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麾下的那些弓箭手們,也都是朝著其所指的方向開弓,連射。
明明只得二十餘人,但一瞬之間,這些弓箭手們卻是足足射出了一百多支箭矢來——既然不清楚白彥的具體方位,那邊用大量的箭矢,將白彥所藏身的那一片地方都給徹底的填滿,如此一來,白彥便自然是無從躲避。
強勁無比的箭矢,就如同是一片飛在天上的鐵幕一般,簌簌的落到那火焰當中,令那一片地方的火勢,都變得小了一些。
然而這一百多支箭矢的覆蓋性打擊之後,那火光裡面卻依舊是沒有任何的動靜。
“他死了嗎?”片刻,一個弓箭手遲疑著問道。
而就在他問出來的同時,便又是一支箭矢從火光當中射出來,將一個弓箭手射死在人羣當中。
“撤吧。”那弓箭手的統領眉頭皺得高高的。
“怎麼回事?你們這麼多人,難道還不是他一個人的對手?”屠七公子湊上前來,惡狠狠的道,“我們屠氏的顏面都這火焰燒成了灰,若是不能把姓白的留在這裡,那屠氏便會成爲所有人的笑柄!”
“到那個時候,什麼後果你們應該清楚!”
“七少爺,不是我們不用心。”那弓箭手的統領直接將那箭矢從被射死的弓箭手身上拔出來,滿臉都是無奈,“姓白的力量比我們大,他手裡的弓也更強,射程更遠——他能射得到我們,我們卻射不到他,不退的話,所有人都只會成爲他的活靶子,若是先退,或許還能將他給引出來。”
其他武者之間的爭鬥,或許還有著以弱勝強,反敗爲勝的可能,但弓箭手之前的強弱,卻是一個不可逆的關係——我的力量比你強,我能開的弓比你好,我射的比你更遠,更準,那你就只能成爲我箭矢之下的獵物。
再強大的勢力,再多的人手,都無法逆轉這種獵殺與被獵殺的關係。
正說著的時候,又一支箭矢破開火焰而來,帶著強勁無比的力道,貫穿了一個弓箭手的胸口,看得那弓箭手的眼角,忍不住的一跳。
“後撤?不必!”屠七公子信心滿滿的道,“這地方就這麼大。”
“你們雖然無法和他比拼射術,但你們判斷箭矢從何而來,卻還是辦得到的吧。”屠七公子快速的道,“我令人鳴鏑,將所有的士卒,春香樓的侍女,還有家裡的僕役都喚過來,你來指揮他們前進的方向——總之,就算是那命填,我也要把姓白的給填出來!”
“七少爺……”那弓箭手統領還想要再勸,然而他才一張嘴,圖七公子就已經堵住了他的言語。
“人可以死,但屠氏的氣性絕對不能丟。”屠七公子瞪著那弓箭手的統領,雙眼通紅一片,似乎是那統領但凡敢對他的這個決議有什麼質疑,他就要把這弓箭手統領給當場打死一般。
“是。”那弓箭手統領嘆了口氣,目光當中禁不住浮現出一抹悲哀。
很顯然,不管是他,還是他所帶領的這些弓箭手,都將成爲引誘白彥留下來的誘餌,都將成爲白彥和屠氏之間的又一次賭局。
——這一次,他們賭的,是屠氏的人先在火場裡面找到白彥,還是白彥先將這些弓箭手逐一射殺之後離開。
雖然不明白爲什麼屠七公子一定要賭這一次,但主僕有別,屠七公子定下了決策,他也只能遵從。
“七公子,非要搏一搏的話,能夠令兄弟們都闖進火場裡面和那姓白的糾纏?”不得已之下,這弓箭手的統領只好向屠七公子提出另一個建議來——所有的弓箭手分散開來闖進火場當中,這固然危險,但再怎樣,都比留在這個地方當白彥的箭靶子要來的好。
“七公子,姓白的心高氣傲,兄弟們闖進火場與之糾纏的話,更容易激得他留下來。”見屠七公子有些猶豫,這弓箭手的首領立刻就是道。
“也好。”聽他這麼一說,屠七公子這纔是點了點頭,然後和舉盾護著他的人離開——就在他下決定的當口,便已經是又有兩支箭矢從火光當中飛出來,一支穿透了兩個弓箭手,而另一支,則是筆直的射進那大盾當中,在那大盾上不停的顫抖,發出嗡嗡的聲音,如同是響尾蛇在搖晃尾巴一般,令人頭皮發麻。
“兄弟們,搏命的時候到了,保重!”這弓箭手的首領看了一眼其他的弓箭手們,他作爲指揮者,是絕對不能進入火場的,是以留下來的誘餌,便只能是他。
……
“咦?”火光的遮掩之下,屠氏的弓箭手們看不到白彥的存在,但白彥卻能夠隔著火光隱隱約約的察覺到那些弓箭手的存在,此時那些弓箭手們一動,白彥立刻就察覺到了不對。
“首領留了下來,其他人卻深入火場,這是想要拿自己當誘餌給其他人爭取時間嗎?”白彥隔著火光看著那弓箭手首領的輪廓,“倒還有些擔當,可惜實在太蠢,看不清局勢。”
這弓箭手首領,乃是所有的弓箭手當中最強的一個,之前白彥射出去的第一箭,就是針對此人而去,可惜此人的感知靈敏,箭矢尚未及身,他便已經是有所察覺,並且及時避開來。
真的想要圖謀白彥的話,這人應該選擇自己踏進火場,然後用其他的弓箭手作爲誘餌,給他自己爭取時間才行。
可惜,這人卻做錯了抉擇。
他不靠近白彥的話,其他的弓箭手來的再多,在白彥這裡都沒有任何的意義。
——弓箭的限制之處也就在這裡。
箭矢飛行的時候,總是需要時間的,單人獨箭的時候,一旦碰到那種感知靈敏的對手,身法又足夠敏捷的對手,那麼對手很輕易的就能夠避開這箭矢。
再如何精巧的射術,都免不了這樣的限制。
“射術要真正的對那些強大武者形成威脅的話,至少要有一部入品的箭矢類武學才行。”白彥暗自想著。
在真正強大武者面前,弓矢的力道再強,也很難對他們形成威脅——就如同白彥,當他的對手才用弓弩瞄準他的時候,他便已經有所感應,能夠提前作出防備。
在這樣的情況下,在沒有形成足夠規模的情況下,想要用弓弩擊殺白彥,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還不曾成就真氣的白彥,便已經是如此,更不要提那些比白彥更強大的武者了
而入品級別的武學,則蘊藏了武道真意的玄妙,能夠撼動對手的心神,令對手無力防備箭矢的攻伐——以武道真意撼動對手的心神,然後箭矢凌空而至,一羽封喉,這纔是弓箭應該有的威勢。
“崩!”
“崩!”
“崩!”玄月弓弓弦引動的聲音在火場當中彈動,每一次之後,都有一個深入火場的弓箭手死在那凌空而來的箭矢之下。
“不對!”突然間,還在收割的時候,一陣前所未有的危機感,頓時就在白彥的周身上下炸開來。
於是一箭射出之後,他毫不猶豫的抽身便走,往另一個方向而去。