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院落內，程曉和一位只有一個手臂的尼姑對峙著。
說是對峙，也不完全對，因爲只有獨臂神尼一人緊張的盯著程曉，而程曉則是默默的玩弄著手裡的水珠。
這是程曉的新技能，這團水珠看似穩定，但離開程曉的控制就會爆炸，傷害不比散彈槍差。
“你到底是何人，怎會知道那麼多？”獨臂神尼緊張不已，僅有的那隻手臂緊握著劍鞘。
“我是上天來拯救蒼生的，只不過清朝氣數已盡，所以就找到了你，前朝的公主，我需要你找一個14歲以下的明朝後裔，我會幫助你恢復明朝，並將他扶持爲皇帝。”程曉平靜的說道。
“荒謬，如果上天真想拯救我大明，爲何不早點拯救？”獨臂神尼咬牙道。
“你誤會了，是拯救蒼生……如果清廷繁榮，那便不需要你大明。”程曉說道。
“你胡說！那些狗賊怎麼會比我們大明好。”獨臂神尼怒斥道。
“……”程曉無語了，跟女人說話，哪怕是尼姑，都得把一個話題扯爲好幾個話題。
“水來。”程曉沒有與獨臂神尼過多的廢話，朗聲道。
周圍莫名的出現了一些旋轉的水霧，然後化爲一條幾十米長的巨龍，衝向天際，然後消逝不見。
“這……”獨臂神尼完全失去了自我思考能力。
“如果想大明重生，清廷滅亡，就聽我的。”程曉說道。
“你剛纔表演的是什麼障眼法？”獨臂神尼反應過來，詢問道。
……我TM。
程曉嘴角不由的抽搐了兩下。
呵，女人。
“話我放這裡了，你要想大明覆活，就去皇宮找一個叫做海大富的太監，他是我的人，最近皇宮裡沒有兵力，憑你的實力進去不難，在吳三桂和清廷交戰結束後，一定要把我交代給你的事情辦完，到時我會公佈天下，宣佈大明覆生。”
程曉怕這個女人又說出什麼驚人的話語，迅速的化出一條水龍，騎著水龍消失在了天邊。
他不怕獨臂神尼不信。
她沒有後路，只有自己這一條路可走。
程曉將獨臂神尼的消息告訴海大富，並讓他注意保護康熙，免得獨臂神尼腦子一熱，把康熙殺了，那就亂套了。
離開這裡的程曉本打算找一間酒樓好好吃上一頓，結果京都一個酒樓都沒開門，只得找了一間小店。
推開這扇有些破舊的門，裡面的場景豁然開朗。與外面不同，這裡人聲鼎沸，彷彿沒受到戰爭的影響，喝酒吃肉，高談闊論。
“小二，你們這裡的所有菜品都給我上一樣。”程曉開口就讓小二呆住了。
“客官，現在我們這裡大部分菜品都沒了，戰爭到來，沒地方進貨了。”小二解釋道。
“那你們有什麼？”程曉皺了皺眉。
“最多的是牛肉和其他肉類，蔬菜倒是儲備的很少。”小二說道。
“那來五斤牛肉，其他所有有的，都給我來一樣。”程曉大手一揮，一兩金子就丟到了小二手裡。
“這……客官，用不了這麼多啊。”小二手都顫抖了。
“沒事，真正的……戰爭馬上就要來了，剩下的就當給你小費了，明天去遠處避避難吧。”程曉的話中略微帶著一絲絲歉意。
自己的計劃，會因此死亡幾十萬軍人，流離失所幾十萬民衆。
程曉今日也是終究明白了，爲何華夏自古以來所有的君主都是殘暴的。
他們沒辦法做到兩全，既能掌權，又能讓天下蒼生幸福安康。
就好比秦始皇，如果他不修建長城，不興師動衆，那怎來統一，又怎來華夏安定，不被外敵所侵擾？
不過相比於秦始皇在那個年代深入基因中的感悟，程曉只是一個現代人，而且是第一次穿越，做出這樣的事情，心裡怎會安寧？
雖然罪在當代，功在千秋，可良心這個檻，過不去啊！
“小兄弟，你是京城人士嗎？”旁桌的一位腮鬍子大漢大大咧咧的走過來坐在程曉對面，還順便將他的酒和肉拿了過來。
“是。”程曉點了點頭。
“真羨慕你們京城的人，可以安居樂業，我們就不行了，這裡的人都是外地徵兵過來的，一年有一兩黃金的報酬，還管吃管住，如果不幸戰死，還有十兩黃金的安家費。如果這次戰爭能贏，我們一人都可以得到五兩黃金呢，到時候回家，家裡就可以吃飽穿暖了。”腮鬍子大漢笑呵呵的說道。
“小兄弟，你要的肉還沒上來吧，先吃我的吧，來，喝上一碗。”腮鬍子大漢將碟子裡的牛肉放置桌子中央，還給程曉倒了杯酒。
雖說是一碟牛肉，但也就幾兩而已，酒也就一壺最便宜的酒罷了。
看著碟子裡七八片的牛肉，程曉沉默了。
“小兄弟，愣著幹啥，吃肉，喝酒，相遇即是緣分。”腮鬍子大漢將倒滿酒的碗遞給程曉，又將裝著牛肉的碟子往前推了推。
“啊？好。”程曉回過神來，溫和的笑了笑，拿起一片牛肉放在嘴裡大口咀嚼起來，又將一碗酒一乾而盡。
腮鬍子大漢邊吃邊喝，邊給程曉談他們的理想和打算。
他們打算打完這場仗就找一個地方買塊地，過與世無憂的生活，自給自足，好好娶個媳婦生個大胖小子。
當程曉問及腮鬍子大漢年齡的時候，大漢的回答讓程曉心驚。
才24歲，就如同後世40歲一樣。
“客官，您的肉來了。”小二氣喘吁吁的端了好幾盆肉上來。
頓時，小店裡寂靜了片刻。
“小兄弟，你一個人吃得完這些嗎？吃不完的話，能不能讓我和我的兄弟們沾沾光，吃飽這頓飯。”腮鬍子大漢猶豫半天，不好意思的開口了。
程曉扭頭望向腮鬍子大漢剛纔坐的桌子，那一桌最少有七八個滄桑，稚嫩，剛毅的面孔渴望的看著那幾盆肉。
又環繞一週，整個小店都是這樣的面孔。
“才這點肉，怎麼夠兄弟們吃呢。”程曉開口道。
腮鬍子大漢漏出了一絲失望，似乎是覺得程曉在暗示他們人太多，請不起。
可程曉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們猛然擡起了頭，不可思議了起來。
“小二，將你這裡所有的吃食都端上來，讓這裡所有的兄弟們吃飽!”程曉隨手掏出十兩金子，丟給小二。
小二顫抖的離開這裡準備吃食去了。
“小兄弟……這，這怎麼好意思呢？”腮鬍子大漢滿臉通紅，似乎做了很丟人的一件事。
“各位都是真正的戰士，我敬各位一碗。”程曉站了起來，給自己倒了一碗酒，環繞四周，一飲而盡。
“好！”
“好！豪氣。”
一時間，稱讚聲，喧鬧聲不斷。
程曉又從系統空間取出了帶來的白酒，送給了衆人。
肉很快也上來了，在這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了，只見他們猛地站了起來，端起酒碗，齊刷刷的敬了程曉一碗。
程曉的眼眶也有些溼潤，不過他還是面帶微笑，回了一碗。
“哎喲，好辣。”
“天啊，這是什麼酒，這麼辣。”
當白酒下肚，這些漢子頓時驚呼了起來。
隆重的氣氛也被破壞了。
漢子們驚呼完畢，都是相互看了一眼，哈哈大笑了起來。
程曉已沒有心情吃飯，只是隨口吃了幾斤牛肉便告辭離去了。
走在荒涼的大街上，遲遲不見一行人，就算是有人，也是低著頭，一路小跑。
戰爭……殘酷。
程曉終於明白了戰爭的真正含義。
上位者的利益相爭，下位者的以命相搏。
說白了，這場戰爭如果程曉想，便可以避免幾十萬人幾百萬人的殘酷命運。
但……這只是當下，因爲程曉明白，吳三桂和清朝，都不是什麼好鳥，如果讓他們當權，不僅僅自己無法完成自己的神豪任務，未來的日子裡，民衆只會更加疾苦。
程曉低下頭默默對自己說道。
所以……狠下心吧，不僅僅爲自己的抽獎和未來，也是爲了這個位面華夏的未來。
低頭的這幾分鐘，好似幾百年那麼漫長。
只是……當程曉擡起頭來的那一瞬間，一切顧慮都煙消雲散，有的只是一顆一往無前的決心。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這點要向秦始皇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