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的眼睛突然深邃“他們夫妻現在在江南遊玩。這是朕前天才收到的奏摺。”
怎麼回事?我迷茫了,這完全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答案。歷史放過了老八夫妻,卻不肯放過十三嗎?還是有什麼關鍵的地方是我們沒有注意到的?我一個頭兩個大,時間與空間,這麼深奧的問題怎麼可能是我這個高考數學都不及格的人弄得明白的。
“十三那邊不會有問題?”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皇上,現在的情況我也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我只能說天威難測,終究不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弄的明白的。十三爺應該不會有事。皇上要相信御醫。”
“御醫說如果舍掉那條腿,就什麼事也沒有了。可是十三弟是不會這樣選擇的。那羣庸醫,如果十三弟有什麼,朕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皇上應該勸勸十三爺,生命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老四看著我搖頭“這麼多年了你從來沒有明白過我們,或許是你從來都不想了解我們。所以你不知道十三弟其實是沒有選擇的,身爲皇家人殘疾是不允許存在的。”
呃,不可能“那老七(淳親王,胤佑)呢?他的腿不是也有問題嗎?”
“七弟的腿關係到當年的一場意外,所以皇考覺得愧對老七,於是讓他成爲了一個例外。而且他的腿不注意看是看不出來有問題的。即使這樣,老七也只是保留著皇子的身份過他自己的閒散日子。朝政根本插不上手。要不然爭得人恐怕會再多一個。”
“我明白了。十三跟淳親王不一樣,十三的腿怕是很明顯。而且他現在時享受雙俸祿的怡親王,他還想幫你一把,所以他不願意退出朝堂。其實你也不願意他退下去。”
老四對我的說法很以爲然“十三弟是朕的胳膊,他幫了朕很多。”
我嘆口氣。老四對人一向刻薄。從來都是嚴厲地高要求。唯獨對十三格外地寬容。打心眼裡信任這個弟弟。有時候我也在想。這樣地信任不知是共同經歷了多少事情才培養出來地。而維護這份信任不知道花費了他們兄弟多少地心血個感情。可是現在這份深厚地情感反倒成了十三地催命符。
“皇上。我想去看看十三。”
“沒有用地。十三弟地脾性朕最是瞭解。不過你去看看也好。朕不方便。你代朕去一趟也好。見到十三弟跟他說說你知道地事兒。讓他不要擔心朝堂地事。安心養病朕等著他回來。”
“你在鼓勵他放棄生命。透支本來就不多地壽元。”
老四沒有理會我地質疑。自顧自地走下寶座。拿起奏摺開始批閱。我尷尬地呆了半響。無聲地轉身離開。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帶著御醫去了怡親王府。十三還不能下地。兆佳氏守在牀邊寸步不離。迎我地是弘昌。弘昌引著我往十三夫妻地臥室走去。阻止了小太監地通傳。我無視弘昌漲紅地臉。直接掀簾進去。臥室瀰漫著濃重地藥味。十三躺在牀上。不時發出破碎地呻吟。看地出來他很痛苦。兆佳氏趴在牀弦小憩。看來是累地支持不住了。
我停下步子。站在門口深深注視這一對夫妻。他們是皇室中難得地美滿姻緣。是無數人羨慕地對象。十三雖然也是妻妾成羣。但他跟兆佳氏地感情地確非同一般。我不知道他們之間是怎樣地情感。但我知道愛新覺羅胤祥絕對不是隻有柔情義氣地俠王。在他地大方。熱情。豪爽之下掩蓋地是他地縝密和智慧。其實很好理解。十四五歲地少年帶著兩個妹妹在皇宮裡生活。能夠平安地活到現在。這一點就說明了很多問題。十三不會比老四差多少。甚至有可能比老四更狡猾。這是這麼多年來我冷眼旁觀得出地結論。而兆佳氏。能夠讓十三放心地把後背交付地女人。應該也不是什麼簡單地女子。
“咳,咳……”突然傳來的咳嗽聲拉回了我的思緒。十三難受的拳成了一團,也許是害怕吵到十三福晉,他立刻用拳頭堵住嘴不讓聲音傳出來。可是人剛一動就忍不住悶哼一聲,原來一不小心碰到了腫的不像樣子的腿。看著疼痛難忍的十三,我立馬讓開身體,招呼御醫進來診治。專業的事情還是交給專業人士比較好。
兆佳氏在一連串的動靜下醒了過來。看見十三又開始痛,忍不住眼裡起了霧氣,怕被人看到就扭頭收拾。不想卻看見我站在旁邊慌的唬一下子就轉過身來,“臣妾給熹妃娘娘請安,娘娘吉祥。臣妾接駕……”
我一把拉住她,打斷她的請罪“十三弟妹快請起。皇上不方便過來,就讓我來看看十三弟的情況。十三弟這幾天都是這樣嗎?他的腿怎麼腫成這個樣子了?”
兆佳氏眼裡含著淚凝視著痛的眼睛都睜不開的十三“回娘娘的話,王爺這幾天都這樣,還好太醫開的方子起了作用。疼也是一陣一陣的,要不然,要不然王爺糟的罪更大。”
“太醫的藥有效就好。太醫具體怎麼說的,十三弟這樣子痛也不是辦法,太醫有法子幫他一把嗎?”
兆佳氏搖搖頭“太醫能做的都做了。臣妾也勸過王爺,讓他放棄那條腿,可是王爺把臣妾罵了回來。娘娘,您勸勸王爺吧,我們這麼大一家子都靠他,他要是撐不下去了,這一家子可怎麼辦。”
拍拍她的手“我知道,我知道。只是你也瞭解十三的性子,決定了的事九頭牛也拉不回來呀。我也只能盡力了。你放心,十三不會有事的,全太醫院的太醫都在這裡了,他肯定不會有事的。你也要放寬心,十三弟在病中,一家子現在全靠你了,你自己也要注意身體。”
“臣妾謹遵娘娘教誨。還好弘昌他們大了,現在府裡的事兒都是幾個孩子照看著。臣妾一門心思都在王爺身上了。”
輕嘆一聲,其實她知道十三的選擇不會改變,可還是對我抱了一線希望。關心則亂啊!十三在御醫的鍼灸下緩解了痛苦,折騰了這麼久他好像耗盡了力量,痛苦一輕又沉沉睡去。我看著牀榻上的身影,突然想起了康熙四十七年第一次看到他的情形,當年的十三,俊秀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