理想又近了一步,他一把上前,抱起姜嫺,就往房間裡鑽。
夜幕低垂,天上的雲(yún)彩突然飄蕩過來遮住了半邊的月亮,似是也害羞於這人間的情愛親密。
姜嫺來了十幾日後,接到一份電報後,便說要去羊城一趟。
於是,在顧珩的陪伴下,兩人一起去了趟羊城大學。
姜嫺再次從學校出來後,她已經(jīng)與校方達成初步協(xié)議,明年她從A國交流歸來,便迎來了畢業(yè)季,她選擇了來羊城大學當一名教授。
顧珩本來不知道這事兒,是姜嫺收到電報後要來羊城一趟才知道的,然後他就有些沉默。
姜嫺本來沒覺得,一路上她心中想著把工作定下來的事情以及到了羊城大學面試的時候她需要如何才能發(fā)揮的更好,哪裡還能顧及到顧珩的情緒。
而且,他一路噓寒問暖的,不是見她渴了給她遞水,就是準備了水果給她路上消遣,因此,她還真就忽略了。
說回這羊城的工作,其實是她自己選的。
以前,她覺得她會成爲一個醫(yī)生,可是上了幾年大學,她的志向卻變了。
之所以會這般,起因是因爲做課題。
在做課題的過程之中,她隨著楊教授的腳步,踏遍了華國的大好河山,然後她便發(fā)現(xiàn),華國的中醫(yī)學失傳的非常嚴重。
這些年,不僅是那些珍貴的古籍被糟蹋或者失傳了,更可怕的是人們觀念的改變。
曾幾何時,姜嫺不知道曾經(jīng)的瀾國是不是在華國上下五千年的歷史之中出現(xiàn)過,反正也無從考據(jù),但是,她便是再能接受世界日新月異的變化,也沒法去接受中醫(yī)沒落成這般。
曾經(jīng)在瀾國,醫(yī)者的身份何等的高貴,是人們?yōu)l臨絕望之時的一束希望之火,一名神醫(yī),那是國君都要禮賢下士的。
哪怕是她,一個應該視生死於度外的探子,也偷偷摸摸的學習醫(yī)術毒術,爲的是什麼?
是保自己的命。
而在當下,許多人想起鍼灸、想起中藥,他們都是一副退避三舍的模樣,甚至滿臉的厭憎。
許多人寧可花錢去醫(yī)院打一針都不願意中醫(yī)大夫免費給他們號個脈。
中醫(yī)大夫們賺不到錢,維持不了生計,也逐漸放棄了這份工作,甚至學那些個本就心腸很壞的人,揹負著中醫(yī)之名,行坑蒙拐騙,謀財害命之事。
而因爲中醫(yī)的沒落,中藥材也跟著無人問津。
許多珍貴的藥材被賤賣,甚至炮製不當直接譭棄。
姜嫺再怎麼說,自己也當過大夫,從瀾國到華國,她對於中藥材和手裡的鍼灸用的銀針具有深刻的感情。
看到這些,她非常痛心。
不僅是她,課題組每個成員經(jīng)歷過這些,都比較鬱悶,楊教授卻說,這就是這個課題存在的意義,恢復傳承之路,任重而道遠。
而他們只是這條漫長的看不見盡頭的道路之上的千千萬萬個引路人其中之一罷了。
哪怕只能引一小段,也是功德所在。
何謂功德,姜嫺其實不知道。
但引路人這一說,卻是觸動了她。
她想,這世上多她一個大夫不多,少她一個大夫不少。
可是,她不能容忍她喜歡的這門她引以爲傲的絕技失傳,所以,去當老師也未嘗不可。
像邵教授和楊教授一樣,把這門學術傳承下去,讓這世上以後多更多的中醫(yī)大夫。
當然,於公,這如今是她的理想志向。
卻也公中藏私,她想,便是當老師,她也要待在距離顧珩最近的地方。
所以,她在和邵教授和楊教授商量後,放棄了留在自己的母校當老師的機會,選擇了羊城大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