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纔會時不時的回來看看你過的好不好，大概就是發(fā)現(xiàn)了她不見了，一路找過來，那房子下面不出意外，埋著她的屍體。”
葉長安指了指被他們暴力拆除的一片狼藉的房屋。
房屋拆掉就足以破局了，最下層他們沒動，從那個暗門開始。
裡面應(yīng)該藏著宗家的不少東西。
“就這麼一路找過來？”
仲博覺得大概是自己淚點有點低, 此刻居然眼圈有些發(fā)熱。
怎麼能在人世間過的這麼苦這麼心酸，但又這麼溫暖？
“對啊，就這麼一路找過來。”
葉長安還帶著笑意，拍了拍仲博的肩膀。
“仲大哥，不做虧心事，不用怕鬼怪, 你現(xiàn)在害怕的鬼怪，說不定正思念著誰, 也說不定正有誰思念著她。”
仲博沒忍住退了退。
“本能反應(yīng)，本能反應(yīng)。”
知道是一回事，該怕還是忍不住怕一怕的。
優(yōu)優(yōu)剛走上青石板，看著周圍的景象，瞬間眼瞳有些泛紅。
她的屍體埋在這裡。
在這裡她就回想起自己當(dāng)初是怎樣絕望的被拋下，被他們那些有錢人當(dāng)成可有可無的物品隨意處置。
然後就是混沌且掙扎的兩三年。
都是因爲(wèi)這裡，都是因爲(wèi)他們……
“囡囡……”
“囡囡……”
幽幽的聲音讓優(yōu)優(yōu)瞬間睜大了眼瞳。
紅光褪去，瞬間哽咽。
唐今腳步後撤，一步一步退到邊緣。
那小奶音是她能聽到的最柔和的言語。
“姐姐，你看，今今沒有騙伱吧？”
“囡囡……”
一雙乾枯的顫巍巍的手搭在了優(yōu)優(yōu)的下巴上。
“我的囡囡……”
老太太哽咽的聲音響起，那手指終於摸遍了外孫女的臉。
“我終於找到我的囡囡了……”
“姥姥……姥姥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葬在公墓嗎？你怎麼會在這裡？”
眼淚瞬間掉下來。
“姥姥說好要一直陪著囡囡，看著囡囡過的好，但是姥姥回家找不到囡囡了，所以姥姥來找囡囡了……”
“姥姥你是怎麼來的啊嗚嗚嗚，這麼遠(yuǎn)的地方……”
即便是鬼魂，又是怎麼能找到這裡的？
她還看不見。
優(yōu)優(yōu)終於伸手將她姥姥抱緊。
“姥姥，姥姥, 優(yōu)優(yōu)沒完成跟姥姥的約定……優(yōu)優(yōu)最後什麼都沒有……優(yōu)優(yōu)還是沒有家的孩子，還是沒有人喜歡的孩子。”
那一直壓抑著的淚水不斷的流下來，像是終於找到了家的孩子，終於繃不住了，跟家長訴說著自己在社會上遭受的打擊。
“優(yōu)優(yōu)好想姥姥，優(yōu)優(yōu)好難過……好難受……姥姥。”
那蒼老的手不斷的拂過她眼淚血淚橫流的殘破面孔，就像是孩童時期一樣，耐心，溫柔。
那個小小的家，窄窄的屋子，趴在姥姥膝頭撒嬌的小姑娘和一塊廉價的但同樣甜滋滋的糖果。
在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後。
“姥姥的囡囡——走了，跟姥姥回家。”
兩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周圍風(fēng)起，槐樹落下兩片連在一起的一大一小的葉片，正好被唐今接在手裡。
唐今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回頭看向自家?guī)熜帧?
“結(jié)束啦，我們應(yīng)該回家睡覺啦，懲治壞人的事情，就該要警察叔叔動手了。”
“他們是不是一個都跑不了。”
仲博揉著眼睛。
等放下手來的時候眼圈紅紅, 他想起了他小時候的家。
想著這些個連這樣一對外婆外孫女最後的約定都爲(wèi)了一己私慾打破的人, 多少有些咬牙切齒。
唐今認(rèn)真點頭。
“他們一個都跑不掉。”
還有口袋裡面的這個東西。
唐今又摸了摸那塊冰涼的翡翠雕件。
裡面應(yīng)該還困著一隻厲鬼。
“好了, 其他事情放到明天再解決，我們現(xiàn)在該要回去好好睡覺了，大概明天這事情就能鬧翻了天吧。”
葉長安嘴裡喃喃著，伸手將小奶今一把抱起來，揣在懷裡示意了仲博一下，一同往外面走。
而他們身後，那棵巨大的槐花樹，正籠罩著那片被拆除的小屋子的斷壁殘垣，同樣也罩在地下少女的頭頂。
*
回來之後實在是太晚了。
小奶今呼呼大睡到十點多十一點多。
等起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太陽已經(jīng)曬屁股了，小傢伙活動著自己的小身子打著哈欠做運動。
看著葉長安特別有精神的從她身邊走過，手中還拎著一兜不知道他從哪裡買回來的包子。
“還運動呢？這邊蘸包子的醋聽說很香很好吃，快點來吃早飯吧。”
“好哦！”
小奶今蹦蹦跳跳跑到餐桌旁邊，等著葉長安將她抱到桌子上。
小傢伙捧了自己半個臉那麼大的肉包子嗷嗚咬了一口，讓師兄拿著勺子舀了醋往包子陷裡面倒，最後再一口咬上去，肉汁好像都豐盈了起來，因爲(wèi)這醋味更香更下飯了。
小傢伙享受的瞇起眼睛。
“我是最後一個起的嗎？”
還有小糯米餈和姜娜師姐呢？
小奶今認(rèn)真問著這話，好像如果她真是最後一個起的，就會丟了她三清道觀小頂樑柱的臉一樣。
“不，”葉長安就是從自家?guī)熋媚樕峡闯隽诉@種表情，也忍住笑了，“不，你仲博叔叔還沒醒呢。”
不愧是兩天沒睡，還戴了小奶今特製的安眠符。
這一覺不睡到下午是起不來了。
小傢伙又坐回去，咬了一口包子。
“那就好那就好。”
她不是最後一個起的就好。
“最後的情況怎麼樣？”
“等吃完了飯再說吧。”
這事情似乎有些嚴(yán)重，也不太適合在飯桌上說，葉長安也咬了一口包子低聲開口。
然後摸了摸自家?guī)熋玫男∧X袋瓜。
“整天這麼晚睡，要長不高了，還有就是——師兄好愁啊，等回去怎麼跟你爸媽交代呢？”
他們會不會覺得他是個不會照顧人的壞師兄QAQ
眼瞅著溫良無害的大師兄憂鬱的都快要不笑了。
小奶今仔細(xì)想了想，也長舒了一口氣。
“我覺得吧，我爸爸媽媽都要習(xí)慣了。”
習(xí)慣了她因爲(wèi)各種各樣的事情衝亂步調(diào)，導(dǎo)致不能早睡。
葉長安一聽這話放心了。
“哦，那就好。”
小奶今：？
“什麼叫那就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