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沒有想到還有再見溫如故的機會。
沒錯, 那位被高價請來的清道夫就是溫如故。
天機只匆匆見過他一眼,還是在狹窄的巷子中間,印象並不深刻, 因此見到他時也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
可是婆娑就不一樣了, 她下意識的撫上自己的手腕, 一種針刺般的疼痛彷彿又回來了。
溫如故見到她時明顯也一怔, 但隨即便把目光挪開, 十分自然的看向這一個小隊。
面對實力強勁的清道夫傭兵小隊雖然不滿,但到底沒直截了當的給人難堪。
查理擦著一頭的冷汗道:“既然人都到齊了,那我就先說一下這個任務的事情吧。”
他在桌上攤開一張羊皮地圖:“這是此次任務要去到的古堡, 這次的任務,就是將古堡中的一件鎧甲取出來。鎧甲是我們家祖傳下來的, 聽說是一位參加過赤戟之戰的前輩留下來的, 十分珍貴。”
聽到赤戟之戰這幾個字大家眼神明顯一凝。
這場戰爭可以說是祖輩父輩所參與過的影響最大, 死亡人數最多的戰爭,能在這場戰爭之中保留下來的東西各個價值不菲, 難怪他這樣慎重。
“這古堡原是我們家的,但是因爲戰爭緣故,我們舉家遷離了,那時也沒有時間和精力將鎧甲帶走,後來有了時間和精力, 家人去取, 卻再也沒有回來……”
衆人微微喧譁, 但知道接下來的話纔是重點, 忍著說話打斷他的慾望聽他繼續。
“一開始是兩個年輕的小夥子, 想將鎧甲帶出來,但是進去了很長時間也不見有人出來, 家中的一位長輩進去尋找他們,也不見蹤影了。這件事很詭異不是嗎?明明是我們自家的房子,怎麼也不可能在古堡內迷路纔是,之後大家被嚇得人心惶惶,不敢在進,只是花了筆大價錢僱傭了一對傭兵,說明情況,請他們去探查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同樣的事情又發生了……”
查理苦笑著:“他們沒有出來。全都被淹沒在黑霧裡了。”
衆人面面相覷鴉雀無聲。
婆娑忽然意味不明的道:“就算這樣,你也執意想將那件鎧甲取出來麼?”
查理看了她一眼,道:“當然不止,其實此次我最希望的還是能將古堡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原因弄清楚然後解決掉,當然,能將鎧甲取出自然最好。”
傭兵小隊好半天沒說話,最後還是那個笑瞇瞇的阿薩克開了口:“不論如何此次任務與你先前和我們說的有太大不同,傭金翻倍是不可能避免的,按照我們的約定,家人也應該爲我們照顧,而且既然任務條件有變化,那我們簽訂的任務契約也要改變一下,這種級別的,‘羅剎’應該不算太過分吧。”
查理臉色一變,但是很快堅定下來:“好,那現在就把契約簽訂一下吧。”
見他這麼爽快,傭兵小隊臉色纔好看一點,很快拿出一張顏色十分特別的契約,那上面的魔力迴流像是什麼約束詛咒,婆娑很容易就推測出這‘羅剎’應該就是具有一定約束的詛咒契約,若是任務發佈人有隱瞞或是撒謊,那麼傭兵隊收到了何種攻擊,都將會以數十倍代價返還於任務發佈人。
查理簽約的這麼爽快,應該不是那種心懷不軌的人。
契約訂立好,需要傭兵隊和任務發佈人的鮮血烙印,輪到她時,天機皺著眉頭攔住她要簽約的手。
但最終被她一句‘我不可能永遠活在溫室裡’給打敗了。
雖然這個插曲事後讓那個多里爾冷嘲熱諷很多次,婆娑臉上依然不動如山,只是心底冷笑著捏了捏□□的刀柄。
然後回想起天機那句‘就是要應付隊裡一些無聊的人來找茬。’想著難不成這人先前也這樣損過天機?
契約訂立成功後查理呼出一口氣,看起來輕鬆了許多,婆娑皺了皺眉,想說什麼,但被那個笑瞇瞇的阿薩克給打斷了。
“既然任務已經接好了,我們也應該互相瞭解一下彼此了吧……畢竟我們這插隊來的不止一個呢。”他的目光特意往婆娑這裡看了一眼。
婆娑心裡吐槽著:不止一個看我幹嘛?還不是因爲老孃沒有背景好欺負……
但臉上卻格外油滑的露出一個微笑,看的那阿薩克一愣。
但這人看起來就像是原來傭兵隊伍裡領軍人物城府自然不淺,片刻時間就恢復了笑容道:“爲表誠意還是我先來自我介紹吧。我的名字是道爾,是水系阿薩克,這個傭兵隊原本是由我帶隊的,現在嗎……等一會兒投票重新決定一下好了。”
他講完後對著那個使重劍的使了個眼色,果然那人道:“迪索,劍士,擅長近戰。”
風格簡單明瞭。
他說完話之後就看向多里爾,多里爾‘切’的一聲然後咕噥了句‘一個兩個都藏著掖著的’才繼續道:“多里爾,使長斧,近戰系的,這裡老子算不上拔尖,但怎麼也不會拖後腿就是了。新來的兩個要是給老子拖唔……”
道爾捂著他的嘴,滿面陽光笑容道:“多里爾無心之失,請不要介意,那邊坐著的兩位都是半妖,男生叫長歌,女生叫菲拉,具體能力不方便透露,但是也是十分出色的戰友。”
天機自然而然的接下話頭道:“刺客,天機,這位和我同職業,名字叫鹿婆娑。”
多里爾被捂著嘴還是翻了個白眼,天機這個人不討人喜,但身手他還是勉強能認同的,但這個不明來歷的女人也說是同職業,明顯是偏袒,奈何被捂著嘴,否則一定損到那小娘皮哭著回家找媽媽。
“亞城,溫如故。”
婆娑覺得這人說話少又是個面癱,估計應該很難和這幫人好好相處,誰知道他才說了五個字,這一幫人都靜了。
婆娑看看四周人臉色說難看不難看,說好看也不好看的臉,心裡存疑,偷偷捅了捅天機的腰,本來是想問問他發生了什麼,哪知天機臉色變了一會兒,看著她搖了搖頭。那意思就是不方便說。
心裡更是很有隻貓撓一樣,可偏偏亞城那一關她連影子都沒見著就來了這鬼地方,只能耐心壓下心裡的疑惑。
古堡離任務發佈區不遠,但想走著去也要好幾天,於是這一隊奇異的組合朝任務發佈人坑來一輛拴著角馬的篷車才上了路。
婆娑摸了摸空間石,那裡面裝著她爲此次任務準備的零零碎碎的東西,心裡略安,然後又捏了捏袖子。
耗子自從她被天機救下後就一直陷入休眠期,要不是它的肚子還一鼓一鼓的她一定會以爲它已經掛掉了。
魔獸會陷入休眠期要麼是傷勢過重,要麼是太累,但它這樣子根本不像是受傷的樣子,聯想自己被天機救起時已經奇蹟般恢復的七七八八的傷勢也猜得出它是消耗過大累的睡著了。所以雖然好些事還沒來得及問,但畢竟不著急,就讓它好好休息它的。
但她這樣子看在有些人眼裡簡直就像心虛一樣,冷哼一聲:“沒見識的小娘們這是怕了?要我說靠男人上位就應該老實家裡貓著養養孩子喂喂奶,出來瞎湊熱鬧淨添亂。”
婆娑拉住忍不住要揍他的天機,忽然一笑:“你說我們倆今天第一回見面,你老這麼針對我有意思嗎?”
多里爾從鼻子裡哼出一口氣,明擺著嘲諷,婆娑真心不想和這麼幼稚的人吵架,琢磨著這趟任務做完,離得他有多遠是多遠,重新找份能支撐生活的營生,別給天機找麻煩。
但多里爾嘴賤:“我就是覺得果然什麼鍋配什麼蓋,小白臉不好好當貴婦的狗,他養的女人也……”
他沒說完。
因爲就在方纔那個女人似乎是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
這一巴掌婆娑下了狠力氣,生生把他的臉扇到了一邊,那張寡淡如水的臉像被數九寒冬封起來的冰,連聲音都是冷的。
“閣下當真好教養,說話連證據也不要,啄木鳥都沒你嘴碎,要是真擔心我拖後腿,爲什麼不直接給我張挑戰書試試底?自己沒這個膽量就陰陽怪氣懟天懟地,真把自己當寶寶了人人都得慣著你!”
多里爾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個女人打了,臉上青筋蹦出來怒吼一聲就要撲過去,這裡和多里爾一樣人高馬大的迪索正在駕車,別人又沒有要攔的意思,道爾只能哀嘆一聲伸手把他攔住。
同時一面給婆娑使眼色盼她見好就收。
但婆娑心裡明白這回是真的已經撕破臉了,何況他方纔罵天機罵的那麼難聽不罵回來太不夠本,就冷笑著發出致命一擊。
“還有,你說得對,我這樣的女人是該回家養養孩子喂喂奶,可惜我那兒子不聽話,挺大個人了非要跑出來拎把長斧學潑婦罵街,把自己當寶寶嗎,當孃的哪能不多些操心?”
衆人愣住,好半天才聽見一聲粗吼“鹿!婆!娑!”
驚起鳥獸無數。
駕車的迪索嘆息一聲,鞭子抽的更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