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上的傷雖然已經好了, 但是還隱隱作痛,被人排斥被懷疑的委屈還沒散乾淨。
這時候聽到這樣的一句話‘那個小鬼,控制著整個魔獸潮。’
什麼意思?
自己所受到的苦難都是因爲他麼?
婆娑不敢置信的看像人妖。本來是想求個否定的答案, 可人家那神色不似作假, 心就沉了沉。
好在她雖然難過, 但是這幾年的見識已經能讓她學會不在不可挽回的事情上傷春悲秋了。
但是“那麼, 你們特意叫我過來, 是有什麼別的事情麼?”
這話一出口,整個圈子就是一靜,連扭打作一團的維勤和那皇城區的男人都安靜下來, 整理整理亂掉的衣袍,原地坐下, 不在出聲。
這氣氛著實讓人發慌, 婆娑臉上的笑容尷尬“額, 是什麼不好說的事情麼?”
黃沙漫地,有那麼一刻寂靜無言, 但是該面對的事情總是要面對的。
副會長示意她稍安勿躁,仔細打量過去,小姑娘眉清目秀,不是那種第一眼就能讓人驚豔的美女,但是越看越順眼, 可在這裡, 人們大都五官深刻, 就顯得格格不入。
他沒來真沒注意這麼個小姑娘的, 就算身手不錯, 也終究是個姑娘,翻不出多大的浪, 但那小鬼……
“聽說你不知道自己是誰,之前也不是這裡的人是麼?”
“……這跟我們在談論的話題有什麼關係麼?”
副會長把玩著自己的愛刀,做的筆直“我沒有別的意思,你是誰對我們來講並不重要,我們在意的是,你會不會給我們,給我們帶來的傭兵們造成危害。”
婆娑張張嘴像是要說什麼的樣子。
“本來我以爲你和那個小鬼是一個地方來的,但是後來看看,好像不像。”副會長卻沒讓她把話說完“問你是爲了做個確認,畢竟如果身旁按這個不定時炸彈也實在沒有辦法讓人安心對不對。”
婆娑想了想“其實你問我這個完全沒有意義。”對面的人有些驚訝“因爲我到現在連那小鬼的名字都不知道。”
副會長:“……”
嗯,懷疑了半天,結果人家連自我介紹都沒有過麼?
一羣人面面相覷,安靜而又和諧的尷尬著。
好尷尬,真的好尷尬……
副會長咳了一聲,想了想還是覺得有的事情可以適當的透露一點,於是在短暫的尷尬過後,婆娑聽了一個故事。
故事的開頭是這樣的“其實……我們也不知道那小鬼的來歷。”
第一句話就成功的扭曲了她的笑容。
不知道?不知道你們審問的這麼開心?
副會長同樣很尷尬,但他堅強的決定講完自己的故事“你應該知道我們狼牙公會,我只是個副會長吧,事實上,雖然我只是個副會長,但是承擔的一直都是會長的職責。而我們的會長,他喜歡各處遊歷,如果沒有特別嚴重的事情一般是不會回來的。”
婆娑忍不住插了個話“那你爲什麼不直接推翻會長,自己做會長呢?”
“嗯……畢竟狼牙公會是會長一手創立的嗎,大家也都對他十分信服,再說了,我也打不過我們會長啊!額……你不要打斷我!”
順著婆娑問的話回答完了副會長才發覺不對勁,臉上的尷尬能刮出來論斤賣了。
“四處遊歷的會長有一年帶了個孩子回來,這個孩子是誰你應該心裡有數。但奇怪的是,會長對這孩子的來歷三緘其口,我們誰也不清楚這孩子的身份。”
說到這人妖也忍不住插了嘴“有沒有可能是你家會長的私生子什麼的?我覺得這種可能性很高。”
維勤卻不以爲然“會長怎麼可能有私生子?再說了,平時也沒見他們關係親密,這種事情不可能的。”
婆娑卻覺得人妖說的有道理“爲什麼不可能呢?也許是他遊歷的過程中遇到了喜歡的人,然後順理成章的有了孩子啊。”
副會長臉色很奇怪“這種事情絕對沒有可能的,副會長他……好了不要關心這種細節,聽我接著講,接下來的話是重點。”
“那孩子很奇怪,從來都不黏著會長,行蹤比會長還要神秘,而且更奇怪的是,自從帶了這個孩子回來,會長就沒在出門遊歷了。這件事情很奇怪不是麼?而且那個孩子本身就更奇怪了。”
副會長像是想起什麼可怕的事情“曾經有傭兵試著親近他——畢竟是會長帶回來了,不願意讓他孤孤單單的,可是米有人記得和他說過什麼話,做過什麼事,除了一天的時間確確實實的流逝掉了之外,沒有別的能證明他們曾經待在一起過。
而且接觸他的人時間越久,就——就很奇怪。”
婆娑問“是什麼樣的奇怪法?”
副會長仔細想了想,道“好像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的變得溫柔了。”
鹿婆娑:“……”
這是什麼神展開?
溫柔?溫柔不好麼?
看他那個樣子,本來變虛弱變暴虐什麼的她都不會奇怪的,結果他來了一句——變得溫柔了?
果然是挺奇怪的!
人妖噗哧一聲樂出來,長髮散出來一綹,隨著他笑的幅度晃啊晃的,不看喉結真的是個美女。
皇城區的人人數不多,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相同的表情——嘴角和眼角保持著相同的幅度抽搐著。
可是副會長和維勤的樣子十分鄭重,鄭重地他們不好意思跳出來吐槽。
“是真的很奇怪。”副會長哪能看不出來他們在笑什麼?他本來就不是什麼愛說笑話的類型,這會兒更是嚴肅的不行——雖然喜劇效果更勝“那一段時間和他們交好的人沒有人能習慣那種變化的,當然這也不是重點。”
“又一次我們外出接任務”維勤臉色變得惶恐“那個小鬼也跟著去了,本來沒人指望他能做什麼事情的,但是,就在眼皮底下,那些反抗他的人,全都消失了!”
婆娑對這裡的消失有疑問“這個消失,是指被殺掉了麼?”
“當然不是。”說話的是副會長,他摸出酒來灌了一口“是分解掉了。”
“皮膚,血肉,頭髮,武器,盔甲。”
“就在眼皮底下,消失了。”
這個時候的婆娑還有些不明所以,不明白爲什麼消失了會讓兩個平時泰山壓頂不變色的漢子變得這麼慌張。
直到她親眼看到那樣的地獄,竭盡全力也逃離不了的時候。
她才明白,那是一種何等的恐懼。
眼下她只是略帶無語的聽著這一段故事,然後不理解的詢問“他這麼厲害,和我有什麼關係?”
副會長道“我說過了,他雖然厲害,但是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行蹤詭秘,也沒見過對什麼事情特別感興趣,但是——之前他讓你進了他的帳篷,昨天還……點了你的名,要你自己深入魔獸潮去見他。”
“見他?”
副會長點頭,人妖也沒反駁,那麼就是實話了?
可是,爲什麼?
說起來這裡她纔是和那孩子最不熟的不是麼?
想拒絕,卻發現他們叫她來,並不像是商量,更像是——逼迫。
這麼多人,一個人單挑不過的。
婆娑第一個將眼神看向人妖,他女性化的臉上是事不關己,她才猛然精醒。
雖然他的確幫了她不少忙,但是實際上他是服從SP區的那個女人的,那個站在最高點的女人——芮黎。
婆娑微微苦笑“要是我不答應是不是沒什麼好下場了?”
沒人反駁。
很好。她又一次嚐到了教訓。
進入魔獸潮的時候是在深夜,和她一起的,或者說押送她的還是早上那一批,阿不,人妖不在,他要睡美容覺。
她沒想著逃跑。
前有狼後有虎,想跑也跑不掉。
三棱刀還在手裡的,單槍匹馬的進魔獸森林,不低啊點防身的東西是不會安心的。
只是這回她沒回頭。一步一步堅定萬分的踏入了森林中。
有趣的是,魔獸森林這回的配置,最外圍的魔獸明顯是最弱的,然後開始逐漸變強,一開始她還緊緊的攥著三棱刀不肯撒手,但是很快她就發現不對。
這些魔獸雖然呲著牙,炸著毛,但是明顯沒有攻擊她的意圖,就像被什麼人束縛著,強制命令不許進攻一樣。
或者那小子沒想要她的命,只是想和她說什麼事情,才這樣把她單獨叫進去麼?
難道他也是穿進遊戲中來的麼?是發現了她身上什麼破綻,所以支開別人和她談事情麼?
仔細一想不是沒有可能,他來歷不明,不願意和這裡的人多接觸,年紀不大,但是行事卻並不像個孩子,也許真有可能?
可是他身上那種強大的力量要怎麼解釋呢?還是他不是身穿,是混穿,恰好到了這麼一個強大的人身上了?
這麼一路胡思亂想,也隱隱發覺內部的魔獸開始越來越強,而且竟然是在給她帶路。
不敢再分神,尋思著大不了到時候直接去問。
——然而她沒問。
斑駁的月色下,不高的孩子就站在最高的山坡,睥睨天下。
而他的腳下,臣服者無數這個森林內最強的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