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陌垂眸，長長的睫羽遮住了他所有的思緒。
他的手中握著鮮紅的龜甲，上面還殘留著熾熱溫度，手心發燙。
“卦象已出。”他淡淡的迴應了一句。
軒轅天的目光朝白子陌手中龜甲望去，“還請國師告知。”
白子陌將手中的龜甲呈到軒轅傾的面前，只見龜甲上豔紅的顏色已經沒有之前的紋路，整個龜甲上都是一片血紅。
雖然軒轅天不懂占卜之術，但是他也知道，這樣的情況絕非吉數。
“陛下，星象紛亂，此乃亂世之兆。”白又陌又道。
“亂世？”軒轅天身形一顫！他費盡心思要保的大胤江山，如今卻變成了這個樣子，怎麼可能會是亂世！
“不！朕絕不允許大胤的基業，毀在朕的手裡！”軒轅天從未像此時這般失控！
“陛下，太子殿下求見。”小太監匆匆而來通報。
“傳。”軒轅天轉身，朝主位上走去穩坐在龍位之上，威嚴還在，只是已不復往日的氣魄。
軒轅承急步而來，看到白子陌的身影，微微愣了一下。
“這麼晚了，你有何事？”軒轅天沉聲問了一句。
“父皇，兒臣是來請罪的！”軒轅承掀起衣袍，直接跪了下來，“兒臣混沌，竟然爲了區區兒女私情，而不顧身份，兒臣知罪。”
軒轅天的目光微微顫動了幾下，情緒也有了一絲變化，太子這個時候能夠主動來說出這番話，多少讓他的心裡有了一絲絲安慰。
“你就是來向朕說這個的？”他沉聲詢問了一句。
“不！“軒轅承立即搖頭，“兒臣既然已經知道錯了，就應當極力彌補，如今戰事膠著，兒臣懇請父皇，恩準兒臣趕赴前線，率領三軍與敵軍一戰！”軒轅承拱手朝軒轅天請命。
軒轅天長長的吸了一口氣，但是沒有馬上應允下一來，雖然納蘭述不願全力應對這場戰事，但是也沒有論到太子親自上戰場的份。
“還有半月，便是你的婚期，就算是你有此心也等到大婚過後。”軒轅天朝太子望去，“起來吧，這些日子，你更要好好的養傷。”
“兒臣……”
“退下吧！父皇還有事情，要與國師大人商議。”軒轅天直接打斷軒轅承的話。
軒轅承心中縱然還有些不願，也不得不退了下去。
“國師大人，乾坤陣可有異常？”軒轅天轉身朝白子陌問道。
“世界萬物皆有定數，乾坤陣千年一開啓，一定要在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下一任守陣人才會閉合，乾坤已變，天下一統。”
軒轅天聽著這些話，暗暗嘆了一口氣
白子陌又緩緩開口：“早在三百多年前，乾坤陣就應該開啓，可是卻以外力強行封印，早已是逆天行事。”
至乾坤陣開啓之日，已經過去了三百多年，大胤皇室又歷經了六代。
每一任帝王口口相傳乾坤陣的秘密。恐怕，那些塵封的往事，也將浮出水面。
大胤先祖爲保大胤基業，逆天行事，強行封印了即將開啓的乾坤陣。導致上一界的守陣之人，天瀾公主喪身陣中，飛灰湮滅！
這三百多年來，乾坤陣一直處於被封印的狀態，但是封印早已不穩，況且沒有守陣之人，一但開啓之後，不知道會出現什麼不可估計的後果。
“國師有沒有卜算到下一任守陣之人在何處？”軒轅天又問了一句。
“卦象太亂，尚不明確。”白子陌搖了搖頭，“不過，我卻卜算出了，下一界國師的人選。”
軒轅天面色微變，突然從龍椅上站了起來，按照情況，不可能這麼早就算得到，白子陌現在也纔不過剛剛接下國師之位！
“請陛下下令，將此人接到無極宮。”白子陌淡聲說道。
“不！既然星像如此紊亂，國師占卜有誤也有可能，此事容後再議。”軒轅天立即拒絕。
他對國師一脈的感情太爲複雜，需要仰仗去又對前任國師當初的所作所爲，而心存芥蒂。
所以，才留上白子鳶，用來牽制白子陌。
“陛下能爲子陌留下一位親人，子陌感激不盡，不過眼看著唯一的親人，要承受著劇毒的折磨，子陌心中甚是不捨。”
“朕知道，但是朕有朕的考量，如果國師能夠像前任國師那樣，肯爲大胤鞠躬盡瘁，朕保令妹絕不會再像上次那樣，而是一生無憂。”軒轅天沉聲說道。
白子陌的情緒沒有什麼變化，可是內心卻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他在帶回千玥之後，鳶兒的就已毒發了，他違逆了軒轅天命令，沒有將那幾人交出去，將千玥帶回來之後又直接回了白府。
太子帶人硬闖，想要帶走千玥，他打傷了衆人，又在千玥醒來的那天失控殺了那麼多人！所做的一切，早已激怒軒轅天。
可是，他已沒有勇氣，讓鳶兒再承受那樣的痛苦。
“鞠躬盡瘁？”白子陌反問了一句，又接著說道，“乾坤陣本就已逆天行事，九皇子或許是因乾坤陣的原因纔有那樣的命數。”
聽到此處，軒轅天神色一陣僵硬，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說過。
“陛下的意思是，子陌也當像當年師傅勢必要殺掉襁褓中的九皇子一樣，哪怕是皇上最親最愛的人，只要對大胤的基業有害，子陌都要一一剷除！這才叫鞠躬盡瘁？”
軒轅天心中一顫，臉色一陣青白，卻又無法反駁。
“若不是當年，師傅的堅持以及納蘭氏的施壓，陛下留下九皇子，皇貴妃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躺在寒宮內，死了這麼多年，都不能夠入土爲安！陛下既然那麼深愛著皇貴妃，不曾爲當年的事情後悔過嗎？”白子陌又問了句。
這些事情，本來與他毫無關係，可是，他現在也明白了何爲男女之情，所以便多舌，問了這麼一句。
軒轅天像是被人戳中了痛處，久久不曾再發一言。
“關於下一任國師的事情，既然陛下執意如此，子陌只好遵命。”白子陌從身上取出一樣東西，交到軒轅天的面前。
“這是下任國師的八字以及資料，陛下什麼時候將人送來，子陌定當將畢生所學教授與他。”白子陌放下手中的東西，擡步離去。
軒轅天身形微顫，一步一步，沉重的走到那個龍位之上，可是，最後一步就要跨上去的時候，突然感覺腳下一滑。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沉重，雙腿像是灌鉛了一般，怎麼也擡不起來。
他擡手，扶著龍椅的扶手，金色的光芒刺的他的眼睛生疼生疼。
突然，他的手一滑，整個身子也癱軟了下去，最後，他頹喪的坐在臺階上，看著這空蕩蕩的大殿。
他的眼神，帶著一絲迷茫，哪還有半點帝王的威儀。
“陛下。”一道人影一閃而至，恭敬拱手行禮。
“元文，可找到九皇子的屍身？”軒轅天在此人面前，沒有一點顧忌，索性將王冠也取了下來。
“陛下，請您節哀。”那人擡步上前，並沒有像其它人那樣，畏懼天威。
軒轅天眼中微紅，在他自己的貼身侍衛面前，放下了身份，放下的所有，就像當初，他還是皇子的時候，沒有一切，甚至還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陛下，元武還在搜尋，屬下派了近百人深入崖底，找了幾天幾夜都是一無所獲，在屬下去之前，有人尋找過的痕跡，估計是太子妃，不過只是找了一小片的區域。”
“將人撤回來吧。”軒轅天悠悠的說了一句。
“是。”元文拱手說了一句。
“朕終於，親手將這一生最至愛的兩個人，推上了絕路。”軒轅天緩緩閉上雙眼，心中有一種無法承受之痛，侵蝕著他所有的情緒。
大殿內，只剩他一人，獨自的品嚐著這種別人無法體會的痛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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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承回到太子府後，心中思緒難平。
他這一路，都在想著朝中的局勢，原來，就算是登上了帝王之位，一樣無可奈何。
護國公如此調動，不顧戰局，但是父皇卻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就連那草包一個的紈絝納蘭鈞，也趁著上次明陽湖的事情，而在兵部任職，而且還位居三品。
“來人，請荀怪過來。”軒轅承扔下馬鞭，直接朝書房而去。
已將近子夜，他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雖然他不能去前線，但是，他卻一直記掛著前線的戰事，如果嘉臨關再失守，大胤半壁江山，都要淪陷了！
荀怪匆匆而來，“太子殿下。”
“你立即帶上幾人連夜趕去前線，查清楚金臨關的具體情況，及時向我彙報。”軒轅承沉聲吩咐。
“是。”荀怪立即退了下去。
……
嘉臨關內的主將被刺，一直處於昏迷的狀態，整個城內的氣氛可以用草木皆兵來形容。
城中無主將，軍心渙散，再加上一路來的潰敗，這些將士們，個個都有幾分疲態。
這一夜，他們沒有任何一個人敢閤眼，生怕不知道什麼時候，戰火再次點燃！可是，不到十里外的敵軍，卻沒有半點動象，甚至連進攻的意思都沒有。按理說，這麼好的機會，他們絕對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