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過後,燈光逐漸亮起,村落的早晨十分晃眼,不少村民被燈光喚醒,開始完成自己一天的任務。而營地裡的楚儀歡,現(xiàn)在仍舊在呼呼大睡,即使昨天幾乎什麼東西也沒吃,她也依舊睡得昏天黑地,甚至連卡斯塔來過帳篷都完全不知道。
作爲楚儀歡的引導者,鶯戈自然也跟隨在隊長身邊,雖然昨天他們兩個剛剛吵過架,但很顯然,他們吵過的架可不只這麼一回,對於結(jié)果或者是過程如何,兩人都不是很在乎,這也幾乎不會影響到他們的關(guān)係。
兩人照常說話,照常談論應該決定的事宜。“你不應該這樣出來,你身上的傷口還沒痊癒。”鶯戈顯然還是很擔心他的傷勢,卡斯塔身上依舊纏著層層紗布,胳膊也吊著,但這位壯漢自己卻全然不在乎。
“這點小傷哈哈,你見我什麼時候在乎過。”卡斯塔完全不以爲然,挑挑眉毛便一笑而過了:“就算是受傷,我也沒有缺胳膊少腿,你看這不是什麼事都沒有嗎?”他說著甩甩手臂,但是很顯然傷口依舊很疼,卡斯塔呲了呲牙,樣子有些痛苦。
鶯戈皺眉看著他,最終也放棄了勸解,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接著歪頭向四周看去,他們身處於勇士們的營地之中,這個時間是勇士們每天操練的時候,營地裡空無一人。而卡斯塔本來是前來和楚儀歡討論選擇教官的事宜的,但他沒想到的是,已經(jīng)這個時候了,楚儀歡都還沒醒過來。
“我覺得她今天都醒不過來了。”鶯戈抱著肩膀,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拉斯塔聽了回頭看她,竟是一臉的認同:“嗯,但是我還是希望她能早些醒過來,畢竟我這個病人起的都要比她早,按照你的話來說,這樣讓我等著是不是有些太不合規(guī)矩了?”
鶯戈輕輕笑了,搖搖頭說道:“算了算了,我本來也沒有抱太多期望在這位楚小姐身上,我的意見呢也沒幫上你什麼忙,是你非要讓她入夥。”
“她救了很多人,”卡斯塔的輕咳一聲,淡然說道:“一些我們沒有能力拯救的人,大家都應該感謝她,而且那種能力。他說到這裡,揮舞著一隻手,“能夠在海水裡呼吸的能力,不就正是我們需要的嗎?”
“只要我們得到了人魚們的科技,我們一樣可以自己行動。”鶯戈抱著自己的肩膀,嚴肅的指出他的錯誤,但見卡斯塔那樣看著自己,她再一次微微搖頭說道:“算了吧,現(xiàn)在討論這個也已經(jīng)沒有任何用處了,說說吧,你準備讓哪位高人,來教導這位楚小姐呢?”
卡斯塔拖住下巴做思考狀:“這倒是個難題,你覺得,她會不會想讓你來當她的教官呢?”爲什麼都覺得是我。鶯戈在心裡唸叨,但嘴上卻肯定不會這麼說,她默默的用微不可聞的笑聲自嘲地了一下,而後儘量剋制住了自己嘲諷的語氣,說道:“她不喜歡我,我對於她這樣的新人來講,恐怕是太嚴格了。你覺得艾尼路怎麼樣?她是個挺溫柔的姑娘,你的新隊員應該會喜歡她。”
“水星小組還有其他任務,艾尼路恐怕脫不開身。”卡斯塔搖搖頭,接著回頭小聲說道:“艾尼路是很厲害,可是她的教學方法......你又不是不知道?根本不起效果啊,太溫柔也不全都是好事。”
鶯戈皺著眉頭,攤開手冷笑了一聲:“哦,你知道剩下能做教官的人都是男性了,你是什麼意思,真的準備把楚儀歡扔給我負責?”
“......”卡斯塔沉默了一會兒,但很快慢慢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就算是他不說話,鶯戈也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
“不行!”她看著隊長那笑容,直截了當?shù)恼f道,接著轉(zhuǎn)身便走,卡斯塔一見她走了,於是趕忙追了上去。
鶯戈在前面走的很快,一點也沒有照顧病人的意識,卡斯塔在她身後追的很是辛苦,一邊追一邊還在喊著:“鶯戈,你......你就不能等等我嗎?我要是有別的辦法,還拜託你幹嘛?”
“作爲部族勇士們的隊長,你應該要勇於解決自己的問題纔對。”鶯戈一邊繼續(xù)向前快步走去,保持著面容冷漠,雖然她如果想讓楚儀歡隱瞞實情,那麼成爲她的教官,可能是最好的選擇,但是幫助江春完成他的願望可不是她唯一的任務。
雖然經(jīng)過昨天的相處,她多多少少了解到這個丫頭的本性,但鶯戈還是從心底裡覺得,楚儀歡本身就是個累贅,而自己就算是沒有她的幫助,也一定能夠解決七巧的問題的。
想到這裡,鶯戈突然就停下了腳步,而身後一直緊緊追著她的卡斯塔,也立刻一個急剎車停住了。“怎麼了?你同意了?”勇士隊長一頭霧水,但還是立刻問道。
“你知道七巧審判的事情吧?”鶯戈回頭,絲毫沒有理會卡斯塔的問題的意思,直接問道:“對於事情的經(jīng)過,你知道多少?”
不知道她爲什麼要突然問這個問題,卡斯塔稍稍回想了一下,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隊員七巧的事情......不好說,羅根的證詞倒是有的,但最重要的,還是楚姑娘這邊,還有,還沒醒過來的林頓的證詞也很重要。”
鶯戈淡然的看著他,儘量表現(xiàn)的,自己只是因爲不想成爲楚儀歡的教官,而在隨便選擇問題,轉(zhuǎn)移話題,但事實上,卻是在非常認真地聽著:“那你真的相信,七巧對我們的規(guī)矩有所觸犯嗎?”
“啊......”似乎被她提出的問題難倒,不管是不是真的轉(zhuǎn)移話題,卡斯塔的注意力都真的被轉(zhuǎn)移到七巧的事件上去了。他有些苦惱的搔搔本就蓬亂的頭髮,十分爲難地說道:“我......我也不想相信我們的隊員會做出這種事情來,但是羅根自己也說了,要嚴肅處理這件事......”
“羅根這麼說了?”鶯戈皺起眉來,覺得事情不妙,怪不得江春要在這個時候找自己幫忙,原來根源竟然在羅根身上。“是啊,副隊長自己這麼說了,我也不好不嚴肅考慮。”卡斯塔也皺起了眉頭,他向來欣賞能幹的隊員,而七巧這丫頭雖然年紀不大,卻是從入隊以來,就戰(zhàn)功赫赫,一直備受關(guān)注的新人。
但這次竟然丟下其他隊員自己逃命,做出這種背信棄義的事情,而卡斯塔對此,也是一向十分厭惡,只要有人觸犯,便嚴厲處罰絕不姑息。這兩個念頭都已經(jīng)在他心中根深蒂固,不管隨便要違反哪一個,他都會覺得不舒服,這也是卡斯塔一定要等到林頓醒來,再進行正式審判,最終才能給七巧定罪的原因。
見卡斯塔說話猶豫,鶯戈便對他心裡的想法明白了個大概,他們的隊長,雖然在戰(zhàn)場上神秘莫測,你可能很難推斷他會想出什麼樣的招數(shù)和計策來對付敵人,但平常面對隊員和生活瑣事,他卻會露出心思簡單的一面來。
鶯戈跟隨卡斯塔十年有餘,他的一個小小的表情和動作,她都能夠懂得到底是什麼意思,倒不是因爲特別在意,而是這個男人在生活當中,特別是在她面前,向來表現(xiàn)的尤爲單純。
於是一個轉(zhuǎn)念,鶯戈故意嘆了口氣說道:“可惜啊,七巧是個能幹的好孩子,如果副隊長沒有這樣要求的話......”她說著用眼角的餘光去看卡斯塔的表情,後者一直沉溺在無法抉擇的痛苦當中,根本沒注意到她的目光。
“我想......其實我們可以儘快把審判的時間定下來。”鶯戈繼續(xù)說道,把目光慢慢移回前方:“如果等到林頓醒來,這事情可能反而會不好辦。”
聽見她說的話,卡斯塔的眉頭卻皺的更深了,他擡起頭來,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目光望向遠方的鶯戈:“你難道,希望我就這樣讓這件事情過去嗎?這......”
“我可沒這麼說。”鶯戈回頭看他,一臉責怪的表情,“我只是覺得,這點小事,你自己就能夠做出決斷,而且以我們隊伍中,勇士們的素質(zhì),事件一定會得到完美的解決的。”
“況且......”鶯戈說著,微微停頓了一下,灰黑色的眼睛微微轉(zhuǎn)動,似乎是想在腦子裡尋找更加合適的措辭:“我們?nèi)缃裉庫斗浅r期,我們禁不起失去更多精英隊員的打擊,這一點你也是知道的。你傷好之後,我們很快就要離開這個村子,我們的人數(shù)已經(jīng)很少了,如果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繼續(xù)削減小隊的戰(zhàn)鬥力,那我們很可能沒辦法帶著大家回到中心村落裡去。”
這是卡斯塔最冒不得的風險,鶯戈把這一點指出來,表示饒恕七巧,並不僅僅是寬恕隊員的行爲,同時也能夠爲小隊留住重要的戰(zhàn)鬥力,畢竟如果懲罰結(jié)果過於嚴重,七巧很有可能沒辦法跟著小隊繼續(xù)前進,而如果丟掉一個像她這樣的精英,那麼小隊的戰(zhàn)鬥力,就會立刻下降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