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決定留他下來也不知道是對是錯, 不知道爲什麼，我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也不知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作祟，芮黎皺著眉說了這樣一段話。
人妖很是贊同“他身上的貴氣不像邊緣城那種破城能養出來的。而且他這個人……”讓人很難喜歡。
芮黎卻不是這個意思。
照道理說, 自己的手下發憤圖強是好事, 但是像他那種拼命法真的有些不對勁, 而且,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她總覺得他像是在收攏人心一樣。
“………………好好查查他的背景，經歷過什麼，認識了什麼人, 這件事要快。”
但願是她多心，說實話, 這樣的屬下可不那麼好找啊……實在不行, 只能……
而彼時眼眸溫溫笑容溫溫的男人, 正望向那個偏僻的黑色建築，彷彿只要這麼望著就能看見裡面某個讓人厭惡的女人。
他就這麼一直望著, 直到匍匐在他腳下的人發聲。
“大人。”那人這樣叫著。
幾天前這人帶著惡意的笑容欺凌他，但是幾天後，這個男人匍匐在他腳下。
他的眼裡是狂熱，尊崇，和隱藏在深處的, 一點不怎麼明顯卻十分深刻的——恐懼。
“大人, 您要的名單全在這裡了。”
他沒有說話, 只是把目光從那座黑塔裡收回來, 低著頭的樣子, 讓人看不清楚他眼裡神色。
好半晌，他擡起頭, 眸光依舊溫溫。
“邊緣城的數據我給了你，你的結果呢？”
那個對他頂禮膜拜的人形容一肅。“現在的話還爲時尚早，若是我們的支持者能更多一些，拿下它也不是什麼難事。”
男人輕緩地點點頭，笑容愉悅。
“……那，就讓我們的支持者，變得多起來吧。”
*
婆娑打了個冷戰。
是天氣太冷了麼？
她把手伸向通氣口，裡面流動的空氣冷颼颼的，的確比前幾天讓人難受的多。
她抱了兩牀被子，一牀扔進裡面，力度不夠，沒砸到那個男人，只是在他身旁弄出了很大的聲音。
紅髮的男人睜開眼，看了看被她丟過來的被子，有點想笑。
“你覺得我需要這個？”
婆娑愣了愣，好半天才想起來——這是個火屬性的阿薩克啊！丫可以自己升溫的啊！
臉一下子紅到耳朵根“那、那你還給我好了！”
“哈哈哈哈！”紅髮的男人豪邁的笑著“小丫頭很有意思嘛！不過拿來給了我的東西就是我的，我是不會還回去的！”
說著爬起來，用被鐐銬銬著的雙手把被子展開，沒蓋在身上，而是鋪在了底下。
婆娑看他動作豪邁也去了幾分不自在，但是…………
她順著他的雙手看向粗大的鐵鏈，那上面的符文比起一開始她看到的時候黯淡了不少。
浮圖鋪好牀，突然意識到那小姑娘沒在說話，擡頭看過去。
婆娑跟他對上眼，突然一笑“外面設了九重機關符文，這一重破了也沒用的。”
紅髮的阿薩克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神情就變得極其複雜“…………其實那天你壓根就沒喝醉吧？”
“？”
“……沒什麼。”看見她不似作假的表情浮圖也說不出什麼，只是“你怎麼知道我要越獄的？”
婆娑笑了笑“很簡單啊，你眼神不對勁。”
“眼神？”
“放棄希望的傢伙和你眼神不一樣。他們的眼睛跟空洞，像是已經死了一樣，可你，”她停頓了一下“你的眼裡還有光。”
……他相信這是實話，但是。
“你爲什麼要停頓呢？”
婆娑沒設麼好瞞著他的，就到“是在想該怎麼說，該不該用這麼文藝的說法。說實話，這種話說的我有點……起雞皮疙瘩。”
兩個人對視半天，不知是誰‘噗嗤’一聲，然後兩人的笑聲就傳遍整個囚牢。
等笑夠了，浮圖突然道“其實我也有點起雞皮疙瘩。”
婆娑本來停下的笑又噴了出來。
紅髮的阿薩克躺倒，一隻手撐在腦袋後“那麼，你打算去告發我嗎？逃獄。”
婆娑搖搖頭。
她不想告狀，而且也覺得這人不會在意她告不告狀。
這讓浮圖多多少少有點興趣“爲什麼？”
“…………你憑自己的本事逃得獄我爲什麼要管？何況……”
她不覺得自己有任何爲SP區賣命的必要。
然而她這樣奇葩的回答卻彷彿取悅到浮圖一樣，這個一向沒怎麼把她放在眼裡的阿薩克看她的目光也柔和了幾分。
然而婆娑沒來得及趁熱打鐵好好和人家攀攀關係，就被普羅塔借走了。
一身黑的少女幾日不見還是那張面癱臉，只是一瞬間伸出兩根手指在婆娑身上來回撫摸著，看的旁人一臉同情卻不敢求情。
婆娑在她伸手的時候就想跑來著，但是這姑娘到底是教官，收拾她和玩一樣簡單。
可她來這又不是爲了被她調戲！
但是看著沒有一點收斂跡象的普羅塔她無奈的嘆了一聲，“所以……姐姐大人叫我來這有什麼事情麼？”
聽到姐姐大人幾個字普羅塔才睜著眼睛看了她一會兒，然後拍著身旁的一個黑色的躺椅“睡覺。”
…………
婆娑以爲自己聽錯了，睜大著雙眼瞪向她，但是對視這種事情她從來沒贏過她，於是……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乖乖在椅子上躺好了。
“咳……”有個長著兔子耳朵和兔子尾巴的眼鏡男忍不住笑了一聲“你好啊漂亮的小妹妹……我不打算自我介紹但至少要說明一下我要做些什麼……我是普羅塔請來的，她之前不是當了你很長一段時間的教官嘛，但是最重要的一課她還沒來得及講完，於是……我們打算在今天補上。”
婆娑訝異的瞪大眼“那爲什麼我要躺著？”
這個眼鏡男就壞壞的一笑，像是想要故意做出一副嚇人的樣子來——但只是顯得和他現在的形象很有反差萌。
“這個是因爲我的能力……啊，不過我不需要和你解釋的太清楚。你只要記住一件事就夠了。”
他這回的笑容就顯得十分的嚇人了，眼鏡寒光一閃，讓婆娑渾身一涼——她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她的身體不能動了，就連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就在她將陷入沉睡的時候，男人的聲音這樣道“你只需要努力的，自己醒過來就夠了。”
那雙大眼像是在迷惑什麼，也不知她聽沒聽清最後的話語，那雙眼就瞇成了一條線，然後不省人事了。
……
屋子裡的空氣有那麼一段時間很安靜。
兔耳男突然笑了笑，把眼鏡取下來，撩起衣服下襬，很隨意的擦了擦，又帶了回去。
“其實你沒必要做到這一步的，最後的特訓什麼的。”
回答他的是一室沉靜。
他也不在意“不過雖然這次我幫了你，但是我的能力會有怎樣的後果想必你也是清楚的。要是……她沒辦法自己醒過來，可就……”
普羅塔低頭把玩著手裡的簪別卜（一種花型樸素的植物），黑色的眸裡平靜異常。
“要是、那樣的話、她就算活下來也只是受罪而已。”
簪別卜小小的花瓣一個不小心就掉了下來，留下里面球狀的花心，花心倒是比花要漂亮的多，她將花心簪到頭髮上，眸光深遠。
*
婆娑睜眼時眼前一片劇痛，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居然會不適應陽光。
她醒來後第一反應就是去摸腰上的□□，卻摸了個空。
她渾身一涼，沒有武器傍身的不安全感瞬間席捲了她全身，一個挺身坐起來，然後就愣住了。
陽光從粉色的蕾絲窗簾裡暖洋洋的射進來，正照在她蓋著的鴨絨被上。
她盯著那熟悉又陌生的花紋愣愣的看了半天，然後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
沒有。
那上面沒日沒夜訓練弄出來的粗繭不見了。上面細小的傷口和貼著的紗布不見了，她把手捂上臉，然後滑倒臉蛋，一擰。
痛。
居然是真的麼？
她還沒來得及確認清楚，門就‘咔噠’一聲打開了。
然後她就看見她母親正擰著門把看著她，像是愣了一下，然後帶著點嫌棄的道“臭丫頭今天倒是沒賴牀啊。”
婆娑整個人大睜著眼，像是傻住了，她母親擰擰眉，正想著要不要訓她兩句，然後下一秒，剛剛還在發呆的婆娑就離開溫暖的被窩，一腳踏在地上，連鞋都沒穿，就伸出雙手向她奔來。
那雙手猶豫了下，才放到她臉上慢慢觸摸。
第一下碰到了，才繼續伸手去觸碰，去感知，她本來想訓她兩句的，但那雙微微帶著顫的手讓她說不出話來，就那樣看著她反常的女兒。
一伸手將她擁進懷裡。
婆娑抱著她的脖子，整個人身體往下滑，像是沒有她的支撐就站不住了的樣子，這個動作把她勒的不是很舒服，但一方面女兒的反常讓她沒辦法拒絕，另一方面她也發覺，不知什麼時候，自家宅的讓人髮指的女兒，力氣竟然這麼大了。
而最讓她沒法拒絕的是，女孩埋在她胸口的臉雖然沒有動作。
但是冰涼涼的液體卻弄溼了她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