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 顧亦一直沒有從日出的震撼中醒過來。怎麼說呢,日落讓人感慨,日升卻讓人澎湃, 心潮涌動。
沈嘉年開車, 她就窩在副駕駛裡和他說話。晨起的疲憊和昨日的奔波, 她眼睛底下有了青影, 眉眼之間的疲憊是怎麼都藏不住的。
他說:“到家還有一段時間, 累了就睡一會?!?
她揉了揉臉搖頭,“不用,不是很累。我陪你說說話?!彼撬? 他一個人開車很無聊的。
小女友如此貼心,沈嘉年卻之不恭。
沈嘉年和宋輕郡的車子一前一後到的微微樓下, 看顧亦實在累的有點不像樣了, 捏捏她的臉柔聲勸她趕緊上樓休息。剛剛在路上明明累到不行, 還一直強忍著和他說話,沈嘉年看著都替她難受。
顧亦是飄著上樓的, 她靠在電梯裡的時候,很糾結(jié)的想自己爲(wèi)什麼會這麼累。以前也不是沒這麼玩過,怎麼這次格外累,而且還有點肚子疼。
肚子疼?她終於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什麼,掰著手指頭開始算, 算了一會, 恍然大悟, 大姨媽要來了, 怪不得容易累。
洗澡的時候, 顧亦滿腦子想的就是撲到那張軟軟的大牀上使勁的滾三個滾,然後抱著被子死命的睡一覺。要來大姨媽的人傷不起啊。
他們下山之後在俱樂部吃了早餐, 雖然簡單,但味道不錯,這會子也不餓,顧亦頂著溼漉漉的頭髮就要往被子裡鑽,被微微制止住了,“顧小亦,你敢頂著那頭溼發(fā)去睡覺你試試。”
被抓包了,顧亦笑得可無辜了,“哪有,我就是試試被子暖不暖和。”
微微舉著一個剝了一半的香蕉無語,這貨爲(wèi)了睡覺也是豁出去了,“趕緊去把頭髮吹乾?!?
顧小狗腿應(yīng)了一聲是,顛顛的去找吹風(fēng)機吹頭髮。
這一覺睡到下午五點多,睡得渾身都酥軟了,連動一動手的力氣都沒有。她眨了眨眼睛,在被子裡緩了好長時間,才拖著被子睜著有點腫的眼睛坐起來。睡得多了,頭都有點疼了,她敲敲腦袋,看到放在牀頭的手機指示燈顯示有未接來電,拖過來打開,嚇了一跳,上邊六個未接電話,還有微信短信不停的跳躍。
她睡覺之前爲(wèi)了能夠睡的完美,把手機靜音了,一點都不知道。
六個未接來電,兩個是座機號碼,兩個是班副的,兩個是阿三的,倒是分配的很均勻。
那個座機號碼有點眼熟,在哪裡看過呢?顧亦想,就是想不起來,看到末尾的那兩個六,一驚,這是導(dǎo)員辦公室的電話??!
再看短信,果不其然有一條是導(dǎo)員發(fā)來的,上書:顧亦,看到信息之後請立即給我回電話。
顧亦哭了,手忙腳亂按回撥,這個點,導(dǎo)員應(yīng)該沒下班吧?
響了沒幾聲,那頭傳來一個極爲(wèi)熟悉的男聲,“你好,D大物理學(xué)院辦公室,請問你找哪位?”
這聲音,妥妥的是班副啊,“班副,是我。”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傳過來調(diào)笑聲,“喲,這是誰呀?電話打不通,短信也不回,□□微信都不上,我當(dāng)你失蹤被拐到山村當(dāng)媳婦去了呢!”
顧亦黑線,能不能這麼惡趣味,“我要是被拐走了,怎麼也得順帶著捎上你啊。”
“別介,咱不稀的和你在一塊,別套近乎?!?
“班副,班副,你又來辦公室值班了吧?真是熱血心腸古道熱腸,這爲(wèi)人民服務(wù)的精神值得我輩懷念敬仰!”
“成了,還懷念哪!我還沒死,你打電話是不是想問問老師找你做什麼來的?”班副可真是善解人意。
有求於人,顧亦可會說話了,“是呀是呀,班副真聰明?!?
“我聰明我知道,不過顧亦你出門不帶腦子的嗎?你不看看今天多少號了?”
“多少號?”
“7號,7號了!”這姑娘平時看上去挺聰明的啊,“你請假請到幾號來的?”
D大規(guī)定,大四生是可以離校去進行實習(xí)工作或者各種考試,但在這之前必須到到導(dǎo)員辦公室報備。不管是三個月的假,還是三天的假,都要走程序拿假條。
顧亦複試之前沒想到會在B市待這麼長時間,她想著複試完了就趕緊回學(xué)校準備論文和進實驗室做實驗,所以當(dāng)時請假的時候,她就請到了五號,這會,已經(jīng)是七號了。
按照程序,你可以申請延期,但必須報備,老師等不到她去辦公室銷假,可不是要找她問問幹什麼去了。你萬一出點什麼事,人家老師何其無辜?
顧亦心虛,撓撓小腦袋,認錯態(tài)度很誠懇,“班副,我錯了?!?
鑑於顧亦的表現(xiàn)良好,認錯態(tài)度很主動,班副大發(fā)善心的幫助她,“導(dǎo)員去開會去了,今天下午是過不來了。等回頭我把這件事給老師說說,讓她放心。但顧亦,你準備什麼時候回來?”
這個時候的顧小亦很不厚道的想,我纔剛談了戀愛,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讓我回去多不人道啊,“那個,我打算多待幾天?!?
班副冷笑,“顧亦,你是不是忘了你回來要做什麼了?”
“論文和實驗啊?!边€能有什麼?
班副很好心的提醒她,“先說實驗,你落下的實驗報告連起來已經(jīng)比你還高了,還有,論文,感情你還記得論文,但是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論文指導(dǎo)老師是誰了?”
顧亦炸毛,特麼她好像真忘了她的論文指導(dǎo)老師了。
“顧亦?你的論文指導(dǎo)老師是量子老師這回事你不會忘了吧?”班副幸災(zāi)樂禍。
量子老師,就是那個阿三立志要給他買一頂假髮的量子老師啊。他在學(xué)術(shù)上的嚴謹不僅僅是在於他自己,還有他的學(xué)生也同樣要求。據(jù)聞,在這之前師哥師姐有淪落到他手上的,畢業(yè)論文被打回來無數(shù)次,被虐的體無完膚,恨不得撞上南牆一頭撞死。
如此慘烈之事,她怎麼就忘了呢?果然,戀愛使人大腦缺氧,智商下降,顧亦哀嚎,“班副,臭不要臉,你爲(wèi)什麼要提醒我這麼殘忍的事?”
班副真的是好心情,“聽到你這麼不開心,我就放心了。所以,顧亦,你覺得你還有時間在外面玩嗎?五月十七號交論文初稿,你覺得,單憑開題報告上不錯的成績可以挽救你論文初稿不被打回來嗎?”
顧亦,“~~~~(>_<)~~~~”
班副很好心的提醒她,“所以,麻利的收拾東西給我滾蛋回來,當(dāng)你是張阿三呢,她導(dǎo)師是咱們?nèi)鹤顪厝岬暮卫蠋煛!?
掛了電話,顧亦整個人都不好了。
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劈的她外焦裡嫩,擺擺盤直接就可以上桌食用了。哎呦,怎麼劈的肚子也疼了?
肚子疼,顧家小寶寶覺得不對勁,哎呦我去,大姨媽真來了。
受到雙重打擊的顧小寶寶躺在牀上裝死,腦仁兒疼,真疼,比她痛經(jīng)還疼,她想到宿舍電腦裡那隻寫了一個開頭的論文,只想要一塊豆腐,把自個兒裝死算了。
微微來叫她吃完飯,她抱著肚子捏著一個嘻哈猴抱枕可憐巴巴的看微微,“微微,你說我現(xiàn)在買票回申城來不來得及?”
微微嚇了一跳,第一反應(yīng),“怎麼了?你和沈嘉年分手了?”自從顧亦和沈嘉年在一起之後,微微就不叫他沈少了。
這語氣裡怎麼是這麼明顯的幸災(zāi)樂禍呢?顧亦深覺得,這個姐姐有點不靠譜,但這個時候也顧不得那麼多了,“~~~~(>_<)~~~~,我的論文~~~~~~”
她幾乎是含血帶淚的把事情講了一遍,範家微微聽完,抱著肚子笑的花枝亂顫,“活該,讓你不帶腦子?!?
顧亦快把嘻哈猴的尾巴扯掉了,是親生的嗎親生的嗎?!
雖然很痛苦,但飯還是要吃的。顧亦化悲憤爲(wèi)食量,愣是吃了兩碗米飯外加炒菜若干外加一碗半西紅柿雞蛋湯。這個食量,微微深深地震撼到了,“寶寶,以後我要是看誰不順眼,我就把你許配給誰。”
顧亦嘴裡塞了一大口米飯,瞪著眼睛看她。
微微慢條斯理的嚥下一口湯,“照著你這個飯量,甭管是誰,你都能把人家吃窮了?!?
顧亦,= =有這麼說話的嗎?還會不會說話了?
晚上阿三打過電話來,沒辦法,顧家寶寶給她回過去電話的時候她沒接,這會子纔打過來。
顧亦吃撐了,抱著肚子在屋裡走來走去,顧亦問她現(xiàn)在在哪裡啊打算什麼時候回學(xué)校???
和她一樣樂不思蜀把請假一事忘了精光的張家阿三也很心虛,“那什麼,我和導(dǎo)員說,我這邊有個哥哥結(jié)婚,又拖延了幾天,十二號回去?!?
十二號就是還有五天嘛,顧亦很惆悵,“班副只給了我三天,三天後的下午五點之前,必須出現(xiàn)在辦公室裡。”
想想就覺得心塞。
阿三一點也不心疼她,“妞啊,我剛剛和班副聊天才知道你竟然忘了你論文導(dǎo)師的事,你心咋這麼大呢?”
還提,還提,顧亦怒了,“你丫東北來的吧你!”
阿三笑嘻嘻,“沒有,我山東的!沒辦法,有人人品就是那麼好,全班十八個人,就你一個攤到了量子老師那裡去,哎喲喂,你怎麼不去買彩票呢?萬一中個億元大獎神馬的,論文算什麼,他不通過你就可以用錢砸老師,狠狠得砸~~~~~~~”
顧亦,“~~~~(>_<)~~~~”
心塞有木有,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