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說出這三個字的,是張木子。
她左右看一眼,淡淡地發(fā)話,“我們首桌說話的時候,其他人不要隨便插嘴,好嗎?”
這話說得很輕巧,但是會聽的人都知道,這是在指責(zé)公孫家不懂規(guī)矩。
現(xiàn)場的氣氛又是一僵,公孫不器這下有點不高興了,“張道友,我們願意敬重北極宮,但這裡終究是我公孫家別院,你有什麼想法,咱們回頭再說好嗎?”
張木子對公孫未明不算客氣,但是面對公孫不器,她的壓力要更大一些,畢竟這位是有過證真經(jīng)歷的,而且此人不像公孫未明一般話嘮,一般話不多,一說就說到點子上。
接下來晚宴繼續(xù),不過也沒持續(xù)多久,不到半個時辰,就散場了。
公孫家給李永生安排的住宿地方,是一棟獨立小樓,不遠(yuǎn)處是公孫家的書閣,算是個僻靜場所,周圍松柏矗立,還有華美的日月晷柱,頗有點文化氣氛。
小樓沒有院子,李永生也沒著急回樓裡休息,而是揹著手在樓前的空地散步。
張木子和杜晶晶也在此樓居住,兩人在房間裡捯飭一番,換了便服走了出來。
三人一邊散步,一邊就聊了起來,說起剛纔張木子的發(fā)作,杜晶晶有點納悶,“往??茨阋膊皇莻€脾氣很大的,怎麼倒喧賓奪主了起來?”
“我脾氣本來就不大,這不是我的問題,”張木子很停下腳步,側(cè)頭看李永生,“永生,你不覺得公孫家對你熱情得有點過分?”
“這也……正常吧,”李永生笑著回答,“不器真人對於公孫家族來說,是相當(dāng)重要的,我治好了他,當(dāng)然該受到一點禮遇。”
他倒是沒說,公孫不器還有可能證真,他不是個喜歡嚼舌根兒的。
“我看他們對你,未必僅僅是感激,”張木子不以爲(wèi)然地一笑,“又是拿美女試探,又是邀請你遊玩秘境,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不就是幫他家的傷患治療嗎?”李永生不以爲(wèi)意地回答,“也許是怕我不盡心?”
“呵呵,”張木子意味深長地笑一笑,“人家沒準(zhǔn)是惦記著,把你留在秘境裡呢。”
怪不得她在席上言語強(qiáng)硬,原來是擔(dān)心這個,要知道她現(xiàn)在跟著李永生,紅塵歷練是一方面,還有一個任務(wù)就是保護(hù)他——畢竟他是目前唯一可能聯(lián)繫得上二宮主的人。
“張道友如此說,怕是過慮了吧?”就在此刻,不遠(yuǎn)處一個聲音響起,然後兩個人自一排松柏後走了出來,正是公孫未明和公孫不器。
說話的是公孫未明,“李大師能治好三長老,我公孫家怎敢不敬?”
“強(qiáng)行留客,也未必就需要不敬,”張木子冷笑一聲,“他一旦進(jìn)了秘境,能不能出來,就要看你公孫家的意思了……你敢說沒有強(qiáng)留李永生的心思?”
“小住幾日,那是有這心思,”公孫未明不以爲(wèi)然地回答,“強(qiáng)留的心思,那是沒有……我家好心待客,卻被你如此誤會,真是令人掃興?!?
“小住幾日?幾十日也是小住,幾百日還是小住,”張木子的嘴皮子很是利索,她淡淡地還擊,“李永生是我北極宮的貴賓,我不希望差事在我手上辦砸?!?
公孫未明眼睛一瞪,“李大師也是我公孫家的貴賓。”
“好了,”公孫不器很隨意地一擺手,“我公孫家確實有留下李大師幾日的意思,一來是救治莫問真人,二來則是對我的恢復(fù),做出一些指導(dǎo)和安排……”
“不過我可以聲明,公孫家不願意跟馬上坐鎮(zhèn)東北的英王作對,更不可能忘恩負(fù)義?!?
英王鎮(zhèn)邊東北的呼聲,越來越高了,公孫家最近忙得手忙腳亂,按說沒心思關(guān)注這種事,但是誰讓公孫不器跑到順天府了呢?那裡的收音機(jī),可是現(xiàn)今中土國最時尚的東西。
以公孫家的消息渠道,未必能知道李永生跟趙欣欣的關(guān)係,但是英王壽宴上的出手,整個京城知道的人實在太多了——這可是英王的救命恩人。
在英王可能鎮(zhèn)邊東北的前夕,公孫家就算不念李永生的好,也不可能去強(qiáng)留他——最多最多,也不過就是拉攏腐化他。
當(dāng)然,若是能將李永生留在秘境裡,是不是強(qiáng)留,就很難說了,畢竟那裡是公孫家的私人空間,溝通消息不便,而且旁人不得公孫家的允許,也沒資格進(jìn)入。
不過就算強(qiáng)留李永生,也不會太久,這是必然的。
張木子卻是冷冷一笑,“原來只是忌憚英王,我北極宮是好欺的?”
“好了,不扯這些了,直接說吧,”公孫不器淡淡地一擺手,“我本來沒想到能邀到李大師來遼西的,但是他偏偏來了,我當(dāng)然要留客!”
“我留客,一是爲(wèi)了救治三長老,二是爲(wèi)了救治我的朋友,二郎廟主持朱爾寰朱真人。”
“二郎廟?”杜晶晶的眉頭,微微一皺,“那是西北的子孫廟吧?”
公孫不器證真失敗有段日子了,玄女宮哪怕沒有真君推演,也應(yīng)該知道風(fēng)聲了,不過這種辛秘,知道不知道是一回事,會不會公開是另一回事。
杜晶晶若是在玄女宮的話,如果刻意打聽此事,有可能聽到一些風(fēng)傳,但是她現(xiàn)在外面,沒有打探消息的渠道。
她知悉此事,還是從張木子的嘴裡,不過她也僅僅知道,公孫家有準(zhǔn)證,在外面證真失敗,被李永生救了,後來才知道此人是公孫不器。
至於說公孫不器是在二郎廟證真,二郎廟的主持因此身受重傷,別說是她了,就算是張木子,也未必知情。
杜晶晶對西北瞭解得不是很多,連二郎廟都是一知半解。
李永生一聽果然是如此,就有點不高興了,“不器準(zhǔn)證,你有這個想法可以明說,遮遮掩掩的,就未免不合適了?!?
“我哪裡有遮掩,根本就是來不及說,”公孫不器苦笑一聲,“今天也不過是慶賀一下,二郎廟那邊是怎麼回事,朱真人願不願來遼西,我還不知情呢。”
“好吧,你去問二郎廟好了,”李永生一擺手,很隨意地發(fā)話,“他若是願意趕來,我多等幾天也是無妨。”
“咦?”張木子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我從來都很好說話的,只要大家不遮遮掩掩,能開誠佈公地談,就沒問題,”李永生笑著回答,“不過……我倒是也想起一件事來?!?
他看一眼公孫不器,“若是英王鎮(zhèn)邊,公孫家可願輔佐一二?”
“嗯?”公孫不器的眉頭,頓時皺做了一團(tuán),過了一陣,他才字斟句酌地回答,“我公孫家有祖訓(xùn),子孫不入紅塵……不知李大師所說的輔佐,是何等意思?”
“英王鎮(zhèn)邊……當(dāng)然是抵禦外寇了,”李永生哭笑不得地看著他,“不器準(zhǔn)證……你實在是想得有點多了。”
“能不想多嗎?”公孫不器很無奈地回答,“現(xiàn)在這情況……燕王還要嫁女給我兒子,要不然我也不至於在西北證真,公孫家不摻乎這種事兒的?!?
他在二郎廟證真,原因是多方面的,燕王的壓力,對公孫家族不算什麼,但終究也算是壓力之一。
緊接著,他的聲音一提,大聲發(fā)話,“不過若是對於伊萬國那幫畜生,公孫家不用動員,到時英王傳個信,公孫家子弟……自帶糧馬兵器出征!”
伊萬國人不事生產(chǎn),專以劫掠爲(wèi)生,兼且性情殘暴,中土國人對其恨之入骨。
公孫家的子弟,既然在遼西雄霸一方,當(dāng)然也要守土有責(zé),跟伊萬國人是幾百年的老冤家了,打他們根本不用動員。
“如此,那我李某人就先謝過了,”李永生笑著一拱手,“若是能在情況允許的範(fàn)圍內(nèi),多聽一聽英王的指揮,那我就感激不盡了。”
“這個卻是不好辦到,”公孫不器搖搖頭,很直接地回答,“多聽指揮……其中的分寸很難掌握?!?
公孫未明好奇地發(fā)話,“李大師你跟英王,是什麼關(guān)係?聽說此前是你救了他,可不是他救了你?!?
李永生沉吟一下,還是直接承認(rèn),“英王的九女……是我註定的伴侶?!?
“我去,這理由真差勁,”公孫未明不屑地冷哼一聲,“你們年輕人啊,就愛說什麼註定不註定,等再過個幾十年,就會發(fā)現(xiàn),扯淡!”
“天下女人沒什麼不同……公主又如何?找個真心待你的,比什麼都強(qiáng)。”
“找個真心待自己的,然後你就可以出去風(fēng)流了,是吧?”公孫不器冷冷地發(fā)話,“四長老你還是閉嘴吧,英王的九女,絕對不是英王拿出來籠絡(luò)李大師的?!?
公孫未明不服氣地瞟他一眼,“你又如何得知?京城裡你的消息,你還不如我!”
“那是自幼入了玄女宮的!”公孫不器沒好氣地哼一聲,“她在玄女宮,也好大的名頭……論京城外的消息,你差得多!”
“咦?”李永生和杜晶晶聞言,齊齊地吃了一驚,“你又如何得知的?”
他倆都清楚,趙欣欣在朱雀城的名頭不差,可是出了朱雀城,真沒幾個知道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